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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把剑拿起来!”
阳子不想死,但也不想杀金月真。就算她是双手沾满血腥的罪人,她也不想亲手杀她。她曾经在刻不容缓的场合下杀过人,通常会因此救出一些人。即便如此她还是郑重地记下了那些战犯或匪徒的名字和生平,记在她的日记本里。如果不是刻不容缓无暇犹豫,她决不会出手。事实上她出手时往往会给对方留下余地。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对金月真,她怎么也出不了手。她俩只是观念不同,她并不是奸臣、坏蛋、卑鄙小人。然而群臣的沉默转化成了越来越重的压力,她预感到局势已经一触即发。如果她喝令把金月真拖下去,如果无人领命,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要竖立自己的权威,让百官信服,镇住激流暗涌的金銮殿,只能杀人了吗?
她慢慢俯□,握起剑柄,和气焰嚣张的金月真面对面注视着。
突然,起了骚动。
其实没有人出声,但她就是强烈地感觉到氛围起了变化。凝重的观望着什么的人群显得混乱而惊奇。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在大殿入口的廊柱下,站着那个金色的身影。那个她以为无论出于主观还是客观都不会再出现在午议上的身影。
“都给我向主上跪下!”
……熟悉的严厉语声。
四周呼啦啦跪倒了一片,但那一瞬间,我们的女王只想扑到那个熟悉的怀抱中痛哭一场。
(待续)
、荆棘的王冠047
不能去看景麒,不能去触摸他,虽然他已迈着独有的轻盈步履走到她身边。他那温暖的手正垂在她眼前,但她知道不能去握。一旦感受到那温暖那温柔,恐怕她会像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样哭出来。她努力板着脸,握紧鱼肠站了起来。
认定景麒已病入膏肓的群臣,在最初的惊愕之后,纷纷显出了愧色。宰辅有些憔悴,有些消瘦,但看起来怎么也不像失道的样子。对女王的质疑也就有点无稽了。被宰辅疾言厉色地斥责,也只能唯唯诺诺。
“台辅,长久不见,贵体可安康?”
原本是普通的寒暄语,金月真却说得意味深长。
气氛又僵了。
“托您的福,还好。”
景麒淡淡地说。
“那罪臣就安心了。”金月真把视线移向阳子,“……主上,请行刑。”
“主上,大司寇意欲行刺,但毕竟未遂……”
“台辅,您是要进言为罪臣说情吗?唔,因为是仁兽,所以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有人死去吗?哪怕我出手谋害您最重要的王,您也不想拿死刑惩罚吗?”
“刑罚的目的是消除犯罪,而非报仇泄愤。”
忍不住,实在是忍不住,阳子握住了他的手。如果不是身在众目睽睽之中,她就要拥抱他了。看他锦衣绣袍,玉树临风,想必在事件刚开始时就得到了消息,而且把大量时间用在了梳妆打扮上。
如果说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那么阳子的实力显然很强。金月真选择在今天行刺,并无特殊理由。但今天正好是景麒被允许服用麻沸散的日子。如果事发之后才想请他出场压阵,给他喂药,那少说也有一个时辰之久的昏死状态就无法克服了。
再也没有比景麒如常坐卧行走更有说服力的事实了,不是吗?
“我的理念可是和您完全不同。我追求的是公道。简单来说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当然,具体做起来,会稍微复杂点。”
“就算要说杀人偿命,您又没杀成……”
“姜原是我杀的,行了吧?”
“什么?姜原死了?就是那个姜家的后人?”
景麒失声喝问。
“是,就是用这把鱼肠。”
景麒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阳子手里的剑,清亮的剑身上还隐隐带着血痕,胸口一闷,顿时天旋地转。
“别在台辅面前说这种话!”
拜伏在地的群臣中有人扬声。
——是青辛。原来青辛在场。
阳子在夏官府的人群里望见了他。
“不,不碍事。”景麒好不容易才缓上气。
“他并不是那种可能出卖伙伴的人吧?”阳子疑惑地问。
“他当然不是,他……还是个孩子,不该受到那样的污辱。从一开始我就不想把他卷进来,可您总是深居简出,连燕寝的女官也难以靠近。他非请命……”
也许是错觉,阳子竟然在金月真死板的脸上看出了泫然之色。
“审讯他的负责人不是你的部下吗?”
