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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森的石道在这样的光线映衬下,少了死气,多了丝幻梦般的不真实。
“这里是哪里?”魏千宝忍不住问,“要一直走吗?”
没有回应。
“一下就到了。”陈玉绘温柔的声音。
魏千宝握著陈玉绘的手紧了紧。
前面一阵白雾气中有丝白光,隐约黑影。
魏令合站住了,怔了一下,加快脚步。前面就是了,拐过甬道,石门後是个四壁见方的石室,石室四面雕花刻草,连洞顶都绘了彩凤,显见是女子的墓室。
墓室的两级石阶上,正中一副大石棺醒目。墓室角落突兀地放著个黑漆漆半人高的缸坛子。缸盖口是黄色牛皮纸,层层细绳紧扎。
然後,这样的一间石室里,站著两个正说话的女子。一个端方有致的圆脸少妇,面朝向他们,黑溜溜的眼睛一下子落在魏令合身上,另一个背对著他们的却满头白发,这时候知道客人到了,慢慢转过身,是老妇模样。
魏令合惊住了。
陈玉绘他们上次自返魂香中见过两人,此时彼此打了招呼,魏千宝乖巧地左叫一声祖姥姥,又叫一声姑婆婆,毫无障碍。
“我的儿子…………”圆脸少妇望著魏令合叫一声,就掉了眼泪。
“…………娘…………”魏令合终於上前相认。拉了廿二他们重新一个个介绍:“我……那口子,我义弟,我弟婿,我孙子…………”
混乱的人物称呼和人物关系,不愧是一家人,薛红竹一个诧异都没有,笑眯眯地欣然接受,笑得眼睛都没了。
魏令合皱眉指著薛红竹身边脸皱得快成菊花的老妇道:“魏绚香?!”
“…………你姑姑。”怕儿子出口无状,薛红竹忙拉下魏令合指著的手。
“是我。”老妇人说话,声音还听得出当年是个曼妙美人的样子。
陈玉绘等怕听家庭秘辛,待要告辞,留出让他们一家人聚会的空间,被老妇拦住了,说没关系。
魏令合亦不在意,只是等著魏绚香解释。当年殊丽的美女子怎麽如今变作了枯槁丑陋的老太。
薛红竹不忍。
魏绚香对她笑了一笑,道:“没关系。”
两人之间流转的情氛仍是那麽温暖、和煦和亲密。
魏绚香说:“我是魏家人从地底召回的一缕残剩魂魄,只能利用尸油炼制的返魂香肉骨还身,靠男人们前仆後继的精元灌溉得以存在,不过一具豔鬼……”
薛红竹不忍魏绚香如此冷静的叙说,接过话头道:“可是她愿意为了我离开那种生活。生气泄尽後,会死,会回骨,会消逝……不过,我会陪著她……”
因为选择了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宁愿堵上变老、变丑甚至灰飞烟灭永不超生的代价,当事人这样子的感情,魏令合不知道自己还有什麽好说。
“对不起……”薛红竹拉著儿子的手,嘴唇动了动。
魏令合眉毛跳了跳,别扭地道:“你们知道後果就好。”
大家笑笑。
然後,一屋子不人不鬼的怪物们就互相交流起各自生活和修炼动静,陈玉绘让魏令合把魏家买回来,修复成原样。魏令合怕麻烦,不置可否。
薛红竹推说不必了。原因是,她和魏绚香也没多久好待这里了。
魏绚香说对魏令合说,我要是死了,灰飞烟灭,骨头就不用埋了。你娘亲不过一缕困在人间的执念,会随我走。我们剩下的,没什麽好留给你,就墓室一角的那黑坛子了。
魏令合狐疑,什麽鬼东西。
魏绚香笑笑,是我的尸油,我死了,你的祖先们把我泡在缸里,後来肉烂光,骨头一副被捞出来。积下的尸油便拿来做返魂香了。
众人噤声。
连乖乖把大身体蹲在墙角,默默陪魏千宝玩的廿二都抬了抬头。
魏绚香说,你爹不是把返魂香的制作方法传给你了吗?我此番魂散後,你再烧香,也召不出我了。但是,你可以用这返魂香去引小鬼,束小鬼,捉小鬼,你是魏家天师一族的传人,自然知道百年尸油的好用处。
魏令合皱眉,那种东西,我才不会用。脏……
魏绚香笑,我知道你一直记恨我找个色鬼,逼你们成亲,可那只鬼在鬼众里,已经算长得很不错了。
魏令合脸色一青,顺著魏绚香的眼光看过去,廿二……那只破色鬼确实长得比廿二好许多,但是……色恶鬼激动时会变身啊,皮肉会掉,腐臭污液会流啊,魏令合一想起後穴被根厉骨头磨的可怕滋味,便觉得冷汗淋漓。
