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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娘也全身是血,披头散发,形状癫狂,手中死死握着一把利刃。感觉到屋里的光线亮起来了,她这才停止哭泣,猛地转过头,眼神迫人地盯着众人。众人一惊,竟无一人敢上前。
庚娘挺着了脊背站起身,擦干脸上的泪水,“我本是太守之女尤庚娘。我夫君是衢州的官宦子弟金大用。月前,我夫君带着全家人要去扬州投奔我父亲。路上遇到王十八自称也是扬州人士,便一路同行。未料王十八见财起意,心生邪念竟杀害了我全家四口人。我夫君、我公婆全都被他推入河中,可怜我那孩儿还未满周岁也命丧水中。我苟且偷生,就等着今日取了王十八的狗命。怪就怪他贪恋美色,不知色字头上一把刀。”
众人听了庚娘一番解释,神色惊疑不定。王十九上前一步说道:“我大哥若是犯下如此命案自然交予官府判定,是死是活也是由官府定夺。大嫂你——”王十九顿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不该继续这么称呼庚娘。他忙改了口说道:“庚娘,你若有冤情自当报到官府。如今你在我王家随意杀人,我等亦不能视若无睹。来人啊!快去报案!”
庚娘眼睛扫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不必了,我大仇得报,早已没了继续活下去的心思了。也不劳烦你,我会自己了结性命的。”说完她将刀子横在脖子前,神情淡然,手上一用力,竟准备挥刀自杀。
“啊——”屋内众人纷纷惊叫了起来,上前要拦住庚娘。
☆、庚娘(五)
自从昨天离开了王家,白菁菁心里头一直惴惴不安,有种不祥的强烈预感。今夜是庚娘的洞房花烛夜,白菁菁始终放心不下她,之前交给庚娘的传音符一直没有动静。最终白菁菁还是离开了客栈,直奔王家而去。越接近王家,她的心就跳得越快。似乎要验证她的预感,她刚一接近王家的外墙,街道上的犬吠声就此起彼伏地冒了出来。白菁菁吓了一跳,心中暗道一声糟糕,脚不停歇,飞身跳进王家内院。庚娘的新房处此刻正是灯火通明。
白菁菁堪堪在庚娘挥刀自杀时赶到,她还不及惊呼,一挥手,扫灭屋内的所有灯火,然后纵身跃入房中,伸手一抓,将庚娘扯了过来,咻忽间两人便从原地消失。
房内的众人还未从庚娘自杀的意外中反应过来,就觉得屋内刮进一阵寒风,瞬间吹灭了所有灯火,所有人都被迫陷入了黑暗之中。待重新点灯,发现庚娘静静躺在王十八的尸体跟前,脖子上的血流了一地,她手上还紧紧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利刃。见此情景,众人脸上的表情更加骇异。王十九也张大了嘴,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家喜事变丧事,新郎惨死,新娘自杀。天一亮,庚娘的烈举转瞬间便传遍了大街小巷,官府立即上门查抄了王家,果然搜出了几口带有金家印记的大木箱子。待箱子一拆开,发现里面塞满了墨宝字画、丝帛绸缎。王十八见财起意,杀害金大用一家的事情确凿无疑。
扬州人士感念庚娘是难得的烈女子,商量好了替她出殡,为她建造一座坟冢。他们集聚了一群人,为庚娘准备了珠冠袍服、金银首饰和上等棺木,将庚娘葬入南郊墓地。当日来送殡的队伍有几千人之多,人人在墓前虔心朝拜。
此刻真正的庚娘却并没有自杀,棺木里装的尸体不过是白菁菁用纸人变得。庚娘戴着白色的帷帽和白菁菁二人隐在祭拜的人群之中,遥望着那座碑上空无一字的衣冠冢。庚娘面上无喜无悲,又似喜似悲,帷帽下清丽的脸庞上缓缓滑过两道晶莹的泪痕。
白菁菁察觉到她波动的心情,悄悄伸手握住庚娘的手腕,随即拉着她转身挤出了人群。庚娘身形踉跄了下,脚步微微停滞,缓缓回过头,深深看了眼墓碑,这才随白菁菁离开。
待回到马车上,庚娘才摘下帷帽,白菁菁解下身上的水壶递给她。庚娘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就苍白着一张俏脸,朝白菁菁摇了摇头。白菁菁也不再勉强,把水壶收好,掀开车帘的一角,朝坐在车辕上的大叔喊了声:“沈伯,可以出发了。”
沈伯回头爽快地答应了,嘴中驾地吁了一声,挥动马鞭一甩,马车便啪嗒啪嗒地跑了起来,朝衢州的方向奔驰而去。
