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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绍棠文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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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老秤大怒,要把花鞋杜四的脖子拧断,花鞋杜四吓得钻进了女茅房,让豆叶黄蹲在茅房里不出来;吉老秤从来不跟女人打逗,骂骂咧咧而去。还有一回,是今年清明节,周檎回家来给外祖母和母亲上坟,从通州带回三个花圈。一个花圈上写着外祖母的姓氏,一个花圈上写着母亲的姓氏,一个花圈上写着他父亲的名字,还安放着他父亲的一张放大照片。周檎的父亲死在玉田,尸骨未回,是在一块青砖上刻上姓名,跟他母亲合葬的。吉老秤一见周檎父亲的照片,涕泪滂沱,哭叫一声:“党代表……”昏厥过去,被柳罐斗架走。这个场面,何满子亲眼看见,也大哭起来。现在,这爷儿俩在钉掌铺的小屋里密谈。周檎每说一句,吉老秤就答应一声:“是喽!”何满子觉得,吉老秤跟周檎的感情,就像戏台上的孟良和焦赞对待杨宗保一样。“满子,满子!”站在阳光下暴晒的牵牛儿,汗珠子像下雨似的从阴阳头上滴答着,“别生我气了,跟我到河边玩去。”“我不去!”何满子的头昂得更高了。“我给你捉一只花翎小鸟儿。”牵牛儿恳求说。“不去!”“我再给你用柳条编个鸟笼子。”何满子的心动了,悄悄地瞟了牵牛儿一眼,问道:“一只花翎小鸟,再配上一个红皮水柳鸟笼子?”“我还要给你逮一只大肚子蝈蝈儿,”牵牛儿眼里流露出希望和笑意,“再配上一只三转八楞的蝈蝈篓子。”何满子的心高兴得直打小鼓,他坐不住了,在凉棚下打起转转。钉掌铺小屋里,吉老秤正以震耳的嘁喳声说:“我埋了一支枪……”“低声!”何满子忙站住了脚,向牵牛儿一挥手,说:“你走吧!我不去。”“我背着你!”牵牛儿可怜巴巴地说。何满子摇了摇头,说:“我不能去。”牵牛儿说:“那就让我跟你坐一会儿。”说着,眼含着泪水向凉棚下走过来。“站住!”何满子突然喝道,“不许你走过来。”牵牛儿又乖乖地站住了脚,嘟嘟哝哝地说:“满子,我知道你不跟我好了。”“牵牛儿哥,我跟你好。”何满子觉得对不起这个好朋友,眼里也噙满了泪花,“檎叔跟秤爷在屋里说话,别打扰他们爷儿俩。”“檎哥儿,一言为定!”屋里,吉老秤跟周檎猛一击掌,纵声大笑。周檎兴冲冲地走了出来,拍了一下何满子的肩膀,说:“满子,咱们再到你端午爷家串门去。”“我也正想去看我干娘!”何满子笑嘻嘻地说。他牵着周檎的衣襟儿,蹦蹦跳跳地走了。被冷落在一旁的牵牛儿,嘴一咧哇哇大哭。“过来吧,让我的牛儿受委屈了。”吉老秤柔情地喊道,“秤爷接着给你剃头。”牵牛儿却犯起了牛脾气,一动不动;吉老秤奔过去,把他挟到凉棚去。牵牛儿踢蹬着两条腿,吉老秤降伏不了他,只得像给倔骡子钉掌一样,把牵牛儿上了桩;然后打开剃刀,接着剃起来。八殷汝耕在日寇卵翼下成立伪冀东防共自治政府以后,便在通州城内风景秀丽的西海子南岸,万寿宫大街以北,仿北平的前清王府,修造他的行政长官官邸,把西海子霸占为他的后花园;门前便是当时横穿通州城内,将通州分割为南北两城的通惠河。老木匠郑端午是北运河两岸的活鲁班,也被强征了去做工。那些雕花的门窗,奇巧的游廊,都是他的手艺。殷汝耕一心要赶忙住进他这座儿皇帝的府第,逼迫工匠们日夜加班赶造;郑端午累过了力,又受了风寒,挣扎着一条骨瘦如柴的病身子,也得白班夜班都出工。殷汝耕自称笃信佛教,在后院又加造一座佛堂,点名叫郑端午掌作。上架那天,殷汝耕怕坨檩走了尺寸,传令郑端午上房。郑端午身子虚弱,头昏眼花,手脚颤软,刚上房就从高高的大坨上摔下来;摔得大口吐血,跌断了右腿。一块门板抬回家,只剩下小半口气息,半年下不了炕。眼下虽已死里逃生,却再也拉不动大锯,抢不动斧头,握不住锛凿,掌不住墨斗了。他便拿了一把瓜铲,在村外河边,栽种了一亩三分瓜田,日夜住在小小的瓜棚里。儿子郑整儿和儿媳荷妞,接下了他的锛、凿、斧、锯、墨斗、罗盘。