……所以,魏令合离家後,找的都是新鲜未腐的尸体,而不是修炼成精的老鬼们……廿二,是个例外。
当然,你现在这个也不错,口味独特啊。魏绚香评价道。返魂香会有很多好用处哦,您以後会知道。
不想知道。魏令合受不了地扯了下嘴角。
呵呵呵。魏绚香笑。
魏令合他们离开後,约定以後有时间常回家看看。
实际是,魏令合并没有回去几次,倒是魏千宝常逢年过节地来偷几炷香,邀请地宫的一对女眷出来玩。
再後来的某日,大白天,一阵妖火烧没了养猪场,场主来不及牵走的猪崽都变成了烤乳猪。
黑焦焦的地面掩盖了过往的一切。
魏令合说,她们走了。
一口黑漆漆的大缸在大火烧的前夕,凭空出现在魏令合的小屋里,并一本魏家世代家主传位的手记,里面写著许多近乎失传的秘术。
其中一项关於返魂香的。
返魂香的原主魂飞魄散後,点燃返魂香,是招不来豔鬼的。但是因为此香诡戾,不仅可以除蚊驱蝇赶臭虫,还可以当催情剂用,增加闺房双修的乐趣。
魏令合送了陈玉绘一打。
陈玉绘死活不接。
陈玉绘不知道,後来那一打香,竟被魏千宝偷偷藏起来了。
挥手别旧恨,冷风吹云散,飘摇红尘间,且进一杯酒。
番外四 若叶青'王生阿玉'
、(9鲜币)1。1
梅雨季节,天气闷热潮湿。
中午下了一场雷雨,这时候的街上基本没有行人。
一脚踩下去,溅起个水坑。
王旭安一手提著伞,一手笼著一大包油纸包的东西,匆匆赶路。
他的样子非常狼狈,出来的时候刚好在下暴雨,虽然撑了伞,但是全身基本被淋湿透,能感觉到棉布靴子一踩一泡水。
王旭安微微笑起来。
他本来长得就不难看,这时候即使狼狈,唇边挂著笑,仍是公子形象。旁边胭脂铺里相熟的小姑娘朝他挥手。
王旭安爱胭脂,爱送喜欢的姑娘胭脂,爱在作画的颜料里培入胭脂。
不过,他已经好久没进胭脂铺了,久到他想念起胭脂的甜香味。
王旭安停下了脚步。
胭脂铺的姑娘叫做小胭脂。
小胭脂见王旭安甩了甩伞上的水,把伞倚在门边,人进了胭脂铺,手里仍抱著油纸包,便取笑道:“王公子怀里是哪位姑娘送的宝贝?这麽著紧?”
王旭安笑了笑,道:“内人病了,我出来给他买药。”
小姑娘咋呼:“王公子什麽时候娶的亲?我都没听说过。”
王旭安想了想,道:“有小半年了。”
“怪不得很少见到公子来照顾生意了。”小姑娘说,“要给嫂夫人买些脂粉吗?”
王旭安指尖碰了碰小胭脂打开的红粉盒子,闻了闻,道:“别用这些打发我,红袖斋制的绮情,没有了?”
“有是有。”小胭脂为难道,“剩下的三盒都被人要了,定金已经预付。”
王旭安笑著说:“胭脂不是点心,三盒未免太多。你和买主说,让我一盒罢,我出双倍价金,可好?”
小胭脂本来苦恼,一听双倍价钱,马上笑了,拿了东西装盒,递给王旭安。
“公子对夫人真好。”小胭脂忍不住说。
谁都知道王旭安花名在外,但是他竟然肯安下心陪一个人,真是难得。
“我也这麽想。”王旭安见外面黑压压,雷声都来了,怕快又要下雨了,忙把胭脂塞怀里,拿了伞,和小胭脂道了别。
买药这样的事,本来不用王旭安亲自去。
王府有仆佣,陈玉绘住进来後,又跟来几个,使唤的人多。
但是想到一早上竟然看见陈玉绘咯血,他当时急,请了医,开了方,不亲自跑出来捡药,心里就受不过。
陈玉绘自小体弱,加上父母双亡的打击,操持丧礼的几累,旧病复心病,断断续续,来王家之後,就没好过。
王旭安邀请陈玉绘来王家的时候,心里忐忑,并没有想到陈玉绘会答应。
爹娘入葬,灵堂里没了棺材,白幔飘飞,显得空旷。少年站在灵堂中间,显得格外娇小,默不作声看著案上的灵位。
王旭安彼时心里充满了怜惜,想好好去爱面前这个凄清孤寂的少年。
二十二虽的王旭安走到十五岁的陈玉绘身旁。少年抬起头,眼睛空灵,里面沈积著王旭安看不清的情绪。
王旭安忽然觉得喉咙发干。
王旭安咳了声,扶住陈玉绘的肩膀说:“以後,你就是一个人了,我也是一个人。你愿意跟我走吗?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