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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拔又精瘦的身姿,望之而胆寒的气势,还有纵使是夜色迷蒙中匆匆一瞥也再也无法忘记的惊世容颜……
那个人,不就是皇上!
一身便衣,皇上到这里来做什么?而且方才那股气场,分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翎鸢心头一紧,只觉夜色似乎都重了几重。
47 前奏
疾步走在长街之上,天澋曜本是漂亮的脸因着此时的阴沉而扭曲起来。
被扛在肩头的人依旧不安分,天澋曜闷哼一声,扬手朝着天铭泱的屁股就是招呼几下,清晰的脆响昭示着力道的狠烈。
这日为着凉城的事,殚精竭虑,与众臣商议到很晚,出了御书房,月已高悬,虽说身心已是疲惫不堪,天澋曜还是唤来荣福,准备一身便衣,出了皇宫。
十七年来,倾卿的生辰他未曾缺席过一次,这一次却是临时出了岔子。想必这个时候,那孩子定是在什么地方埋怨着吧!
心中略存愧疚,更多的便是不忍,天澋曜坐在马车里,奔赴皇子府的路上,心中倒是欢喜的。
想到那个孩子看到自己时惊喜的模样,笑意便是不禁挂在了唇角。
然而,他却是扑了一空。
皇子府只剩下一干忙碌的下人,而据管家禀告,天铭泱倒是独自去了楼外楼喝酒。
天澋曜这才马车一转,去了楼外楼。孰料,又是一空。
心里难免担忧这孩子是不是出了事,天澋曜坐着马车在天华京中一番好找,手心都是盈了一层薄汗,终是在楼外楼后看到天铭泱被一个小厮架着,从后门走进去。
这副架势,难不成受了伤!
心头当即便是一揪,追进去的时候,却是撞见了旖旎的一幕——
衣衫半落的两个,在床上做什么再明显不过,而另一个人,眼熟得很,正是那个男宠!
并没关系,只不过是利用来解毒么?
倾卿,你竟也是学会撒谎了!
越回想便是越发暴躁,怒火如要燎原一般,血脉都喷张起来。走出楼外楼,天澋曜几乎是用摔的把天铭泱扔到马车上,看到天铭泱依旧酒意缭绕,歪坐在坐榻上,衣襟大敞,本是被冷风压下的火又是窜了上来。
“回宫!”压抑着怒意的一声低吼让驾车的太监荣福微微颤了颤身。
这位万岁爷是极少发火的,以往再大的事,也是噙着一丝笑,深藏不露的模样。跟着皇上久了,便才可从笑的深浅,语调的高低上略略分辨皇上的情绪喜怒。
而今日,这毫不掩饰的怒气,只觉压得自己大气都不敢喘了。
陛下这可是真生气了……
*
天铭泱是被药汁呛醒的。
苦涩的汁水猛灌进来,下巴被人死死捏着,骨头似乎都要错开了去,药汁入喉,引得他一阵咳嗽,顺着下巴溢出的药汁直淌了整个胸膛。
抬眼,再抬眼,天铭泱便是愣住了。
明明记得自己在护城河岸喝酒,怎的一睁眼,便是身处这……皇宫之中,面前还站着……他皇帝老子!而此时,自己的下巴正死死捏在他手里,那双顾盼有情的桃花眼中凛冽的寒光直叫他恍惚,自己难不成是在做梦么?
“舍得醒了?!”
若是先前看脸色便是预感不祥,如今这声音一出,便是当真有的不祥了。
酒也醒了,天铭泱当即明白自己是被弄到皇帝寝宫来了,肌肉紧缩起来,坐在龙床上稍稍往一侧蹭着。
就算他不知自己为何被带来,但他也知道——
这个地方,绝对不宜久留!
“父皇?”脸上浮现一抹惑色,天铭泱心底却是焦躁,恨不得立刻离开。
“想知道你是怎么到这来了?”京城里入夜的风,冷得刺骨,若是说有什么能比这风更冷,便是此时天澋曜的声音。
是很想知道,但是,我若是如实说了,想必会死的很惨!
“父皇,今日儿臣喝得多了些,头疼得很,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况且凉城告急,父皇想必也是殚精竭虑,也要早些歇息才是,儿臣……”
只是话还未说完,便是生生被天澋曜有如凌迟一般的目光截住了,天铭泱心里暗自不爽,着实想不起自己何时又招惹了这个人,即便如此,脸色还是一副温顺模样。
这只狼明显在气头上,自己若是还往上撞便真是找死了!
