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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的地方,已经成了农民们的养鸡场。
记得当时班上一个叫黄凤姣的同学就住在岭后,她的左腿有些跛,生理上的残疾使这个女孩从小就十分谦卑,她脸上卑微的笑容,一直就印在我的大脑里,那么多年之后,我才想起当年为什么没有给她多一些关心,多一些尊重。记得有一次被黄克批评后,我一个人躲在江边偷偷哭泣,没曾想被回家的黄凤姣看见了,更没想到她把这件事写进周记,为此引来黄克对我的第一次“关心”。
是的,那次是早读时间,黄克走到我的座位前轻轻地说了句:“你出来一下。”
我走出来,跟着黄克下楼,他高高的个子就走在我的前面,我的心幸福得发抖。走到一楼时,我突然发现天空竟然飘着细密的雨,这时黄克把伞撑开,他原来还带着一把雨伞。黄克把伞撑起在我的头顶,我挨着他朝教师办公楼走去,那短短的几分钟路程,对我来说已经膨胀成一生。仿佛全世界的眼睛都在看着我,都在羡慕着我,一个被爱蒙上双眼的人,她就是这样幸福的。
黄克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听说你哭了。”他的声音好听得异常。
“谁说的?”我的脸一直红到脖子。
“我也就说了你几句,你怎么就跑到江边去哭了!”
黄克这么一说,我突然意识到他想到别的地方去了,是啊,他是不是以为我会自杀呢?太可笑了。可是那一刻我一点也不在乎他这么想,我甚至希望他们这么往深想下去,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得到他更多的关注和关怀了。
我以为他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里,一定会跟我进行一番深谈,我甚至想,他这么一个不屑言谈的人,都会说些什么呢?没想到他却把我交给了李书康校长,自顾自地扬长而去,让我莫名其妙被校长做了半天思想工作。尽管这样,我还是很感激这次短暂的关怀,尤其是雨中的那把黑伞,它几乎成了我一生爱情的象征,让我一想起来就热血沸腾。这,就是爱啊!
对了,前面说到再次来到茅岭之上,来到黄凤姣家的门前——我琢磨着这就应该是她的家了:堂屋里有些暗,站在门口我的眼睛很久才能适应,等我适应过来时,屋子里的三双眼睛已经一齐盯住了我。
“请问,黄凤姣是住在这里吗?”
对方没有反应。
“我找黄凤姣,她住在这里吗?”我问了又一遍。
“她不在,她已经不在了。”那个年轻的男人嗫嚅着说。
“她不在了?这里不是她的家吗?”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她已经嫁到河对面去了。”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现在做什么呢?”我又问。
“她没做什么。”还是那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其中夹带着深深的狐疑。
“哦,我是她同学,只想来看看她。她现在过得好吗?”我文绉绉的语词与这间土坏房很不相衬,我华丽的衣冠与对方相隔千里。
“好,好,她在教书呢。”那个老年妇女终于开口说话,我想这应该是黄凤姣的妈妈了。如果真是她妈妈,会不会还记得当年有个叫江小牙的学生经常到她家来玩呢?
