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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山泪-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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靴和犯人“谈话”,不过宣布犯人刑满释放这件事,他总不至于踢人吧?终于到了这一天,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其他犯人也没有问他。他很想问一问管教陈干事,又忍住了。几年都过去了,还在乎这几天吗?忍一忍再说吧。第二天,他到菜园挑粪,遇到马中队长正在农区巡视,嫌生产搞得不好,把组长叫来痛骂一顿。组长刚辩解了两句,更惹得中队长发火,说他摆“老犯”资格,又用马靴重重踢组长的屁股,吓得王自洁赶紧挑起粪桶就走,把想询问一下的念头吞进了肚子里。又过了几天,一个晚上全队开会,听马中队长训话。从生产到学习,从组长阳奉阴违到犯人消极总工,都遭到他的痛骂。直到快散会的时候,语气才平缓了一些,用一句话结束了训活:“王自洁今天晚上把铺盖搬到那边去。”——所谓“那边”,是在犯人住的大监舍外面的一间小平房,是五队刚刑满释放的就业人员临时居住的地方。于是王自洁结束了五年之久的犯人生涯,成了一名就业人员。住在小平房里最大的好处是没有尿桶在屋里,晚上自己上厕所,不再受臭味刺鼻之苦了。第一次在小平房过夜,他睡不着。他并没有择铺的习惯,而是有点而兴奋。五年来,她离自己实在是太远太远了,比在天边还远。只有在梦中,在幻觉中,她离自己才像过去那样近。虽说过去也只是在办公室见面,但现在回想起来,那已经很近很近,只要能看见她,那就足够近了。现在,那无限遥远的距离又缩短了小小的一步。虽说不能离开这里直接到洪江县找她,更不能重新回到办公室对面而坐,但是他可以打听她的下落,能够知道她的一些情况,那就是对他的最大安慰。也许还能通信呢!渺茫已极的希望像星星之火重新燃起,像困在孤岛上的遇难乘客看见海天交界之处有桅杆出现一样。因此,当队部宣布休息一天,他鼓起勇气找到管教陈干事,说自己想到建阳赶场买点儿东西。陈干事对他说:“你去找中队长请假。”他非常失望,知道没有多少指望了。可是陈干事既然这么说,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在马中队长卧室门口徘徊许久,始终不敢敲门。直到马中队长出来,他才战战兢兢地说:“报告中队长!”马中队长眼睛稍微眯了一下,就有两道凶光射出,射得王自洁不敢正视,心里直发毛,进退两难,只好说:“我想请假,赶建阳。”声音小得连自己也怀疑马中队长能否听得清。马中队长倒是听清楚了,他只哼了一声:“你还想赶成都哩!”王自洁以为他要给自己几马靴,赶紧溜了。直至他调离五队,他始终不敢请假。后来管教陈干事通知王自洁,调到三大队。三大队所在地是玉龙山,下面有六、七、八、九共四个中队,他去八中队,可以搭汽车去。果然午饭后来了一辆给五队送化肥的卡车。化肥很快就卸完了,车厢里洒落的化肥也被马中队长吆喝犯人扫得一干二净。王自洁把柳条箱、背夹子、行李卷和脸盆等放在车厢的一个角落。汽车向山下开去,到了场部的总仓库前面,那里早有几个犯人在等侯。汽车一停下来,他们听从干部的指挥,从仓库里搬出一包一包的尿素往车上装。王自洁犹豫了一阵才加入搬运的行列,惹得司机颇不高兴。化肥装好了,货车离开场都,向远方驶去,渐渐地场部被甩在后面了。坐在车厢化肥堆顶的王自洁,回头看五队的山坡茶园,只能看见圆形的山顶,队部和监舍都被起伏的山丘遮住了。“啊,别了,啊,再见。”他几乎要喊出来,五年,整整五年,整整五年啊!他怀着复杂的感情,注视着越离越远的元宝山。汽车在山谷中行驶,山越来越高,汽车在碎石路上也晃动得越来厉害。到了一个四周比较开阔的地方,汽车停了下来,公路也到了终点。路旁有一大群人都背着背夹子在等候,汽车刚停下,就有两个人爬上车,一边一个把化肥袋托起,下面有人背着背夹字等候。王自洁也帮助卸车,不一阵化肥都卸光了,那两个人打扫车厢,把洒落在厢板上的化肥扫进背篼里。其中一个近五十岁的汉子,胡子巴茬,脸上的肉一条条楞起,还带有一块疤痕,他主动问王自洁:“你是从场部那边来的?。