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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绍棠文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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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歌赋,单对子却又多嘴,随便插问、评点、批讲,驴唇不对马嘴,笑得金榜满炕打滚。单对子生得黑,李白的名字惹她嫉妒,李白字太白,更叫她窝火生气,不许金榜在她耳边说起这位诗仙(单对子管他叫醉鬼)。金榜想消愁解闷,便心生一计,给单对子大讲《聊斋》,鬼狐传,吓得她吱呀乱叫取乐儿。这天晚上,金榜正要开讲,单对子拦住他问道:“这些日子有没有拈花惹草?”金榜高声叫屈,说:“三个月没看一日野台子戏,到哪儿招猫逗狗?”“我打发你采一回花,你采不采?”“此话令人费解。”“明早上我爹赶驴来接你,叫你往东你不许奔西,叫你打狗你不许骂鸡。”“没有咱家处王爷的圣旨,我寸步也不敢行动。”“我爹正是拿着咱爹的鸡毛当令箭。”金榜心中暗乐,知道单对子嘴紧,也就只装得被蒙在鼓里,不想追问。夏天酷热,为讨单对子欢心,金榜纠缠不休跟单对子亲热一回,直睡到天光大亮,单老双叫门,金榜才醒。单对子亲手把金榜打扮得光头净胜唇红齿白,文墨书生公子风度,骑上老岳父的大走驴,一溜烟直奔河西务。单老双赶驴一溜小跑,气喘嘘嘘讲说此行目的,千叮咛万嘱咐:“儿呀,为了卸下参身上的磨盘,你得假戏真作,成全了这桩亲事。”“放心!”金榜在驴背上拍着胸脯,“野台子戏《诗文会》《赚文娟》……都演的是这类故事,我早已精通此道……”他慌忙挽住舌头,没有走嘴。《诗文会》和《赚文娟》,演的都是冒名相亲,最后弄假成真。河西务是北运河的大码头,武清县衙门的驻在地,元明清三代修得壁垒森严,俗称铁瓮城。孙家(饣果)子铺,百年老字号,不在铁瓮城内,而在北运河边。当年,南来北往的大船,上下往返如穿梭,纤夫和船夫多得像过江之鲫。饿瘪了肚子的纤夫,腹内空空的船夫、一见孙家(饣果)子铺便胃响如鼓肠挂成绳,嘴角馋涎三尺三。孙家(饣果)子分为大中小三类,大(饣果)子一斤二(饣果)子半斤,小(饣果)子二两,炸得不老不嫩,焦黄香脆,可以夹着肉吃,也可以夹大葱吃,白嘴吃更是越吃越香吃不够。纤夫路过此地,饥肠碌碌,把纤绳交给伙友,跑到孙家(饣果)子铺,扔下两个铜板,拿起一张大棵子,一边顶风拉纤一边大口吞咽。船夫比纤夫挣钱多,大(饣果)子裹着肉。买中(饣果)子的多是过往行商,单老双就是其中之一。他赶脚到河西务,在路边柳下歇息,把大走驴拴到柳腰上,割来一大抱青草喂驴,自己到孙家(饣果)子铺买三张中(饣果)子,回到柳下跟大走驴共进午餐。他只吃(饣果)子不买酱肉,酱肉花钱多,他的钱舍不得从肋骨上摘下来,积少成多留给外孙子狗嫌儿受用。金榜自小娇贵,他爹虽是大河走船的镖头,常年外出跑码头闯江湖,却不许他离家半步,至今还没有到过河西务。所以,远远一望这座久闻大名的铁瓮城,不免大失所望。自从有了京津公路,北运河航运大大衰落下来,河西务失掉了地利,也就一年比一年破陋,后来连县衙门都嫌贫爱富,迁往京津公路重镇杨村去了。金榜所见今日河西务的景象,就像一名人老珠黄的弃妇,城墙已是断壁残垣,正像弃妇满脸皱纹,缺牙漏齿,不堪人目矣。“儿呀,眼看就到孙家(饣果)子铺了。”单老双又心神不安起来,“一到孙家(饣果)子铺,你可就不叫刘金榜,改姓了申,申二毛子的儿子叫傻柱儿。”金榜故意戏耍老丘父,说:“我们刘家是天下汉族第一贵姓,更名政姓有辱先人;我怕高祖刘邦显圣,拿他的斩蛇三尺剑,砍下我的脑瓜子。”“儿呀,不看憎面看佛面,意在对子跟你的情份上,你就受这一回委屈吧!”单老双急得要哭。一听,“对子”二字,金榜不敢放肆,说:“好吧!我就更名改姓叫申艺租。”“这个名儿怎讲?”“我是申二毛子的祖宗。”“应该,应该。”说话间,绿树掩映的孙家(饣果)子铺隐约可见,高挂绿树梢头的布闭,南风中向他们招手。“爹,我跟您请教,孙大裤裆这个‘雅’号,有何来历?”金榜在驼背上问道。