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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坐在绳端上来的是布莱恩。“你穿的是士兵的裤子,尽管上面全是泥,”侯爵评价着,“同志,你是逃兵吗?”
布莱恩默不做声地耸耸肩。
“你在伦敦的小小假期过得好吗?”布莱恩像个傻瓜一样点头。“给这个臭气熏天的家伙换一条裤子,”侯爵下了令。他打量了一下自己所辖的六人小分队,这些人正在笨手笨脚地往下放绳子,满腔热情,有如五月节的拔河选手。“施利贝尔同志!你跟他的个头差不多……把你的裤子脱下来给他穿。”
“呃,可是侯爵大人……”
“各取所需。施利贝尔同志!马上把裤子脱了。”
施利贝尔笨拙地脱下裤子奉献了出来。他没穿任何内衣裤,一只手紧张地向下拽着衬衫下摆。
“我的天哪,”侯爵尖刻地说,“怎么什么小破事儿都得我操心?”
他指着马洛里说:“你!去站在施利贝尔刚才的位置上拉绳子。你,当兵的,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压迫者的帮凶,而是一个完全自由的人!快把施利贝尔的裤子穿上。施利贝尔同志,别那么扭来扭去的。你身上没长任何可耻的东西。你现在可以走了,马上到公用物资处去领新衣服。”
“谢大人!”
“叫我‘同志’,”侯爵纠正他说,“找身好看的衣服,施利贝尔。给我们多带些科隆香水来。”
下一个上来的是汤姆。把他拽上来的时候马洛里也帮了忙。匪徒们晃来晃去,背得乱七八糟的步枪非常碍事。那些都是统一制式的维多利亚滑膛枪,重得要死的单发老古董,现在通常都发放给殖民地的本土士兵使用。另外一种影响暴乱者行动的东西,就是他们携带的菜刀和自制警棍之类的玩意儿,胡乱别在抢来的高档衣服上。他们裹着花花绿绿的围巾,穿着汗湿的丝绸衣服,斜背着军用子弹袋,看着更像是土耳其民兵,完全不像英国人。其中两个都还是半大孩子,另有两个人肥胖笨重、贼眉鼠眼,已经喝得晕头转向。而最后一个人一直让马洛里特别好奇,这是个沉默寡言的瘦削黑人,衣着也毫不起眼,只是普通的绅士随从装束。
黑斯廷斯侯爵打量了一下汤姆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汤姆,先生。”
侯爵又问:“那他呢?”
“内德。”
“他呢?”
“布莱恩,”汤姆说,“我不太有把握……”
“那么请问,底下那个老是黑着脸的家伙叫什么?我为什么觉着他那么像一个臭警察?”
汤姆犹豫了一下。
“你不知道他名字?”
“他从来没跟我们说过真名,”马洛里插嘴说,“我们就管他叫‘大师’。”
侯爵瞪了马洛里一眼。
“大师是我们今天才认识的,先生,”汤姆口齿流利地表示歉意,“我们也不能算是很亲密的朋友。”
“那么,我们就把他丢在下面别管了。”侯爵建议。
“还是把他拽上来吧,”马洛里不同意,“他很有头脑。”
“是吗?那你也很有头脑吗,内德同志?看起来,你根本就没有你装出来的那么笨。你甚至根本就没有喝醉。”
“那就分我一瓶酒,”马洛里大胆回应说,“要是你们正在瓜分抢来的东西,那么我还想要一支步枪。”
侯爵注意到了马洛里的手枪,然后翘起他蒙面的脑袋对马洛里使了个眼色,就好像两人都意识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儿一样。
“一切都会有的,我性急的朋友。”他说着,挥了挥戴着手套的小手,“很好,把他吊上来吧。”
弗雷泽坐在绳扣里,也被吊了上来。“啊,大师,”侯爵说,“可否告诉我,您是哪宗哪派的?”
弗雷泽解开绳子,站起来。“你觉得呢,老大?难道我长得像该死的贵格派教徒?”
周围响起了下流的笑声。弗雷泽做出一副酷爱哗众取宠的样子,摇了摇他戴着方格花布口罩的头。“不是,”他说道,“我才不是贵格教徒,我是吸裤子的人!”
笑声戛然而止。
“裤子吮吸者,”弗雷泽坚持说,“就是美国穿黄袍的狂热主义者宗派之一……”
侯爵突然插嘴,精确到令人心寒:“你是不是想说,泛社会主义者?也就是,一个宣扬萨斯奎哈纳慈善主义的人?”
