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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人-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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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雪的反光很明亮,它照得阿列克谢睁不开眼。接着,明媚的春光强烈地照射在他的眼睛上。他不禁眯起了眼睛,几乎晕了过去。他微微地睁开眼睑,使眼睛习惯于亮光,那样就可以四下张望了。他的眼前,展现了一幅地下乡村的画面。

无论往哪儿看,古老的树林都像是一堵墙似地站立着。头顶上的树梢密不透风,树枝不轻易让阳光过滤进去,使树下面形成半明半暗的情景。森林是各种树混合而成的。白桦树,它的树梢像蓝灰色的烟,凝固在空中,而一根根白树于依旧露在外面,并与松树的金色树干帽比邻,而在它们之间又时而在这里、时而在那里露出深暗色的三角形的云杉。

树木可以挡住敌人的视线,无论是来自地面上的还是空中的。树下有一片积雪,它早已被千百只脚踩过,就是在这个地方被掘了窑洞。古老的云杉树枝上晒着婴儿的尿布。松树枝上倒挂着要晾干的泥钵和泥壶。一棵老云杉树的树干上垂挂着一串灰白色的苔藓。这棵树底下的树根结实,在它旁边,在布满细根的土地上,按道理是应该有一只猛兽躺着的地方,却坐着一个用碎布做的娃娃。它很旧了,有油污,脸扁平、很善良,像是用化学铅笔描画的。

青苔上已被踏出了一条“街”,跟在担架后面的人群,就在这条路上慢慢地移动。

人们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露天下,阿列克谢起初本能地感到一阵喜悦,它来势凶猛、不可名状,后来由一阵甜蜜的淡淡的惆怅取代了这种喜悦。

莲诺奇卡用小手帕替他揩去脸上的眼泪。她按自己的理解来解释他流眼泪的缘故,就吩咐抬担架的人走慢些。

“不,不,快些,咱们快点走吧!”密列西耶夫开始催促着说。

他本来就觉得他们抬着他走得太慢。他开始担心会因为这个缘故而走不成,从莫斯科来接他的飞机万一不等他们就突然飞走了,那样的话,他今天就去不了救命医院。抬担架的人步子迈得匆匆忙忙,把他颠得很痛。他低声呻吟着,但还是不住地要求道:“快些,请快些!”米哈依拉大爷虽然气喘吁吁,不时地被绊得要跌倒、晕倒,但他还是一个劲地催着。两个妇女换下了老大爷。米哈依拉大爷和莲诺奇卡各站在担架一边,小步走着。老大爷用军帽不住地擦着直冒汗的头顶、变成紫红色的脸和打褶的脖颈,同时满意地嘟囔:

“咦,瞧他急的,怎么样!他很着急……对了,阿辽沙,你是对的,是要快些!一个人要是在着急,那他的生命力就还强。你是我们捡来的最亲爱的孩子。什么,你说说看——不是吗?……在医院里你要给我们写信啊!地址要记住了:加里宁州,鲍洛高夫区,未来的帕拉夫尼村。怎么样?未来的,怎么样?不要紧,会寄到的,不要忘了,地址是一点也不能错的!”

担架抬上了飞机,就在这时阿列克谢闻到了航空汽油味——熟悉的苦涩味。他又体验到一阵强烈的喜悦。他们关上了他上面的赛璐璐的座舱盖。他看不见送行的人怎样挥手;看不见那个长有大鼻子的小老太太——包着她那条灰色头巾就像是一只生气的乌鸦——怎样克制着恐惧、顶住螺旋桨扬起的风,冲到已坐在机舱里的捷葛加连科面前,塞给他一小包还没吃完的鸡肉;他看不见米哈依拉大爷怎样在飞机周围忙碌着,叱责妇女们,驱赶着孩子们;他看不见老大爷头上的帽子被风刮掉了,在冰上翻滚,他就光着头站在那里,他的秃顶和那几根稀疏的随风飘动的银发闪闪发光,像普通乡间书画上的圣尼古拉。在这穿得花花绿绿的娘子队里他是唯一的成年男子。他站在那里挥手送别远去的飞机。

捷葛加连科驾机飞离了冰层,从送行者头上飞过,在高高的陡岸掩护下沿湖飞过去,飞得小心翼翼的,几乎要触及到了冰面,然后消失在丛林的岛后面。他是团里非常大胆的人,在飞行讲评中常常受到团长的责备,因为在空中飞得太大胆了。可是这一次却飞得非常小心谨慎,不是飞,而是在偷溜,借助湖岸的掩护,贴着地面,沿着山间小溪的河床滑过去。对这个,阿列克谢一点也看不见、听不见。熟悉的汽油味、润滑油味、飞行的喜悦感使他失去了知觉,一直到机场上他才清醒过来。当时有人把他从飞机上抬出来,准备把他抬上已经从莫斯科飞来的急救飞机上。