“他从小就得了个小肠疝气,气卵子有猪尿泡大,裤裆怎能不肥?”单老双嗬嗬笑道,“小时偷西瓜,他的裤裆能装仨俩的。”金榜哈哈大笑,又问道:“他的女儿叫小(饣果)子,是何含意?”“小(饣果)子占齐了色、香、味,好吃最抓主儿,价钱贵得多。”单老双伸手一指前面,“你看,那就是孙小(饣果)子。”挂幌子的绿树下,站立着一个穿红祆儿的少女,金榜忍不住两眼放光,有如两颗明星。四孙小(饣果)子生得黑翠,并不俊俏,却天生一股狐媚子气,令人着迷。传说,一年仲夏之夜,屋中闷热像笼屉,她娘光着身子到绿树下睡觉,身下一张苇席,身上一块紫花褥单。半夜三更,屋里的孙大裤裆忽听绿树下的女人一声惊叫,他下炕光脚开门,女人已经无影无踪。孙大裤裆跑到停泊河边的大船上,喊人寻找抢救。老客中有个扛火枪的猎户,跟着他沿河呼喊搜寻。找到一片坟地,听见有个女人呻吟不止,两人拨开柳棵子走过去,一个黑影蹿出乱草蓬蒿飞逃。猎户抬起火枪,砰!惨叫一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只黑毛公狐狸,已被击毙。女人被孙大裤裆背回家,不久就怀了孕,有猎户亲眼得见,村人都说是狐狸下种,女人也就不想说出真相。坐胎七个月早产,生下了尖嘴、削耳、圆眼儿、小鼻子的狐相女婴,便是孙小(饣果)子。孙小(饣果)子不但狐相,而且腋下有淡淡的狐臭味儿。炸小(饣果)子是孙大裤裆的一绝,每天不多不少只炸一百个,配上他另一绝的豆腐脑,算得上乡土美食中的佳品。绿树下摆长案,顾客坐在条凳上,一碗豆腐脑两个小(饣果)子,赛过满汉全席。自从女儿抛头露面,掌灶跑堂,孙大裤裆接连调价,一小顶十大,吃主儿反而更多。今日虽是相亲,孙大裤裆也舍不得歇业。只是孙小(饣果)子心不在焉,常常跑到绿树下手搭凉棚张望,扔下顾客不管。望眼欲穿,金榜光临。孙小(饣果)子眼儿瞟着金榜,嘴上却跟单老双过话:“单大叔,东西南北,前后左右,您这是到哪一方发财?”“狐狸精丫头片子,你跟我明知故问,我也给你胡说八道。”单老双心上一计,笑眯眯道:“到人市做桩买卖人口生意。”“卖谁?”“申二毛子的儿子申……申……芝祖。”“谁买?”“二八的俏佳人。”“此人难道是文武状元武探花,有人愿花这个冤钱买他?”孙小(饣果)子一边笑骂着,一边更加紧向金榜飞眼。“虽说是在状元之下,却又是在探花之上,金殿钦名叫榜眼……”单老双怕言多语失溜了嘴,慌忙给舌头挽了个疙瘩扣儿。“状元是马,探花是驴,不上不下的榜眼就是骡子。”孙小(饣果)子“呵呀”失声一叫,拍着巴掌笑起来,“嫁给骡子怎下息,谁家闺女这么不开窍?”金榜怕她说出更难人耳的村话,忙跳下驴背作了个大揖,满脸堆笑道:“学生申芝祖,不是金殿钦点榜眼。”孙小(饣果)子深盯了金榜一眼,突然双手捂脸转身,叫了声:“羞死人了!”跑进孙家(饣果)子铺,关上门从窗口偷看。这时,孙大裤裆穿着围裙走过来,像个牲口市的牙行经纪,问金榜道:“申公子,您中意不中意?”金榜刚才只顾旁听孙小(饣果)子的传牙利齿,忽视了饱餐孙小(饣果)的姿容秀色,也就还想再见一面,便说:“刚才相中了令爱的口才,还得过一过目,看上了容貌才一言为定。”孙大裤裆赶忙兜揽生意,说:“你要两个小(饣果)子一碗豆腐脑,我叫女儿给你送来,你头上脚下看个周全。”金榜连连点,说:“那就有劳了。”孙大裤裆还想多赚一份钱,又问单老双道:“老双兄弟,你不想换换口味?”单老双一钱如命,连连摇头,说:“我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旧)吧!”说着,他买了一张一斤的大(饣果)子,跟正在大嚼青草的走驴作伴去了。金榜坐在长案旁,东张西望看风景,忽然一阵香风吹来,只见孙小(饣果)子搽胭脂抹粉出了场。腰间系上一条花围裙,更显得腰儿细胸脯子高。她右手叉腰,左手托着红漆盘来到金榜面前,把茶壶安放在长案上,笑吟吟道:“榜眼申公子,请用茶。”金榜手指敲着桌面乜斜眼睛,说:“没船又无桥,叫我怎过河?”“你这可是桌子下耍骨头,上不了台面吃肥肉。”孙小(饣果)子撇着嘴儿,咯咯笑道;“喝茶有三等,头等用小壶,二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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