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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这样,每每念及,你总是潸然落泪。
也正因为这样,在阳江的六年里,你牵牵系系的是郝珺琪,而丁莹你只能在梦里为她哭醒。
六年,不短也不长的岁月,会改变多少,谁也不知道。
如果在半年或一年之后,凸戒灵异得以解除,你还有信心重建与丁莹的感情世界,而在六年之后,你不可能还有信心。
所以,你才越发笃信凸戒灵异传递的信息。
如今,摆在面前的事实将其击碎,你的心绪怎能不变得复杂?
“我要说。”金丽梅打断我的沉思,她的嗓音哑哑的,“我是想让你冷静下来,郑一刀。我是希望你看清现实。你可能去破坏人家的家庭吗?你的青梅竹马不再是十二岁的小女孩,如今她的女儿都差不多有她当年那么大了。”
“你真的喝醉了,我看你真的喝醉了。”我说。
“我没醉。但我要告诉你,郑一刀,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弃。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爱,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才是最适合你的。”金丽梅信誓旦旦。
“请不要这样。”
那个晚上我把金丽梅送到她的楼底下,即刻返回。虽然金丽梅坚决要求我送她上楼,但是我没有。我不可能再把她送上楼。
在返回的路上,我反复体味金丽梅说的话。
不管怎样,金丽梅还是说中了我的心思。
回到阳江中路,老远我看见郝珺琪坐在路灯下和程伟很开心地聊着什么。她的女儿郝佳躺在她的怀里。
我放慢脚步。是啊,金丽梅没有说错,郝珺琪的女儿都已经差不多是她当年的年龄了。
那么,十二岁的她去了哪儿?
那个总是问我会不会回城的她去了哪儿?
那个期盼变成一只蝴蝶停在我的肩膀上随我去华安的她去了哪儿?
时光老人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同时,我的内心涌起一股又一股心酸的潮流。郝珺琪怎么会沦落到夜晚摆地摊的地步?而且身边还跟着这么小的孩子。
我经由这一点无边无际地想象:郝珺琪嫁给了怎样的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竟然无能到让自己的妻女夜晚摆地摊的地步。
经由这一点我无需想象:郝珺琪的生活该有多窘迫,郝珺琪的婚姻该有多不幸。
不经由这一点我也可以想象:郝珺琪的内心该有多苦,郝珺琪的命运该有多舛。
我的双眼不知不觉湿润了。
郝珺琪注意到我,她抱起女儿站起身。程伟跟着站起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程伟说。
“这话里好像有话。”我说。
“哪有啊,”程伟诡笑,“既然你回来了,我这就回去了。你该和你的妹妹好好叙叙旧了。我把你妹妹还给你了,你可别再弄丢了。”
“程书记很会说笑。”郝珺琪说。
“油腔滑调是他们的一项技能。”我说,“否则他们哪能混到这个位置?”
“这话可说重了。不过老哥不生气。珺琪妹妹,再见,有事和我联系。”程伟说。
“你不会有事吧?”我问道。
“我有个屁事。再见,老弟。”
“哪天我们再喝酒。”我说。
“就明后天吧,把你妹妹叫上。”
“等会,”在程伟一转身的瞬间我注意到他的大脑右侧有斑斑血迹,“你这是怎么了?你好好地怎么受伤了?”
“没事。”程伟说。
“刚刚那两个小混混又过来了。”郝珺琪眉头紧皱。
“啊。”我说。
“他们叫了两个人过来,把程大哥打倒了。”
“有这么猖狂?要紧吗?我看看。”我说。
“没事。”程伟说。
“我可是医生。”
“真没事。一个小混混偷袭我,踹了我一脚,我倒地上磕的。”
“都磕着了还没事?”我说。
“真的没事。”
“头晕吗?有没有想呕的感觉?”
“你看你,职业病又犯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只是磕了一下。”
“那些小混混对程大哥拳打脚踢,我劝他去医院检查,可他总说没事。”郝珺琪说。
“都是一些小伤。回去擦一擦红花油就好了。”程伟不以为意地说。
“谢谢你。”我很感动。
“谢个屁。我倒要感谢这些混混。”
“什么意思?”