白菁菁坐回车厢里,发现庚娘倚着车窗,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发现白菁菁在看她,她抬头幽幽地瞥了眼白菁菁,叹息道:“我活着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你又何必救我。我真希望那棺木里装殓的是我的尸体,也好一了百了。”
白菁菁握着她的手,表情严肃地看着她,不容分辨地说道:“你说的没错,过去的庚娘已经被葬在了扬州。如今的你得听我的命令。你的命是我救下的,你已经没有自由了,不准你随意说一了百了的话。”
庚娘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到底没再反驳。
待到了衢州,白菁菁便找到了张府,果然邵士梅早已离开。听闻邵士梅在此养伤了数月,她着实吓了一跳。难怪师父一直没去陕西找她,原来他也受了这么重的伤。邵士梅留下的信函中说道,他带着单敏光回崂山悬门,不日即归。他与衢州城外的白云观观主相熟,嘱咐白菁菁暂时去白云观借住,静候他归来。
眼下连落脚的地方,师父都替她考虑到了,白菁菁手上握着信函,心中涌动起一股暖融融的热流。在这个世界,有一个人时刻挂念着她,替她着想,为她安排好一切,说实话,她觉得那种无依无靠的孤独感似乎减轻了许多。
依照邵士梅的安排,白菁菁带着庚娘顺利住进了衢州城外的白云观。
而此时邵士梅也在和玄机子细说一路上的见闻,当然这其中也包括白菁菁的事情。邵士梅刚回山门就被一连串的消息打懵了,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和玄机子细谈。
刚回来那天,玄机子和邵士梅说到他时日无多,过后却再也没提起。邵士梅多次开口问玄机子,他却一直三缄其口。邵士梅深知师父的脾性,不好再苦苦追问,便转而和他说起白菁菁的事情。
“师父,我在山下遇见一个女童,体内气息十分古怪。好似人又好似妖怪,魂魄隐隐悬浮在身体之外,气息十分不稳。我与她相处了许久,仍未找到症结所在。不过这女童本性纯善,我并未发现她有不妥之举。据她所说,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她虽不曾明说,不过第一次见面时她曾问我,人的灵魂能不能附到书本之中。我猜测在她眼中,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只是一本书籍。”
玄机子越听邵士梅说起白菁菁,越是满脸的兴致勃勃,“竟有这种等事。我本以为长清那老儿附身官宦子弟已是天下间难得的奇闻,不想还有人能附身书本。那你为何不曾带她回师门?”
邵士梅神情稍微有点黯然,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吧。玄机子看到他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暗暗记在了心中。
邵士梅这才开口说道:“怪徒儿无能。我一时魔怔,纠结于修道到底是顺其自然还是人定胜天,竟走入歧途,差点将多年的道行毁于一旦。幸亏单道友救了我一命。白菁菁也因为替我挡了一剑而身受重伤,阴差阳错之下,我便与她失散了。我还有一事未禀报师父,还请师父原谅徒儿的自作主张。”邵士梅说完郑重地朝玄机子跪拜行礼。
玄机子按住他的肩膀,疑惑道:“何事令你如此不安?”
邵士梅斟酌了一番,这才开口说道:“我因不放心白菁菁的身份,便将她带在身边,虽未定下师徒名分,但却有师徒之情。如今,我想恳请师父,同意将她收入本门门下,我定会悉心教导她。我虽还不能确定她的身份,但我会时刻看着她,一定不会让她行差踏错,犯下任何罪行。”
玄机子扶起邵士梅,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你既如此看重她,她必是个好孩子。也罢,今后这悬门都要交到你手上,你可便宜行事。”
“师父,你放心,我会好好接管悬门,把它发扬光大的。”邵士梅脸色一松,不禁流露出孺慕之情,不顾玄机子劝阻,又跪在地上,朝玄机子磕了几个响头。
玄机子喟叹了一声,“辛苦你了。你也不必执着于要把悬门发扬光大,只要不让悬门断了传承薪火,为师就放心了。”
邵士梅又问道:“师父,你这般仔细教导单敏光,是否有深意?”
玄机子摆了摆手,“这事我还要斟酌斟酌,你若无事,便退下去吧。至于你修道上的困惑,为师将你领进门,就只能帮你到这了。一切都得靠你自己领悟。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