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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清芷笑得很天真:“明明,你说胡镠这家伙笨不笨?”
她一口一个胡镠,绝口不称胡伯,好象眼前还是那纵情任性的年轻胡家十三郎。又悠悠地叹口气:“男人啊,有时一笨起来,就没边了。”
戏是演不下去了,想到别的法子,就是灌唱片。
“明明,其实我是有私心的,就想着,戏演不了了,可这么好的音乐,总该保留下来,是石头还是璞玉,总有一天能证明。”
就去录唱片了,没人给出钱,自掏了腰包。录得也不多,有人能听到就成。然后,拉了胡镠跑电台作宣传。能多卖出一张总是一张的价钱。
只是,越来越疲于应付:
“胡先生,听说你出生于豪门望族?”提问者总是激动的睁大眼睛。
“胡先生还留过学吧?”再次期待地睁大眼睛。
“胡先生,你当年一夜暴红,你觉得与你的望族出生有关系吗?”
吃吃地笑:“有许多听众,是因为你的出生背景才被你吸引过来的喔。”
“胡先生是为了薛小姐才回来的吧?”吃吃地笑,象老母鸡一样娇嗔:“真是有情有义的美男子哦。”
死一般的沉默与空白。
永远如此,他们对他最大的兴趣永远在于他的出身背景,他的外貌情史,没有人,问起他的音乐。他最最在乎的音乐,最最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音乐。
这是,对他最大的嘲讽。
终于有一天,宣传途中,一女孩子忽然就冲了上来,搂了猝不及防的胡镠,就在脸上狠狠地印上一记口红。
“胡镠,你好帅,你好帅,我好喜欢你。”
唰地一下子将旗袍开叉撕高了,露了白白的大腿出来:“你能帮我签个名吗,”媚眼若丝:“就签在这里。我要比照着做成纹身。”
别说胡镠,连薛清芷都当场呆若木鸡。
那女孩子还等在那里,记者的镁光灯早已兴奋得闪成了一片。
胡镠终于走了前去,薛清芷下意识地想去抓他,却莫名地又收回了手。看他走近那女孩子,从上到下的打量一番,又看看那腿,开了口:“知道我是学什么的吗?”
除了疯狂的镁光灯,全场安静得连一颗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我学了很多年医。从我们的专业眼光来看,你腿太肥,肤质黑,纹理粗,烙上去也不会好看。”
全场死寂,连疯狂的镁光灯也停得几秒。
那女孩子怔怔地看他,一张嘴,忽然尖利大哭,刺帛入云端。
“胡镠,算我瞎了眼,怎么喜欢你这种人。亏你还是大明星。”
他只笑笑,对了周围的记者:“你们满意了罢。”
然后,不说一句话,离开。
疯狂的镁光灯重又疯狂地闪了起来。
“明明,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孩子忽然上台。其实是主办方为了扩大影响,私下故意诱导歌迷,制造的噱头。”
有香气盘旋在空气中,不由也仰起了脸。轻轻的笑笑:“薛姨,走得好。”
“是,明明,其实当时我站在那里,看着胡镠走,觉着他真帅啊,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真他妈酷毙了,我根本就不想去拉住他,半分这个念头都没有,他爱走就走吧。”
接下来,用脚指头也想到,得罪了主办方,得罪了歌迷,还得罪了记者,铺天盖地的负面报道,但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了。
戏院,他和她,都在台上。
“胡镠,你走吧。”
顿顿:“戏班怎么办?”
她轻笑一声:“我没你这么惨。你是树太大招狂风,我好歹只有点小名气,有导演找我拍戏呢。”
他忽地低下头,手指头搭在琴弦上。
“胡镠,你去好好地想一想,《和氏璧》,《和氏璧》。”她蹲下身来,手搭在他的膝盖上,微笑着发狠:“我们迟早要让它重见天日。”
他拉了两个音,却忽又收住:“小芷。”
恍然间一袭长衫,折扇轻收。全换了幽幽的唱:
“夜风爽,
翘首望,
天边一钩月,如新霜。
这富宅华堂,
这穷街窄巷,
皆作了燕渡寒塘。”
她便幽幽地接上了:
“且喜楚天阔、人清朗
缓步行,梳闲妆
酒尚温,人无常,
看一段风流,
自有寒磬空林、歌台暖响。”
四目相投,却似乎笑中有泪。
“胡镠,再见。”
“明明,你相不相信?”悠悠的声音传来,透过大写了毛笔字体的历史:“我跟胡镠,其实我们一直不是情人。或者说,没来得及成为情人。”
薛清芷关于言情戏的那段话,抄的《齐如山回忆录》,特此注明一下
一百八十四
故事讲完。
就这样完了?
