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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骚小昙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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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心里怎么想的,就诚实说出来,喜欢我、讨厌我、想靠近我、要我滚远点、不要我离开你、要我将心思全搁在其他女人身上、要我只对你好、不准我对你好,你要什么,说出来。”
  她咬唇,锁着话,还是不说。
  “月下,你不可以什么都要,却什么都不回应。”要讨厌他,又不说喜欢:要他滚远点,又不容他真的走开;想他靠近,却又推开他;不许他对她好,却又勒索着他的心,天底下不能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不敢说话,贝齿将下唇衔得使劲,久久才知道如何反驳他。
  “对,我就是什么都要,偏偏什么都不想回应的人,你要是不高兴,你就甩袖走人呀,我又没求着你对我掏心挖肺——”话说完,她又咬起唇,觉得自己不知好歹。
  可她是这么觉得的呀,他怎么可以自己要对她好,还要向她索讨什么?这本来就不是公平对等的事情,不是他付出一分,她就得还他一分,她又没答应他这种事。
  “喔?”斐知画眉峰挑起,薄唇淡淡抿扬。“原来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付出,对你而言,有也好,没有也罢,一点也无关紧要?”
  他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为了她的嘴硬!
  好得很,既然他真如同她想像的不重要,那么,就让她尝尝失去他的滋味吧!
  人总是要到失去,才会懂得珍惜,他会让她亲眼见识她自己的心意,让她知道,他对她,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那堆煨着红薯的火,因为求亲图的烧尽而缓缓熄灭,只剩零星火苗,斐知画从怀里取出一张巴掌大的符,将它投入其中,短短片刻,那张符化为灰烬。
  月下被一阵烟给呛得咳嗽,烟里有着奇怪的香味,比檀香更浓烈一些,几乎是刺鼻,她掩着口鼻,眼睛薰得直掉眼泪……
  “月下!你听见了没有?!月下!”
  有人在吼她,声音了亮耳熟,那手拐子拄在地上的“咚咚”声越来越近。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一拐子打过来,她的脑袋挨了疼,顾不得护住鼻子,她改抱头呼痛,眼前还是一大片的蒙烟,可是她人却已经不在桃花林边烧求亲图,而她身边的斐知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人是爷爷——
  “爷、爷爷?你在这里做什么?”哪里冒出来的幻影还是妖孽——
  “我在这里做什么?!这句话该是我问的吧?!小火盆烧好了没?!”
  “小火盆?”什么小火盆……月下低头,瞧见自己手里握着铁钳,钳头正夹着火红的小炭。她一脸茫然,灶里冒出大量呛人的烟,薰得满屋子像火烧,好不容易挥开烟雾,再四周一望,这里是厨房,一旁有好几名厨子正忙切忙洗,个个忙得不可开交。
  她怎么在这里?她不是才和斐知画——
  “要你帮个忙,倒是越帮越忙。”月士贤没好气地接手铁钳,俐落将火盆填满红炭。“快点将小火盆拿去喜房,等会新娘子来了,喜房就不能进去了。”他催促道,小火盆搁在托盘,要她捧着。
  “新娘子?喜房?”
  “看你一脸胡涂,心思都飞哪去了?今天是知画娶妻的大喜之日呀!”
  “啊?”蠢娃再度问世,只是她一蠢,忘却了手里捧着的是热烫的火炭。
  幸好月士贤人老动作可不老,在月下吃惊地松开手,一盆烧红烧热的炭火差点就全砸在两人身上时,他手一端,将托盘稳稳托住。
  “你到底在做什么?!”没空拿木拐子打人,只能吼她。
  “你说斐知画要娶妻?!”她不敢置信地重复着这句话。
  “对!拿好!”
  “可是他明明……”明明是喜欢她的呀!怎么会去娶别人?
  “明明什么呀!这事儿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都筹画了大半年,你现在才做这种反应不嫌太晚吗?”