可是,他们的手艺粗糙,郑端午看不上眼,住到瓜棚去,也是为了眼不见心净。郑整儿和荷妞,都比周檎大一岁,他们是童年的亲密伙伴。这小两口,是一对有趣人物。郑整儿像何满子这般大的那一年,一天正光着屁股在门口骑狗玩,他爹郑端午挑了一副挑筐,从外村回来;郑整儿打着狗迎上前去,挑筐里忽然传出哇哇的哭声,吓得他从狗背上滚了下来。他定睛一看,一个六七岁的小胖丫头坐在挑筐里,红通通圆脸,粗眉大眼,蒜头鼻子,四方大嘴,梳着两只小抓髻,几片荷叶遮掩着身体。郑整儿眨巴眨巴小眼睛,问道:“爹,哪儿捡来的这个胖丫头儿?”郑端午得意地笑道:“给你娶来的媳妇,叫荷妞。”郑整儿吐了吐舌头,跟荷妞扮了个鬼脸儿;荷妞噗哧乐了,脸上还挂着好几颗大泪珠儿。荷妞到婆家,头一顿就一口气吃下三个大贴饼子,老木匠又把半大海碗菜粥倒给她,也吃得溜干二净,不必涮碗。整儿娘直皱眉头,埋怨老伴儿说:“三口人还常断顿儿,又添了这个没梁的小水筲儿,等揭不开锅,孩子大人喝西北风去。”老木匠嗬嗬笑道:“你的见识三寸远。这个丫头五大三粗,满脸福相,将来给我生下孙儿,保管是个高我一等的好木匠。”老木匠郑端午果然好眼力;荷妞十岁,就敢给他打下手;拉起大锯,不但有板有眼,而且有使不完的力气,可是,婆婆教她针线女红,却比赶牛上树还难,十根手指笨得就像鼓槌子;婆婆见她不堪造就,也就随她野生野长,不再跟她操心费力了。老木匠却不计较,而且逢人便夸,说老天爷赏了他这个儿媳妇,顶两个儿子使唤。这话一点不夸大。荷妞样样压过了郑整儿,吃得比他多,个子比他高,力气比他大。青梅竹马,耳鬓厮磨,两小免不了打架。最初一两年,两人打平手;一两年之后,看见荷妞头上肿起一个青包,郑整儿的头上准少不了两个。这几年,郑整儿更怯了阵,只敢动口,不敢动手了。爱情,在这儿戏的欢笑与眼泪里,在木匠作的汗水交流中,不知不觉滋长起来。吃饭的时候,荷妞总让郑整儿先吃饱,剩多剩少她再一扫而光。遇到木匠生意清淡,吃喝不够,老木匠将少得可怜的食物平分四份,荷姐便将她那一份推给郑整儿。郑整儿不忍独吞,她说:“我不饿。你当我平时吃那么多,都火化食了?才不是。我就像那口外的骆驼,肚子里有存项。”到十八岁,荷妞发育得胸脯丰满,两人的嘻笑打闹就躲避老人了。老人们看在眼里,正盼望儿孙绕膝,就给他们圆了房。洞房花烛之夜,荷妞约法三章,笑破了听盲人的肚皮。吹熄了红灯,荷妞躺在炕上,威吓郑整儿说:“你得依我三件事,不然别碰我。”郑整儿嬉笑道:“三百件也依你。头一件?”荷妞说:“老言古语,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马,由人骑来由人打,我可不认这个规矩。”郑整儿说:“立这个规矩的人是混帐东西,咱俩不听他那一套。二一件呢?”荷妞说:“娘上了年纪,眼神不济了,我的手又比脚丫子还笨,往后你得学做针线活儿。”郑整儿说:“你太难为人了,我好歹是个男子汉呀!”荷妞喝道:“离我远点儿!”郑整儿连忙说:“我学,我学。三一件呢?”荷妞说:“打明天清早起,不许你再跟大姑娘小媳妇儿贫嘴滑舌。”郑整儿是个顽皮家伙,姑娘媳妇们最爱跟他逗趣儿,他也喜欢招惹得这些山喜鹊们叽叽喳喳叫。于是,他吭吭吃吃地表示对这个条件有所保留。啪!火烧火燎一大巴掌,打在他的屁股上,疼得他唉哟一声叫出来,连说:“别打,别打!我依你,我依你。”童年,郑整儿和荷妞也常到河滩上打青柴,两个人都喜欢跟周檎搭伴。郑整儿淘气,荷妞粗鲁,周檎文秀,三人性格不同,也就免不了闹个狗龇牙儿。郑整儿常常嬉皮笑脸地戏弄周檎,荷妞却站在周檎那一边;每当周檎被逗得眼泪围着眼圈转的时候,荷妞便挥拳上阵,把郑整儿打跑。荷妞力气大,手脚快,青柴打得多;周檎力气小,手脚慢,青柴打得少,荷妞便把自己打得的青柴分给周檎两大抱。他们过家家,也玩拜花堂。郑整儿喜欢当娶亲的吹鼓手,拜天地时的喜令官,入洞房时的大全福人,却让周檎跟荷妞扮演新郎和新娘。“那怎么行呢?”周檎红着脸说,“荷妞本来是你的媳妇儿,你该跟她拜花堂。”“过家家,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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