“从五队来分到八队。”“好嘛,我们就是八队的。”另外一个卸化肥的,有三十来岁,瘦得出奇,脸上灰黄,缺少血色,又像瞌睡没有睡醒,也来搭话:“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组的赖组长,八队的开国元勋。你叫啥子?”“我叫王自洁,自己的自,清洁的洁。”司机按喇叭,三人一同跳下车,背化肥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赖组长背起装了有一小半儿化肥的背篼,招呼瘦子说:“廖胖娃,你帮新来的背行李。”又对王自洁说:“老王,你拿脸盆、网兜就是了。”三人并排走下公路,上了小径。王自洁看见这个被称作“胖娃”的人是个瘦子,有些疑惑不解:也许过去是个胖子,劳改以后饿瘦了,外号却保留下来?于是又看了他几眼。走在中间的赖组长注意到王自洁的眼神,就说:“他名叫胖娃,其实从来没有胖过。六零年过粮食关的时候得了肝病。”这时候遇到岔路,一条小路向左,另一条小路向右。他们向右走,和前面的人已经拉开了距离,可以看见前面的人正陆续通过山坡上的稀疏的漆树林,向上攀登。赖组长在三人中靠前,他回过头来继续说:“那时候得肿病的人多,不止他一个。他总爱说:”总有一天老子要吃成个胖娃!‘后来就叫开了。“廖胖娃说:“赖组长你莫说,我廖胖娃硬是命大,虽说没有吃成个胖娃,总还是拣了条命。病号组那些人,到六二年只剩下我一个了。”三个人不再说话,闷起头只管走。上坡路越来越陡,他们负担都轻,而前面背化肥的有不少人已经在原地打拐休息,他们走过去的时候,不断有人打招呼:“赖组长,走好!”赖组长也满睑堆笑:“你娃娃又拖到后面了,二天看收拾你!”有个老头儿同廖胖娃开玩笑:“胖娃,今天又该你吃安胎,这是哪个的行李?”廖胖娃更高兴:“这是才从五队调到我们队的新同学。”老头儿的头发已经花白,身材比较矮,脸上皱纹比赖组长多了一倍。他不像别人穿草鞋,而是穿一以半新半旧的解放鞋,裤腿扎得紧紧的,显得很精干。他本来在打拐休息,听廖胖娃一说,马上提着拐子跟上王自洁一行,带着笑容问:“你是从五队来的?”王自洁赶紧说:“我从五队来,刚满刑。我叫王自洁,你贵姓?”老头儿说:“我叫邓淑张。”王自洁没有听清,反问:“邓书章?”廖胖娃说:“他叫邓淑张,邓锡侯的邓,淑……”老头儿打断他:“你娃娃就是嘴巴快,二天总要吃嘴巴的亏!”赖组长也喝斥:“廖胖娃,走快点儿,光顾摆龙门阵!”几个人继续往山顶走。土路已经没有,代之以乱石堆成的小路,再往上是凿在峭壁上的石径。一面是峭壁,岩石缝中伸出些树枝,似乎在阻挡行人。另一面是不算很深的渊谷,石径上有些小石子,脚下稍一用力就有小石子骨碌骨碌滚下去。石径很窄,不便打拐,走到这里,不但背化肥的人个个提心吊胆,连他们三个负担轻的也凝神屏气。最后连石径也没有了,前面一块很大的石头挡住去路。大石头上有几个深深的脚窝子,每个人两手空着,把拐子夹在背夹子上,手和身体紧紧贴住大石头,步步踩稳,才能翻去。一上山顶,豁然开朗。山顶上有几块平坦光滑的大石头,旁边又有几棵大树。大家都把背夹子支在大石头上,找地方坐下,有的还用衣角擦汗。其实根本不必要,山顶上常年有风,初冬的风带着寒意,很快就把汗水吹干,把疲劳吹散。邓老头儿打了一个凄厉的口哨,在空旷的山顶显得份外响亮。许多人围到王自洁面前,问长问短。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里,难得遇见一副新面孔,一旦遇见就觉得很新鲜。新面孔总能给单调灰色的生活带来一点儿色彩。王自洁能理解这一点,也就尽可能做出详尽的答复。赖组长却不言语,安静地听着,并且掏出纸烟来吸,引来许多羡慕的目光。一个名叫江又安的小伙子嬉皮笑脸地向赖组长伸手:“赖大组长,赏一根嘛,饿烟饿了好多天啰!”再三哀求之后,得到半截剩烟,小伙子猛吸了几口才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又对正在欣赏壮丽山色的王自洁说:“坐下休息嘛,站到做啥子!”王自洁没有回答,继续观察:前面是凹凸起伏逐渐下降的荒坡,然后是一层一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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