弗雷泽傻愣愣地盯着侯爵。
“我说的,是柯勒惠支教授和沃德华兹大师所提出的乌托邦思想。”侯爵不依不饶地继续说,语调中微微有些阴狠的感觉。
“也行吧,”弗雷泽呜呜哝哝地说,“反正是两人中间的一个。”
“这位热爱和平的泛社会主义者朋友,你那条背带和那把手枪看起来怎么像是警察用的?”
“警察身上抢来的呗,你有意见?”他停顿了一下,“一个死掉的警察!”
周围又是笑声一片,夹杂着咳嗽声和议论声。
马洛里身边的男孩碰了碰年长一些的一名劫匪说:“亨利,这臭气熏得我头昏脑涨!要么咱们赶紧走吧?”
“这得侯爵说了算。”亨利说。
“你问问他呗,”男孩怂恿亨利,“他老嘲笑我……”
“都听着!”侯爵说,“朱庇特和我,现在要陪这几位新伙伴去公共仓库,你们其他人留在这里,继续在岸边保持警戒。”
另外四个人颇为不满地哼哼唧唧。
“不许偷懒,”侯爵责备着他们,“你们都清楚,所有同志都要轮流来河岸边警戒,跟你们都一样。”
侯爵带领着那位黑人朱庇特,沿着河岸带路。马洛里非常震惊,因为这家伙居然就大摇大摆背对着四名带枪的陌生人,他要么是傻得冒泡,要么就是勇猛到了彻底无所畏惧的地步。
马洛里和汤姆、布莱恩还有弗雷泽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现在四个人都还带着自己的武器,无政府主义者们甚至连武器都没有收缴。现在只要一眨眼的工夫,就可以从背后用枪打死他们的向导,也许连同那个黑人,都可以一起干掉。不过这样背后开枪的确很下流,尽管也许是战争中不得不做的选择。可是其他人都在犹豫不决,马洛里意识到,他们都在等着自己作出决断。现在,这次冒险已经开始听他指挥,甚至连弗雷泽都已经把他的生命作赌注,押在了爱德华·马洛里的好运气上。
马洛里紧走几步,跟黑斯廷斯侯爵并肩前进。“大人,请问您的公共仓库里都有些什么呀?我想,应该有很多抢来的好东西吧。”
“是有很多值得希冀的东西,我的劫匪朋友!但是这些不用你操心。内德同志,跟我说说,假如所有抢来的东西都是你的,你会怎么处理它们?”
“我想,那要看抢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了。”马洛里小心翼翼地说。“你会把它们搬回你的窝点,”侯爵总结说,“然后把它们大打折扣,卖给销赃的犹太人,然后把换来的钱拿去买酒喝。过了一两天酒醒以后,发现自己已经进了大牢,有个臭警察在你的脖子上踩了一只脚。”马洛里挠挠下巴问:“那么,您又会怎么处理他们呢?”
“当然是物尽其用!我们会把这些东西用到能够实现其价值的事业上。我这么说的意思,是把它们分发给伦敦城的普通百姓、人民大众、受剥削的人、流着汗水工作的体力工人,是他们创造了这座城市的财富。”
“您这说法倒是挺稀奇的。”马洛里说。
“革命不是抢劫,内德同志。我们要做的是查封、没收、解放!你和你的朋友们来到这里,无非是贪图些华而不实的身外之物。你们想要的,也不过是待会儿尽可能多拿走一些东西,可如果这么做,你们又到底能算是人呢,还是只懂得一味偷窃的喜鹊?为什么就只能想到自己口袋里那几个臭钱呢?你们可以拥有整个伦敦,这个现代的巴比伦!你们可以拥有未来!”
“‘未来’是啥?”马洛里问,顺便回头看了一眼弗雷泽。弗雷泽戴着面罩,但掩不住眼睛里流露出的厌恶表情。
马洛里耸耸肩。“爵士大人,麻烦您告诉我,这个‘未来’,一夸脱能卖多少钱?”
“我跟你说过了,别再叫我爵士,”侯爵毫不客气地说,“面对一位资深革命者,一位人民战士,最值得骄傲的称呼就是‘同志’。”
“请原谅,我记住了。”
“你一点儿都不傻,内德。你不可能错把我当成激进党的爵士。我可不是什么小资产阶级贵族知识分子!我是一名革命者,是拜伦暴政及其全部所作所为的死敌,以我全部的热血和信仰与之开战!”
马洛里粗声咳嗽着,清了清嗓子。“那好吧,”他变换了全新的语调,话锋尖刻凌厉了起来,“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占领伦敦……你不是开玩笑吧!从征服者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