  “他、他娶谁?”她声音正如同她表情的茫然。
  “月下,你别装傻了,除了尚书府二小姐还有谁?快送火盆过去,送完回房将自己梳妆打扮,今儿个宾客满堂,你别丢了月家的脸,顺便趁这机会,看有没有人被你的外貌给蒙住眼,上门来提亲。”月士贤连串交代完,转向身后厨子,“动作快些!这冬瓜雕得怎么能看?!龙不像龙、凤不像凤,想瞒过每个识画之人的眼?!重雕——”
  月下愣伫许久,看着爷爷在厨房左指右挥——她明明还和斐知画在烧画,怎么眨眼片刻,她人就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忙着替斐知画的亲事张罗?她一丁点印象也没有,好像跳过了许多的空白,日子似乎过得太快了些……
  一股想了解事情全貌的欲望油然而生,她想要弄清楚——
  退出了燠热的厨房,寒风迎面而来,冻得她差点又退回厨里灶前烘手取暖。
  好冷……明明刚初春,为什么外头会冷成这样?她怎么记得自己才坐在落英缤纷的桃花林下,现下嫩软的花瓣不再,换成了灰蒙蒙的雪色。
  她呵气,白白的雾气从唇间飘散出来。檐外的叶丛上凝着薄薄冰霜,檐柱与檐柱间系绑着大喜色红绸纱,一朵朵缠结成布花,柱上双喜剪纸随处可见,彷佛怕人不知道月家正在辨喜事。
  气派的厚毡铺着石阶,踩在上头仍能感觉布料柔软——
  “小姐,这厚毡不能踩,这是等会新人要踩的。”小厮面带为难地上前请她高抬贵脚,将莲足挪到毡褥外,别在上头踩出脏印子。
  “毡子铺这么大片,我不踩着走,难道要飞着走吗?!”月下不甚高兴,故意多跺两下脚。她当然明白铺这毡子的意思是什么,为了是等迎亲回府,新妇不能踩地,穷人家是以布袋铺地,取其“传袋”、“传代”之意,而富有人家则是以青布条或毡褥代替布袋——
  “小姐,您别为难我,瞧,像我这样踩就可以了,小姐,您跟着我走。”小厮蹑起脚尖,沿着厚毡外小小几寸的位置走,即使双手端着五色同心花果及上等的好酒,他身形仍是俐落灵巧地蹑到檐外,半颗花果也不掉、半滴酒液也没洒。
  “理你!”月下才不学他,大刺刺在毡子上留下她的足印子。
  “小姐——”
  月下抛开身后想数落她的小厮,不理睬她踩出来的足印子得让小厮擦多久,她拐过曲径,穿过厅堂之后,就是斐知画的房间,她还没踩进去,却先被住舍周遭的热闹人潮给吓到。
  “火盆来了——火盆来了——”有名嬷嬷瞧见了她,连忙拨开挡路的人。“小姐,麻烦您了。来,给我就行了,您快去将自己打扮得漂亮些,再不久宾客就来赴宴,您也是主子,不能失了礼数。”
  手里的火盆被拿走,她也被推出新房,月下匆匆一瞥了新房里的摆设,还没点燃的龙凤对烛、满桌子枣子、栗子、花生;盏底系绾了同心结的合卺对杯及喜秤;她突然觉得这一切真实得好可怕……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快手胡乱捉住任何一个出现在眼前的人,开口就只追问一句——
  “斐知画真的要成亲了吗?!”
  “……对呀。”第一个小厮用“你怎么会这么问”的模样回她。
  “斐知画真的要成亲了吗?!”
  “小姐,不然我们今天在忙什么?”第二个丫鬟好笑地反问她。
  “斐知画真的要成亲了吗?!”
  “再过半个时辰,新娘子就要迎回来了,还假得了吗?”第三个被她逮着问的是大师兄。
  “斐知画真的要成亲了……吗?”
  没有第四个人回答她,因为她怕得不敢再问人……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这是骗人的,压根没这回事”?!
  斐知画人呢?他在哪里?对,画房!他一定在画房!这定是有人在开她玩笑,吓她的吧?!
  月下凌乱奔着,沿途撞到好些名师兄弟也不曾停步,双掌一拍,推开了画房,里头昏暗一片,屋子没有人影,最时常站在那里绘墨的身影不在。
  “斐知画?”她绝望又怀抱希望地唤着,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屋子里轻绕,直至消失,都没有人回她。
  绣履踩进画房,她轻掩上房门,“斐知画,我知道你躲在这里头,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这一切是骗人的吧?你出来跟我说,说你在骗我!你出来呀!一她满屋子找人,只差没翻箱倒柜,连小孩也不可能硬塞得进去的花瓶都让她倒出满地的水,凑近眼去瞧瓶底,就怕遗漏了哪个藏身之处。”斐知画,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我就要生气了,你听见没?!“她跺足擦腰,对着空荡的空气咆哮,但气人的是,还是没人理她。
  她必须沮丧承认,画房里,除她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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