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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支利箭,同时配备有制作精良的长矛和短刀。
但那天仅仅两个时辰,居桓三千骑兵就全军覆没。那些从大漠深处突然出现的野蛮人,骑着劣马,使用着原始的武器,却有着居桓骑兵无法企及的战斗力。
刚一接阵,野蛮骑手就向两边散开,与居桓骑兵保持着一百步的距离,从两翼将居桓军主力围在中间。事后证明,这是一个致命的距离。因为有高耸的鞍桥,居桓骑兵用的是适合马上施射的短弓,而敌人的弓身却比他们长了一倍。那些野蛮人轻易将简陋的柘木弓张成满月,在疾驰的马背上,隔着二百步的距离,将箭矢准确地射在居桓骑兵的颈中。而居桓骑兵匆忙拉开他们精心镂刻的短弓,箭矢还未飞到敌人马前,就纷纷落地。
假如只是这样,居桓骑兵的铠甲还可以抵挡一部分劣等箭头,但随后出现的骑手将他们彻底击溃。这些骑手使用的武器虽然粗糙,但已经有铁制品。其中一个矮小的骑手戴着一顶几乎遮住整张面孔的巨大铁盔,发出恐怖地吼叫,像鹰隼一样逐杀着居桓的骑兵。
面对敌人令人震惊的力量,还有近乎疯狂地攻击,居桓骑兵很快就陷入崩溃。左固侯立即命令撤退,希望凭藉金微山的关口阻击敌人。但那些被居桓骑兵耻笑过的矮小劣马,却显示出惊人的耐力。在两个时辰的追逐战中,居桓骑兵被如影随形的敌人逐一射杀。作为主帅的左固侯,座骑刚刚踏上金微山,就被敌人用一柄粗糙的长刀砍下头颅。
来自草原深处的骑手仿佛嗜血的狼群,他们径直越过金微山,经过一个夜晚又一个白天不知疲倦地奔驰,在傍晚出现在居桓城下。
居桓可以调动的战士超过八千人,但在金微山外就损失了将近一半,剩下的还来不及召集。当敌人在居桓城下搭起毡房作为营帐时,城内的守军只有两千人。
金微山之战的消息还未传来,王国上下都认为敌人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左固侯错过了敌人,很快就会率队返回。而这些敌人,看上去并不可怕。他们人数不足三千,仅有居桓城居民的十分之一,即使城内只有两千战士,高大的城墙也可轻易阻挡住这些野蛮的牧民。
下个月,是居桓王登基十七周年,依照惯例,王宫要举行盛大的庆典,西陲九国都将出席,甚至还有来自帝都的使节光临。因此这些敌人出现使居桓王十分心烦。要赶走他们大概要花上好几天。
经过一个不那么安逸的夜晚,天亮时,居桓人惊讶地发现,城下的营房不仅扩大了一倍,而且那些野蛮人正源源不断地越过金微山来到城下。人群中不仅有作为战士的男人,还有老人、妇女和儿童。他们骑着马,拉着笨重的大车,带着牛只和羊群,在蒲昌海边建起一座座破烂的毡房。
「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居桓王的质问,没有人能够回答。
也许是回应他的愤怒,敌人的毡营前树起一排木杆,杆上累累挂满了砍下的头颅。
居桓王脸上失去血色,为庆典受到影响的烦心烟销云散。他认出最上面那颗头颅。左固侯。
他面对的不是庆典延期,而是一个更大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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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一名使者要求进入城内。居桓王同意了他的请求。那名使者个子不高,身材很瘦,长着一双大大的耳朵,披着件破旧的羊皮,颅顶的头发都被剃去,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行走在华丽的居桓王宫中,这位粗鲁而野蛮的使者毫不掩饰他惊讶而贪婪的目光。
他在居桓王的座位前停下,傲慢地抱着肩,说:「青穹与苍狼在上……」
「什么是青穹和苍狼?」她问。
小侍女想了一会儿,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他的口音很奇怪,好像从很远的地方来,许多我都听不懂。」
「后来呢?」
「后来国王就生气了,让他滚出去。」
「为什么生气?他说了什么?」
「王后当时也在,听到他说的话,就站起来离开了。国王脸色都变了,然后让士兵把那个人的耳朵割下来。」
「啊!」她惊呼了一声。
就在这时,城外传来一阵鼓响。
在宫内她也听过许多鼓声,但从未听到过战鼓。那鼓声就像凶狠的狼群,疯狂地朝王宫扑来,要将一切撕得粉碎。
鼓声一直持续到深夜,每个人都惊惧万分。居桓人再一次惊恐地发现,那些野蛮人不仅仅只有劣马和骨箭,他们伐倒巨树,用大车装载,上面蒙着厚厚的牛皮挡隔箭矢,用来冲击城门,同时用油布包裹箭支,点燃后射向高处木制的城楼。