“后来已被夏官府强行接手……”
“金月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辛身前的朱槿猛然抬头,满脸煞气。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自己对手下管束不力,却来赖我?”
“老实说,我对你那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把整个夏官府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作风,一向不以为然。”
“你这是妒嫉!”
“重华,少说一句不碍事。主上自会明断。”
顶头上司发话,气咻咻的小司马才低下了头。
“姜原自己也想早点解脱?”阳子想起了伪造的遗书。
“不,他一直相信我能把他救出去。但就像您不能任意差遣您的臣子一样,秋官府的官吏也不是我的奴仆,不会任我差遣。人际关系,始终是太微妙了。”
充满怜惜的泫然之色,是,是的,是怜惜,而非惋惜可惜,是怜……
“他不想死,我却把他杀了。我很想知道他临终时的心情。他多半是怀着被背叛的悲愤死去的吧,抑或怨恨我看低了他的人品,认为我是怕他招供才下手灭口。一想到这些,我就难过极了。”
“不……”景麒温和地说,“如果他了解您对他所持的感情,最初的震惊之后,一定是释然。”
“年龄的差距有点大,对吧?”金月真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姜原也给了回应,否则她就不会在景麒的安慰下如释重负了。
“外表还算般配。”阳子给出了客观的评价。
“主上,您和台辅心心相印,这让您感到自豪吗?”
“唔,为什么这么说?”
在外人看来他俩心心相印?外人准是误解了什么!不过,她竟禁不住满心欢喜。
“您执政的理念,您对我的处理意见,不是和台辅完全一致吗?但我必须向您指出,您不仅不该为此自豪自得,还必须感到可耻。君王的观点是和麒麟一致,就是可耻。”
由于欢喜而泛红的脸又阴沉了下来。阳子正要辩驳,金月真又说:
——亡国的君王从来不听麒麟的进言,以至于人们容易产生一种错觉:如果听从麒麟的规劝,王朝就不会灭亡。不过,那只是错觉。虽然王和麒麟的关系良好与否是衡量治国之道的准则之一,但是,那是指水和舟的关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王和麒麟的关系折射了水与舟、也就是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之间的关系。
——您看,我也学会了不少新名词吧?为了让您更好地听取我的忠告,我决定用您最偏爱的东洋名词来阐述真理。
——关系好,国家就兴旺;关系差,国家就岌岌可危,但关系好的意思决不是指把对立的阶级化为统一阶级。您的主张和麒麟的主张,应该是求大同存小异、互相制约互相调整互相妥协、以“互惠互利和平共处”为目标的关系。
——请允许我打个比方来说,昏君暴君就像奸商,明君仁君就像正经商人,而麒麟身为民意的具体化,可谓顾客代言人。王和麒麟的交流,就是商人和顾客讨价还价。商人总想利益最大化,而顾客总想贪便宜,讨价还价可以让价格维持在商人不至于血本无归也不至于榨取暴利的水平线上。
——主上,您现在明白您的错误,不,您的罪孽有多深重了吗?您站到了顾客的立场上,于是,商人不存在了。然而和商人斤斤计较的顾客,其实需要商人啊。我们为什么需要国家?我们为什么需要王?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朱旌和黄朱很辛苦?臣民需要国家需要王,正如顾客需要商贩。虽然总想用最低的代价拿到最好的货品,但只要交易大体公平,也就认可了。
——当然,认可并不代表满意。奸商让顾客发牢骚,但即使消灭所有的奸商,顾客还是会发牢骚。说穿了,欲壑难填就是人类的本性吧。政权也同理。您再卖命、再亲近臣民,也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我倒是觉得,牢骚声大一点,不是什么坏事。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主上,如果您无论如何也成不了台辅的对立面,请您自裁,退位让贤。”
“一派胡言!”景麒怒斥。
“那么,就请主上亲手赐罪臣一死,从此成为一代明君。”
她本来就是来求死的。阳子终于明白了,这就是她之前所说的“总得有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