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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我屁事?”她本来只在心中咬牙切齿地骂,却控制不住的脱口而出。
总编没理会她的愤激,有些迷茫地望了前面:“一个圈子,混乱黑暗太久,就会有变革。旧的规则下去,新的体系上来。只是,在这新旧的纠缠交结中,就会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钟情冷笑,接了话头:“历史就是这样进步的。对不对?”
他不理会她语气中的冷讽,却加重了语气:“是,钟情,不管你怎么看待,我还是要说,历史就是这样进步的。”
那么机械的重复,竟象咒语,一个字一个字地爆裂开来,在钟情的心里炸开一处一处绝望的空洞。
她恶狠狠咬牙:“历史关我屁事。我只知道有人,死掉了。这条命,谁来赔偿?”抬头,凛冽地正视那胖胖而灰白的脸。
总编忽地掉开了眼光,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钟情,会有的,会有的。”
只是,语气虚弱得就象是安慰。
钟情站在那里,却也忽然的象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赔偿?生命真的可以赔偿么?死了,就是死了。逝去,就是逝去。
就让一切STOP。
想起岳子池,最后一次见面,懒洋洋的微笑:“钟情,这个世界,其实是一出人间喜剧。”
眼泪终于不知不觉地流出来:岳少,其实你是一个,那么好的孩子。
一百一十四
穿过长长的走廊。
全智之坐在病房门外,青白的脸色,深陷的眼眶,胡子却偏偏长得茂密。
看到她,却也没起身:“明明”忽然的头又低入了怀中:“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忽然就不见了,小岳在M国也联系不上。老大到处找你,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
她沉默。只是,心在尖锐的痛。
智之,小岳不在M国了。
张了张嘴,说出来的却是:“老大怎么样?”
下意识的,还是用了老大的称呼。
“医生说看这几天情况,很可能”很艰难的吸气:“就是植物人了。”
植物人?
推开病房。
麻木地拖了脚过去。脑海中泛起的竟是幽深的小巷,有郁郁的青苔,虬枝盘结的杏花树下,有苍茫的唱腔幽幽传来。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 算就了汉家的业鼎足三分。 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东西战南北剿博古通今。 周文王访姜尚周室大振, 俺诸葛怎比得前辈的先生。 闲无事在敌楼我亮一亮琴音, 我面前缺少个知音的人。”
我面前缺少个知音的人?
林向晚,你是这天下的知音又如何?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何苦?
门响,进来的是全智之,站在她面前,憔悴的脸上忽然有着清明的认真。
“明明,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是赵见陪着你来?小岳到底去了哪里?”
口气中没有质问,只是不安。
可是,她该如何回答。
智之,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其实越是一种幸福。
有眼泪忽然的滑落。
出门。全智之追上来:“我送你。”
两人就沉默着向前走。空荡的走廊上有着两条长长的影子。
半天,全智之开了口:“明明,有空多来看看老大。”自嘲的:“其实,是多来陪陪我。小岳不见了,老大睡着了,我一个人,心里空荡荡的。”
她站定。然后,点头。
全智之淡淡的笑了:“明明,你点得真认真。”陷入回忆中:“第一次跟你见面,就记得你的认真劲了。”
那是在他的制作室。他的眼神,带了一丝丝好奇、一丝丝不屑、一丝丝探究,和一丝丝的懒洋洋,然后,例行公事的问一句:“你要什么风格的?”
她本来是半低了头,不安的样子。这时就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是清洌得固执的青春,声音有点迟疑,却很认真:
“我想要,真正的音乐。”
他怔住。
“明明,还记得岳子池那小子第一次来找你吗?你拍MV那次。我其实和老大开了车躲在一旁看,”轻轻叹息一声:“我是第一次觉得那小子原来,真脱俗啊。当时那感觉,你们俩就跟神仙中人似的。”
眼眶忽然又忍不住红了。
全智之长叹一声,抱住她,轻轻地拍拍她的背:“明明,M国是不太平。不过,小岳那家伙命大福大,肯定能回来。”
她只告诉他,小岳,到M国就失去联系了。
可是,智之,你不知道。小岳,他回不来了。
心口,痛得绞成一团。却仍是认真地点头,让眼泪流了一脸。
跟智之道别。
却有护士追上来:“车小姐,有人托我把这东西给你。”
没什么包装,竟是一本笔记本。封面画了个大大的马猴。那画的线条,忽的让她心跳加快。翻开来,果然是熟悉的字体,潦潦草草的随性涂抹。
心跳得连大脑都一阵晕眩,一把抓住护士小姐:“谁?是什么人给你的?”