这不是一支无知的野蛮部落,至少,他们知道如何攻击一座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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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穹和苍狼在上,」使者傲慢地说道:「尊贵的乌德勒汗和铁什干英雄的儿子铁由派我来。」
「乌德勒汗?」居桓王皱起眉头。昔日的天之骄子,纵横北方的魁朔部落消失在草原深处之后,越来越多的游牧部族喜欢称汗。这位乌德勒汗,他从未听说过。
正当居桓王要发怒的时候,坐在旁边的王后轻声道:「他在说青穹和苍狼吗?」
居桓王怔了一下,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使者粗鲁的目光落在王后身上。那个女人有着罕见的美貌,明净的双眸如宝石般璀璨,洁白的面颊散发着明月般的光泽。她高高坐在王座上,穿着华丽的宫装,绯红的裙裾拖在一尘不染的地上,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她神情端庄而又明艳照人,显露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气质——高贵的气质。
王后蹙起眉,使者的目光就像饿狼血红的长舌,在自己脸上狠狠舔过。她厌恶地避开眼睛,同时感到一阵心悸。
居桓王尽量保持君主的风度,沉声问:「请向尊贵的乌德勒汗问好。你们突然出现,袭击我的军队,究竟因为什么?」
「乌德勒汗和英雄的铁由命令你,交出金银财宝、土地、人民和你所有的一切。」
使者的蛮横使居桓王感到极大的羞辱,整个西陲,没有任何人——包括天朝手握重权的西陲校尉——敢对他这样说话。
「不知道礼节的野蛮人!滚出我的王宫!」
面对居桓王的怒火,使者不为所动,傲慢地说:「我已经把乌德勒汗和英雄铁由的命令带到。地上的鸡雏永远飞不过雄鹰,草丛里的羊羔最好不要与狼群作对。苍狼的子孙对敌人绝不会仁慈。」
「你在威胁我吗?」居桓王大声道。
王后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伸手按住震怒的居桓王,「苍狼的子孙?你们崇拜青穹与苍狼?」
使者骄傲地回答:「苍狼是我们的祖先,长生的青穹是我们的神灵。」
王后静静看着他,然后说道:「神龙元年——一百四十年前,天朝七路大军北入大漠,与魁朔部战于窟杀水。斩首十万级。魁朔部十一王被杀,举族请降,单于单骑北遁。那一役无论是苍狼还是青穹都没有庇佑他们的子孙。此后,苍狼的子孙绝迹于草原,再也没有出现过。」
使者像被人扇了一记耳光,脸色涨红,「苍狼的子孙不会投降!」
王后说道:「本后出自天朝宛氏。窟杀水之役,宛氏先祖为中军主帅,战后赏赐的奴隶中就有魁朔部王孙。」
使者眼中像要喷出火来,他指着王后愤怒地吼道:「你是腾格汗的女儿!你虽然有着月亮般的美貌,身上却流着恶魔的血!英雄的铁由会摘掉你的王冠,把你踩在脚下!」
王后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王座。
「无礼!」居桓王勃然大怒。
使者还在怒骂,「可憎的妖婆!苍狼的英雄子孙会撕去你的衣服,像骑马一样骑在你光洁的身上,从白天一直骑到黑夜!当苍狼的子孙打败你邪恶的父亲,他会看到在毡房里被人唾弃的女儿。」
「来人啊!」居桓王再也听不下去,唤来卫兵,命令道:「割掉他的耳朵,把他赶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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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制的城楼滚滚冒起浓烟,然后倾颓下来,发出一声巨响。外城城门已经被敌人攻破,居桓王躲在宫城的城堞下,徒劳地命令士兵朝下放箭。
一支被打散的居桓骑兵试图冲出城去,却被更多的敌人阻挡回来。隔着浓烟,居桓王看到,一个戴着巨大黑铁头盔的骑手骑着枣红马,风一样冲进人群,挥起长刀,将奔逃的居桓骑兵硬生生劈下马来。残断的肢体从他刀下飞开,喷出一篷鲜血,接着他抬起头,野兽般凶悍的目光朝宫城上看来。
居桓王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良久他才感觉到,裤裆里湿漉漉一片。
黎明前,最后一道宫门被敌军攻破,来不及退回内宫的居桓王被敌军生掳。居桓陷落。
02
一道道殿门被重物砸开,杂乱的脚步声伴着粗鲁地吼叫越来越近。
远玉轻声道:「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