“你看,这些混混一来,你妹妹就叫我程大哥了。”程伟哈哈大笑。
“你还开玩笑。”我说。
“真的没事。不过,明天我要叫这些小混混一个个来求我。”程伟换了语调。
“把你的职权好好用用。”我说。
我给程伟拦下一辆三轮车。程伟坐上三轮车,和我们挥手再见。
第六卷 重逢即别离 第293章 陌生的空气
当周遭只剩下我和郝珺琪时,我反而感觉空气比较“陌生”了。我和郝珺琪相视一笑,都迅速转移目光。
“还好吧,你没被吓着吧,刚才?”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没事。”
“女儿呢?”
“也没事。”
一阵沉默。
“没想到程大哥这么搞笑,说话很幽默。他受了伤,还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一直陪我说笑。还安慰我。”郝珺琪打破沉默。
“他们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见过,这点小事当然不算什么。另外,他见到美女话题特别多,思维特别活跃。”我说。
“是个很热心的人。他说那些混混会一个个去求他,真的吗?”
我点点头:“这几个混混惹上大麻烦了。程伟黑白两道都熟。”
又是一阵沉默。
“女儿好像已经睡了。”我说。
“是啊,今天晚了点。”
“女儿有八岁了吧?”
“六个年头。”
“才六岁?我感觉和当年的你差不多高了呢。”我说。
“我当年这么矮吗?”
“也不是矮。反正我印象里你小小个的。”
“特别爱哭鼻子,对不?”
“对。”
又是一阵沉默。
郝珺琪将怀中的女儿抖了抖。
“要不我来抱会?一定抱酸了。”我说。
“没事。你一换手,她就会醒来。鬼精鬼精的。收摊算了。”
“你摆摊每天都摆到这么晚吗?”我问道。
“不会。一般卖到九点就会回去。”
“那我们回去吧。我送你回去,我有车。”我说。
“哥买了车吗?”
“很垃圾的。”
“看来哥混得不错嘛。”
“找不到你,混得再好也没有意义。”我说。
“哥——”
“不说不说,”我有点哽咽,“这些东西怎么收?”
“我来。哥你去开车过来。”
“你抱着人怎么收?你指导,我做。再说,我再也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们可以叫三轮车运去我的车子。请你指导我怎么收。”
“怎么好让哥做这些事?”
我愣住。心忽然很凉。
“这里有箱子,哥你把这些东西分类放进箱子就可以了。”郝珺琪似乎注意到了我的情绪变化。
“好。”我把摆在地摊上的小物件按郝珺琪的指点分类放进纸箱子,然后向一辆路过的三轮车挥手。我把两个箱子搬上三轮车。郝珺琪坐上车。
“去广场。”我对师傅说。
“哥你呢?”
“我再叫一辆三轮车。”
“要是这样,我看就不用去广场了,哥。东西搬上搬下也不方便,我们直接坐三轮车去我家岂不更好?”郝珺琪提议。
“行,你住哪儿?”我说。
“我住河西。”
“那就径直去河西。”
那个晚上天阴沉沉的,不见一颗星星。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得天。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的严严实实的。转过新华书店,上阳江桥,我看见桥两旁的路灯有好几盏都坏了,四周昏黑昏黑的。
阳江桥过去是一条笔直的街道,街道两旁的绿化树高大茂盛,路灯从枝叶丛中伸到街道上空,有些枝叶将路灯整个的包裹住了,灯光便从叶片缝隙中过滤到街面上,整条街道也给人阴深深的感觉。
郝珺琪的家在环保局附近,是环保局职工集资楼。并排三栋,结构一致。三轮车在两栋楼间的院子里停下来。院子很大很宽敞,只是杂乱地摆着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在没有灯光的照耀下显得黑魆魆的。
我抢着给两辆三轮车师傅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