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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进来的果然是笑嘻嘻的英先生,向他无赖地耸耸肩,转向车镜明:“明明,你醒了。”
有他在,气氛缓和许多。
他继续笑嘻嘻:“是这样。我当时正好在这家酒吧消费,见到你和那位漂亮小姐聊天。后来她走了,才发现你晕睡了过去。本来是想打电话给林老板的,但当时快晚上了,会有许多人来,车小姐这个样子被看到也不太好,又不知道你朋友到底给你吃的什么药,耽搁了就更不好了。赵先生呢,正好是那家酒吧的老板,别墅也在这块,就直接把你送到这里来了。”
莲花的眼,原来是他开的。这么私密的会员酒吧,是应该在别墅群里。
她早已下了床,好在除了外套被脱掉,其他衣服都齐整。
“谢谢你。”只是,莫名的,有些奇怪的不安,内心并不是那么真的感激。礼貌的言语中就有了天然的清冷疏离。
赵见只是淡淡的:“不用客气。已通知了林总,他会马上来。”
她便也笑笑,两人都不说话了。英先生还想找话来说,赵见站起身,朝她点点头:“我们有事,先走一步。不打扰车小姐休息。”
车镜明心底长长松口气:“谢谢。”这次倒说得真心。不知为什么,与这位赵先生对面站着,有种奇怪的压迫感。
他向门口走去,英先生也便只好跟上。走到门口,他忽又转过身来:“医生来看过了。你吃的是镇静类药剂,身体没什么影响。”
不等她再说一个谢谢,他便离开。
五十二
赵见和英先生坐在楼顶的阳光房里。
英先生举了望远镜向楼下看:“咦,来的怎么是这小子?”
他看赵见一眼,将望远镜递给他。
来的不是林向晚,急匆匆赶过来的是岳子池。
跟车镜明同款的外套仔裤,显然一夜未眠,透明无垠的阳光下,却有逼人的凛冽之气藏也藏不住。
英先生笑笑:“果然兄弟齐心,这小子,似乎知你不怀好意啊。”
赵见没接话,顿得一顿,拿起桌上的呼叫机,沉声:“大伟,给来的小子一个教训。”
不动声色收线。
英先生笑笑,端了茶杯,拿了望远镜继续远远欣赏。
车镜明呆在房间里,望着窗外。
“思婷,”心中有着隐隐的痛。无论如何,只是,还是谢谢你的不曾伤害。
她将头抵在窗上。
然后,她听到尖利的警报声。似乎还有嘎然而刺耳的急刹车。
她听到狂喊声:“明明 明明”,那声音隔了窗,似乎被空气裹着,有种奇怪的呜咽。
岳子池。
她拉开门,向外狂奔。
只恨这别墅,实在太大。
岳子池跳下车来。
大门开着,只是有黑色的影子瞬息扑到面前,一股热辣辣的气息,他只看到它森森的牙。
来不及反应,他一下子停住,手飞快缩进袖筒,竟朝那畜生张大的嘴直伸进去,闪电般扼住尽头的上腭。那畜生负痛,再也咬不下去。
有人走出来,清秀的年轻人,跟了几个高大的保全。
“好身手。”那人笑了笑,一个示意,岳子池放松手臂肌肉,从狗的嘴里抽了出来。
那年轻人看了他:“私闯民宅,弄伤我的狗儿,怎么说?”
岳子池强压了怒气:“我来找人。”
那年轻人笑笑:“过了我们这关再说。”
怒气直涌上来:“只怕人狗都不争气。”这群赵见的人,他也很想狠狠揍上去。
楼上的两人坐在那里继续看。
英先生不由赞叹一声:“这小子,不愧是赵家的种。有你当年的狠劲。”
赵见冷冷道:“玩英雄主义与理想主义,可惜这年头不需要了。”
楼下,大伟和一群保全已将那小子团团围住了。
岳子池绝望的跌倒在地上,她应该就在里面。他的手指几乎就要碰到门前的台阶了,鼻血流了出来,热辣辣的黑。
妈的,这么近,这么远。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哀伤完毕。门开了,她站在门口。白衬衫,灰色的背心,牛仔裤。头发有些乱,外套不见了。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岳子池竟然一下子又摇晃着站了起来:“你没事吧?”他声音已经嘶哑得足够难听。
她扶住他:“这是我朋友,来接我回去的。”
那个清秀的年轻人笑笑:“是这样?不过,要问问赵先生。”
她声音中忽地多了锐利的冰冷:“那好,我跟他讲。”
她借了他们的对讲机,一边讲话紧紧地扶住岳子池。
软玉温香一在怀抱; 岳子池心中忽地踏实了下来。她转向他:“赵先生向你道歉”
岳子池冷笑:“关他屁事。”
她笑笑不语。自己对着对讲机说了句:“谢谢你们。”
朝一行人点点头,她扶岳子池离开。
五十三
楼上。
英先生放下望远镜喝茶:“小美女对你可警惕。”
赵见似笑非笑:“警惕点好。她直觉不错。”
英先生吹着杯中茶叶:“就这样放过了?不象你赵某人的风格啊。”他慢悠悠地拖长声调:“酒吧到这儿一路上,不知谁抱了人不肯撒手。”他笑嘻嘻地看着他:“怎么,她一醒,你就怵了?还是怵了那小子?”