心头忽然空落落的不知如何是好,手摊在膝盖上,忍不住想抓紧,象猫咪的爪子,要在牛仔裤上抓出些划痕来。
扬起头,忽然的,斩钉截铁:
“薛姨,我要做一场《和氏璧》”
薛清芷完全了然于胸,拈花微笑得干净俐落:“行,我们本来也是这样想的。”
她还是扬着头,继续斩钉截铁:
“做完这个,你们就结婚吧。”
“啊?”
饶是薛清芷一直气定神闲,也不由得愣得一愣。
小明明,你思维也未免太跳跃了点?
她还是微扬了头,手放在膝盖上,象只猫咪般抓得紧紧,声音大得象是赌气:
“早就该结婚的。”
不由分说中却莫名地带了点气咩咩的小儿女情态,象是一直追着的言情剧,没有守到喜欢的结局,虽可以理解,却还是忍不住纠结。
莲花。
正跟英先生谈事,那家伙却忽然一下子站起了身:
“明明,来,坐这里。”
一张脸,一下子,笑得见口不见牙。
赵见倒是微微怔了怔,扬眼看去,的确是车镜明,微笑着跟英先生点了点头,果然过来了,坐在英先生腾出来的位置上。
“谢谢。”
英先生笑咪咪地摆摆手,绕到一边又坐了下来。
两人对面而坐。
他身子向后一倒,微眯了眼睛看她:“有事?”
没想到他会说句话,倒不由她微微一怔,接了服务生递过来的饮料,扬眉看他一眼。
他还是微眯了双眼:“若不是有事,车小姐怎么会主动来找我?”
忽不知如何接口,好在有英先生翻了杂志,旁若无人地大声发言:
“这个挨枪子的怨妇。”
谁也不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对杂志评头品足。但她自然知他说什么,忽然的,就有些发窘,只好微低了头,自顾自地往杯里加冰块。
只是,忽然一空,他伸手拿过了她的杯子。
“车镜明,请你说话。”
杯子显然是拿不回来了,她只好丢了勺子,看着自己的手。只是当然感觉得到他的眼光,正落在自己的脸上:
“车镜明,说话。”
那就说话吧。
她放弃了拨弄手指,抬起了头,看着他,平静地开口:
“嗯,你好。”
有响亮的、遏阻不住的笑声一下子爆发,象胀得鼓鼓的皮球,一巴掌被拍得哗地断了气。
当然是英先生。弯了腰,差不多就要到地上打滚。一边笑得哎呀哎哟地搂了肚子,一边很是歉意地胡乱摆着手:
“对不起,对不起,哎哟,明明,继续,你继续。”
继续?
她已经说话了。
赵见没笑,甚至,他连英先生也没看一眼,只是推回了她的杯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车镜明,说你想说的。”
不喜欢这种咄咄逼人的口气,她干脆地选择沉默。
他再重复一遍。她干脆站起身来准备走。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车镜明,你就这么怕见到我?”
不由得她不停了脚步。
想反驳,却一时找不到话,想了想,干脆又坐了下来,继续捧了杯子一口一口喝水。其实说是喝水,不如说是抿水更恰当。先是在嘴里顿得一顿,再从嗓子里滑下去。
完全下意识的动作,只是,她每顿得一顿,他的心就跟着停一停。看她终于放了杯子,开口:“赵见,你要听什么?”
他淡淡地回答:“你的演唱会。”
“王杨告诉你了?”
“是。”
“为什么?”
“想开了。”
“想开了?”赵见忽然微微笑了笑,身子往后一靠:“车镜明,戏院怎么样?”
“很好。”
“真的很好?”
话中有话。
她又微微地低了头,却很快又抬起头来,唇角,倒也带了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有什么不好?”
赵见又笑了笑:
“你要做《和氏璧》?”
车镜明这下倒是微微一怔,他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点。不过,知道了就知道了吧。
“嗯。”
赵见往后一靠,悠悠的:“是因为这个,才要开演唱会的吧。”
她不说话了。
他眼光绞结在她脸上:“为什么不跟公司商量?”
她这次接得倒很快:“好象戏院的事,应该我可以做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