“歇息?朕想着倾卿你身上藏着解不了的诡毒,夜夜也是不得安睡啊!今日既然来了,就让白凤好好给你诊治诊治好了!”
平日说这话天铭泱还是有几分信的,此刻配合着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只是让人觉得不祥如雨前的乌云一般,越积越厚。
“儿臣不是说了,那毒蹊跷,怕是白叔也诊治不出什么,况且也没什么的大碍……”
“只要按期饮下你那个男宠的血就好了?”
“正是……”
“多久为期?”
“那要看何时毒发……”
“何时毒发?”
“半月前发过一次,至今已经再未发过,父皇不必担心。”
“再未发过?”
“再未发过。”
“哼——”寒声一哼,天澋曜已然敛去笑意,深不见底的眸子似要吃人一般:“那朕还没错怪你!动手吧——”
天铭泱一怔,便是发觉有个人影在殿外窗边一闪而过,正抬眼疑惑的一望,当即被天澋曜阴冷的目光生生冻住。
“若是扯了谎,这便是惩戒!若是真中了毒——朕也能给你治!”
“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朕问你要了那个男宠的命!”
心里骤然一紧,再回想方才那道人影,天铭泱暗道不好。正要说什么,天澋曜便是冷冷瞪了他一眼,那便是在说——君无戏言,他不可能收回成命。
“夜深了,倾卿今夜,便睡在这里吧!”冷冷一句喝令,隐忍的怒气从唇缝里一并透出来,这份气势已然不能拒绝。
但是,天铭泱岂能眼睁睁看着翎鸢被杀死!
“儿臣还是不打扰父皇休息的好,告退了。”略行一礼,天铭泱起身,当即被天澋曜猛地暗下,咣的坐在床上,尾椎被撞得生疼。
“朕让你留下!”
皇帝当真是生气了,天铭泱岂会看不出,也正因为如此,自己若是不救人,翎鸢也当真是死定了。
没有挣扎,天铭泱略略抬头,扯出一抹从容的笑:“父皇真舍得倾卿去送死?”
“……”
神色黯淡,声音无奈:“我这毒,天下当真只有他一人可解,父皇若是这么不稀罕我这条命,便随着火气,杀了他解恨便是……”
“你威胁朕?”天澋曜逼身过来,声音很近。
“儿臣不敢,若是父皇不信……”话还没说完,手腕竟是被狠狠抓住,抬起头,天澋曜在冷笑:“朕不信!”
三个字,何其清晰,何其精简,何其扼要,又是何其……刺痛人心?
原来,他不信啊!
天铭泱也是笑,笑着笑着,天澋曜猛地扳过他的肩,伸手一扯,胸口裸露出来,天澋曜的大掌按住他的心口,手掌下覆着的,是翎鸢一刀刺进去的地方。虽然已经完全好了,还是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这时,天澋曜冷冷的声音便是在耳边萦绕起来:“你以为朕不知道这个疤是怎么来的?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护他牵挂他?你以为朕不知道当日你给朕下药,便是为了去救一个出身青楼的男宠?!你骗了朕一次又一次,还让朕如何相信你?”
“解毒是吧?有必要解到床上,衣衫半退吗?既然你并未毒发,那就给朕解释解释,今晚上去找那个男宠,解的是个什么毒?!”
“父皇到底是在我府里放了多少人,看来我的事,父皇早就一清二楚了?”
“你若没做亏心之事,还怕什么朕知道?”
“亏心之事……呵……”天铭泱是笑着,恼意却是从心底一寸寸地蔓延上来。
什么叫没做亏心事,就不怕你知道?
是啊,你是万人之上的君王,你是一个连仰望都让人心生荣幸的人,你高不可攀,就算是窥伺我的生活,也是如同对我的恩赐一般,我应该感恩戴德,为你的垂顾而感动……
开什么玩笑!
明明是在监视我,还用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承认下来,皇帝啊皇帝,在你心中,我从来都是匍匐在脚下的兵卒么?对我好,也不过是“临幸”罢了?
我要的,除了平等,还是平等。
有朝一日,我定要与你——平起平坐!
“父皇,你说——爱上一个人,算是亏心的么?”仰起头,清湛的视线对上那深潭似的眸,天铭泱笑着:“儿臣便承认了罢——我就是爱那个男宠!父皇若是当真杀了他,儿臣……会恨你!”
“那朕便让你——恨个够!”一个拂袖,天澋曜似乎在竭力压抑自己的怒火,在被这股无名火烧的失去理智之前,他要离开这里。而在离开之前——
“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