护士吓了一跳:“是一位小姐。对了,她说是信周刊的。”
信周刊。是子池过去的同事吧。
紧紧抱了那笔记本,那上面总归有他的字体呢。是他一笔一笔写出来的字呢。
随便找个椅子坐下,忍不住翻开,一页一页,想象的全是他工作时,写下这些文字的样子。
那么潦草的文字,中间还经常夹了些稀奇古怪的漫画,一行字,却忽地刺痛了眼睛:
“车镜明、车镜明、车镜明”
一笔一划得竟是棱角分明,最后一笔更是带了长长的削劲的笔峰,直飞出去,夹在潦草的文字中,甚是醒目。
有纸飘落。
捡起来,却是不同的字迹,娟秀而工整。
“明明:我们都要拼尽全力地幸福。”
钟情看她走出医院。忽然的有眼泪凄迷了眼睛。
明明,原来我能为你做的,只可以这么多。
那个问题,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明明,你的生活,我不敢去打破。
这个江湖,自始至终,只能是你自己去面对。
明明,
我要结婚了。
一百一十五
别墅。宽阔的花园,有身着黑色香云纱的老人手里滚了铁球,微眯了眼小憩。
白衫黑裤的佣人过来:“老爷,赵总来了。”看了老人神态,回头示意,让远远候在草坪一角的赵见过来。
赵见微低了头:“见过四爷。”
老人似没听到他的话。赵见认真地再重复一遍。老人却似乎还是没有听见,仍然眯了眼望着前方。赵见也便一边静静地站着了,不再说话。
佣人端了茶过来,轻轻放下,也远远地站到一边。
老人望了前方,伸手欲去拿茶杯,赵见却早已眼明手快地端了起来,微微鞠躬:“敬四爷。”
老人顿得一顿,慢悠悠地接过茶杯,却忽的,手一空,茶杯直直落在地上,眼看就要粉碎,赵见身形一低,手疾抄,竟又将那杯子稳稳接住了。
他立起身,仍是恭敬地捧了茶杯:“再敬四爷。”
老人脸色变得一变,却是呵呵一笑:“好身手。这么多年,我竟然没看出来。”语气到后面,已有冷狠之意。
赵见却似没听出来:“以前不接,是怕妨碍了四爷摔东西的雅兴。”
老人冷冷地:“那现在呢?”
仍是静静的:“现在,想借这杯茶,谢谢四爷的栽培。
“栽培?”老人手中慢悠悠地滚了铁球:“赵见,你这种人,我怎么栽培得出来?”
后面的话,加重了语气。
赵见脸上波澜不兴:“四爷客气。”
铁球一收,老人忽抬起头来:“这么说,这杯茶,我要喝?”
伸手接茶。
却不知是谁手一松,那茶杯竟又直直地落下去,在地上一下子迸裂开来,水花溅了赵见一身。
没谁看那摔碎的茶杯,似乎都与己无关:“赵见,你为什么不接住?”
仍是恭敬的声音:“茶冷了,担心四爷喝下去会不舒服。”
老人脸色又变得一变。却忽然也笑了:“倒也是,陈茶呢,我从来就不会喝的。”眼光掠过赵见,闲闲的:“只是,脏了你的衣服。”
赵见微笑:“谢四爷关心。衣不如新,换一身就成。只怕在四爷面前失了礼。”
“失礼?”四爷呵呵一笑:“赵见,你倒也记得这两个字。”
赵见又恭敬地低了头去,却沉声了:“四爷海涵。”
阳光下,只听得到四爷手中铁球清脆撞击的声音。
“衣不如新。”叹口气:“年轻人呢,就是贪心。”手中忽然多了一块茶坏碎片,闪电般地掷出,一只蝴蝶应声而落。
“这些蝴蝶,太想飞了。可惜呢,永远就只能在花间飞来飞去。”
穿了黑色香云纱瘦瘪的腿,伸了出去,踩住那还挣扎着的蝴蝶,慢悠悠地揉进了土里。笑笑地抬起头来,看着赵见:“太低了,很容易就被打下来。”
赵见也淡淡的笑了:“四爷还是好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