赵见淡淡:“那小子,关我什么事?”忽然话锋一转:“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割烟浆不?”
英先生横他一眼:“老子跟你没有共同的童年,只有共同的铁窗岁月。那时,老子锦衣玉食,哪会干这些活儿?”他忽被勾起回忆,冷笑一声后:“你我的爹妈都想不到,他妈的老子跟你,竟成了生死之交。”叹口气:“白云苍狗,世事无常啊。”
赵见悠悠的地看天:“人间的这些破事,少扯上白云天地的。人自己不争气罢了。”
英先生叹气后继续喝茶:“你有时候说话真他妈的象出家人。”再抬头:“怎么想到这个?”
赵见笑笑,陷入沉思:“割烟浆其实挺好玩。沿着罂粟果的表面,从上到下划两三下,乳白色浆汁就渗出来了,很像眼泪,闻起来还有点甜。罂粟花真的很漂亮,红的、黄的,还有”他奇怪的笑笑:“跟薰衣草一样的紫色。”
车上,她给他包扎伤口。
林向晚这家伙还真是细心,车上就象个百宝箱,竟然什么都有。
这家伙早就大言不惭地传授过勾女经验:关于谈情说爱这个问题,是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怎么创造个法呢?比如带女方去爬爬陡峭的山啊,又时尚又可以顺便拉拉小手。再将红药水、纱布绷带之类的准备一堆,自己摔了呢,可以让女方帮着包扎,对方摔了呢,嗯嗯嗯,那当然就更好了。呵呵呵,然后就摸了下巴奸笑中。
她边听边笑,然后就将他包成了一个粽子。
就算是粽子也是大红枣儿馅的,岳子池觉得自己真是一只甜蜜的粽。
忍不住捧了她的手肉麻:“明明,你真好。”
咦、咦、咦,她呲牙咧嘴的浑身汗毛直竖。受不了啊受不了。
这家伙偏偏还凑过来要抱抱,她使劲地推他:“注意开车啊开车。”
多好的机会啊,岳子池赶紧也呲牙咧嘴:“痛,你碰痛我了。”
这么滥的言情片桥段,哼哼,想拿来骗她车镜明。不理。
他继续张大嘴抽冷气:“痛啊,痛喔。”
从啊变成喔了。演得越来越假了。继续不理。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了:“我都痛了这么久了喔。”
她忍不住笑,斜斜看他一眼。天,明明,你这样看着我,你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有多狐狸吗?于是就被他抱了个满怀了,紧紧的,象隔了一个世纪:“明明,是真的。从昨天下午一直痛到现在。”
她便也沉默下来了,安静的依偎在他怀里,揪着他毛衣上细细的线。
他将车停了下来,车窗外,远远的,是大海。
良久。她轻轻地开了口:“子池。”顿得一顿:“记得你讲过的关于圣诞老人的故事么?”
“嗯。”
“你说得对。上帝其实就是圣诞老人。”
他怔了怔看她。
“我们都以为只有自己可以救自己,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
他握紧她的手。
“这个世界,其实优胜劣汰得很残酷。只是,那些被淘汰的人,他们难道就真的该死。他们也是身不由已来到这个世上的啊。”
她的眼睛看着远方的海,远远的海,永恒得地老天荒。
“他们救不了自己,也没有上帝可以拯救。所以,子池,才会有圣诞老人。对这个人世间无能为力了,至少还可以送上一份温暖的礼物吧。”
她的眼睛,映了绵绵无休的海洋,迷茫如海面的淡淡白雾,只是,波光潋滟中,却是深深的黑白分明。
她抬头看了他:“子池,不要怨恨思琪。”
他紧紧地握了她的手,深深地看着她,然后很认真很认真的点头。一瞬间,竟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