算了,茅岭已经不是过去的茅岭,我也不再是过去的江小牙,黄凤姣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怯怯的女同学,一切自有它的轨道和规则,我又何必去惊扰它呢。这样想着,我离开了岭上那间土坏房,绕过学校围墙,独自从后门走回学校操场。我仿佛并没有失望,只是伤感。是的,是伤感,我已经不知道是记忆这东西不可靠,还是因为人们都承受不了真实,我只是感到时间的破坏力和创造力一样地巨大。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38、花儿,你开吧
我无法不回想自己的过往,在这里,我又看见了那个倔犟而执着的女孩——
在那薄幕的黄昏,她随意地坐在一片草地上。天空很蓝,她的心里也很蓝,她捧着一本已经看了无数遍、而仍然没有十分把握的课本,心里一遍遍地默诵着,风偶尔拂动一下她的头发,她的心像不平静的水面,也跟着轻轻地波动起来。于是她看一眼不远处的同伴,并且不经意地说起了那个叫做“未来”的词汇。
她坐着的地方,十分寂静,除了她和三两同伴外,绝对没人会来打扰。如果她当时已经长大,一定会发觉那片草地实在有些寂寞,有些凄凉,她一定不会跑到那样的地方去,并且一坐就是一个下午,直到再也看不清书上的字为止。那时候她决不担心会有人不停地找她不着,她也不知道什么叫做BP机,更不知道什么叫手机,学校传达室的那部老式电话,她从来没有机会也没有勇气去碰它。
她还时常一个人游荡茅岭上,她站在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岭峰,看着那条静静流淌的小河,她的心里那么孤独,而同时又是那么丰富。她坐在背风的灌木后,安静地享受着阳光,她的思想具体而又朦胧。如果长大后,想起那些事情她一定会很惊讶,她不明白当时想的竟那么简单;她还不明白那么小的自己,怎么就能承受那样的寂寞;她也许还会很后怕,如果不小心碰到一个坏人,那么从那时候起她的一生将会重头来写。
可她压根从来就没想到过“怕”字。她从来没有流过眼泪,她孤傲*得像个男孩,她说男孩能做的事她也能,并且可以做得更好。但是其实她骨子里是一个女孩呀!春天到来的时候,她一次次逃学,不顾一切把自己抛向开满油菜花的田野,周身沾满腥甜的花粉。她是那么喜欢花,那么喜欢小鸟,那么喜欢流水的声音,以及一切细小的事物,可因为她必须坚强,于是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女孩。
如果长大了她也许会明白,其实她是想做一个女孩的,可是她太贫困,以至于不能像那些富家小姐一样娇羞、使性子,同时撒一些小小的谎。她还会明白那时的自己其实是多么可爱,不管生活怎样地艰难,在那透明的蓝天下,她的纯净和美丽都无法掩盖,那是她作为女孩的天性,任何人都将无法剥夺。于是有一天她终于学会了哭,从那一天起,她才明白只要有男孩的地方,她其实就会有做女孩的资本。
可是当她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很多做女孩的时光。像一颗晚熟的种子,她在有些背阴的土地上疯狂地生长,她仿佛在追赶什么,因为跑得太快她频繁地摔跤,可她爬起来仍然那么奋不顾身地跑着,直到有一天累得实在跑不动,才有机会发现自己已缀满创伤。这时候,她把过去当成一面镜子,在舔舐伤口时她哭了,她的泪水像记忆里那条静静流淌的河水,清澈、寂寞而又荒凉。
她终于长大了,长大了的她明白了自己其实是一个彻底的女孩,她脆弱、多情,她虚荣、好强,她细心、敏感,她专注、固执;当然她还明白了年少时追求的很多东西实在不怎么样,至少它不像当时想象的那么美好,她甚至想如果当时就预知了未来的一切,她是否还会不顾一切地成长……
——回想过去的那个女孩使我感到心酸。我再次来到这荒岭之上,毕业前的那个次篝火晚会,那一首接一首的歌,仍然飘在半空之中;我轻轻地梳理着眼前的那一蓬不知名的小草,让它们充分地展示在阳光之中,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愿望,我对着满眼的绿说:花儿,你开吧! txt小说上传分享
39、她还在开吗?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吗
她们在哪里啊
幸运的是我 曾陪她们开放
啦 想她 她还在开吗
啦 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某月某日,北京大学百年大讲堂的一次演唱会上,一个歌手忧郁地说:“真的,我很伤感,也很迷茫。”
我还很疑惑。那么多年了,我在现实中早就把他们忘记,可是他们却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他们也许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几个人,而是一群——
绕过那座青山,穿过那片田野,在几间农舍之间,一个女子,一点点走近那个荒芜的院子。那院子里有读书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透过窗子向里望去,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瘦瘦的,高高的,与一群学生在一起,十几年过去,他青春还在,旧貌依稀。她想与他说点什么,她想走过去,可是荒芜的岁月,让他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