第19节

他抵达亲爱的机场时正值飞行高峰时刻。这在那个战争之春每天都是如此。

马达的轰鸣声一直在响,连一分钟也不停。一个飞行大队下来加油,就有第二、第三个大队代替它飞向天空。从飞行员到加油车的司机、分发燃料的仓库管理员,这一天,所有的人都忙得精疲力竭。指挥部的首长嗓子都喊哑了,这时他发出的是尖细的嘶哑声。

尽管大家是这样忙碌,万分紧张,但是这一天大家都热烈地期待着密列西耶夫的到来。

“没有送来吗?”飞机还没有滑到飞机掩体,飞行员就透过马达的轰鸣声向机械师嚷着问。

“还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吗?”汽油车徐徐地向埋在地下的蓄油池开过去时,“汽油大王”们很关心地询问道。

大家都在听着森林上空是否有他们熟悉的团里那架救护机的哒哒声。

阿列克谢在富有弹性的摇晃的担架上刚刚清醒过来时就看见密密麻麻的围成一圈的熟悉面孔。他睁开了眼睛。大家都喜悦得喧哗起来。他看见了,最靠近担架的是团长,他那年轻、呆板的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团长旁边是参谋长,通红的宽脸上流着汗。甚至他还看见了地面维护营的营长那白胖的圆脸——阿列克谢因为这个人的形式主义、小气,平时很讨厌他。好多的熟人啊!长腿尤拉在前端抬起了担架,他一直想回过头来看看阿列克谢,但他的努力没成功。所以他每走一步都差点要栽跟头。一位头发略带红色的姑娘跟在旁边奔跑,她是气象站上的中士。阿列克谢以前好像总觉得,因为什么事她不喜欢他,极力回避他的目光,而一直偷偷地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盯着他看。他曾戏称她“气象学中士”。飞行员库库什金在旁边急步走着,这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人,生着一张不讨人喜欢的脸,样子很凶。因为好争吵,航空大队里的人都不喜欢这个人。现在他也笑着,用大步走着,力求和尤拉走得合拍。往事浮上密列西耶夫心头:出征之前,因为库库什金借债不还,自己曾在大众面前恶意地捉弄他,因而确信这个好记仇的人是永远不会宽恕他的侮辱的。可是,现在他居然在担架旁边跑着,小心地扶着它,并且用臂肘狠狠地推开人群,不让他们碰着它。

阿列克谢从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多朋友。这班人,现在都露出了他们的真诚。他开始怜悯起那个不知因为什么而怕他的“气象学中士”;觉得在地面维护营的营长面前很不好意思,因为自己在师里讲了那么多笑话和趣事来形容营长的小气;想对库库什金表示歉意,告诉大家这个人根本不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与人合不来的人。阿列克谢觉得,经历了种种磨难之后,最后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这里大家都衷心地为他高兴。

大家小心地抬着他穿过田野,向银色的救护机走去。这飞机隐蔽在光秃秃的白桦树林的边缘。看得出来,救护机那冷却了的马达已被机械师发动起来了,是借助橡皮阻尼器启动的。

“少校同志……”密列西耶夫突然对团长说,并且极力想说得响亮、坚定。

团长照例是神秘地轻轻微笑着,向他弯下腰去。

“少校同志……请准许我不飞往莫斯科,请让我就留在这里,同你们……”

团长摘下头上的飞行帽,因为这帽子妨碍他听别人讲话。

“我用不着去莫斯科,我想在这儿,就在医疗卫生营治疗。”

少校脱下皮手套,在军用毯下面摸到阿列克谢的手,握了一下,说:

“你这个怪人,需要正正规规地给你治疗。”

阿列克谢摇摇头。他觉得很好、很平静。无论是以前经历的事情还是脚上的疼痛,仿佛都已经不可怕了。

“他要什么?”参谋长嗓音嘶哑地问道。

“他请求留在这儿,和我们在一起。”团长微笑着回答。

此时此刻的微笑,并不像他平时那样神秘,而是柔和的、忧郁的。

“傻瓜!浪漫主义者,《少先队真理报》上的楷模,”参谋长嘶哑地说,“军长亲自下令,专门从莫斯科派一架飞机来接他,这是他的荣幸,而他反而——真是莫名其妙……”

密列西耶夫想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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