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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千金补充道：“就是。”他话还没说完，手肘就被秦红玉掐了一记，他登时痛呼了声，“疯婆子，你干什么。”
秦红玉警告似的白了一眼过去：“签契约书时你又没有看到，怎么可能知道。”糊涂男人，这种丢人的事情他也想插上一手，日后落了个逼娘出嫁的罪名，看他怎生是好！
秦红玉这么一说话，杨春红可就不乐意了，尖着嗓子道：“二婶这是什么意思？若不是二叔说那刘武人是他的兄弟，我们当家的怎么可能这么大意就签了契约书！说来说去，还不是怪二叔引狼入室才是。”
“千金向来少管大哥手头上的生意，不过介绍个人而已，签约跟我们可没有关系。”
好久没有见识到大嫂二嫂的吵架功力，如今还真的有些不习惯。万三金只觉眉心又微微抽痛起来，揉揉眉心，“闹够了没有？”
她的声音算不得大，但奇异的是，秦红玉与杨春红居然同时停了下来，虽然心中仍有些不服气，可看着万三金的眼，两人心中不知怎的都微微颤了颤，下意识同时闭上嘴。
倒是万万金诧异抬首看着自家小妹，如果说当初离家之时她只是言语爽利聪慧，这次回来，她身上不知怎的居然蕴着些说不出的气韵，那气韵，居然与他所见过的那些大商家有几分相像，周身都辐射出让人信服的光彩。
眼前这人，果然还是他那个只会刁蛮任性的小妹？
万三金看向不知怎的发什么呆的万万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快步上前将仍跪在地上的万万金扶了起来：“大哥，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千万莫要随便下跪。”将他扶坐到首位上，才道，“大哥，你把那契约书给我看看，可好。”
万万金闻听此言，伸手就将那皱巴巴的契约书取了出来。
契约书上前面都与一般的契约书大同小异，只有最后一行字居然挤在双方签字的上面：四日内不予赔偿，将以万家女眷偿之。
这几个字写的旁的字相比，略小一些，况且一般契约书上绝对不会将字写在签名上面……万三金皱眉：“大哥，你当初看的时候没有看到这几个字吗？”
万万金忙不迭的摇头：“没有，我当初没有绝没有看见这几个字的，若是有，我怎么可能签这份契约！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契约书明明是我一直收着，字也没错，不可能有人多添上这一笔的……”
万万金明显情绪激动起来，声音也明显大了许多。
万三金抚着那字迹却是沉默不语，那字迹与契约书字迹都是一样，应该是同一人写就才是。可为什么大哥会坚持没有看到那几个字呢？如果真的没有看到，这其中又到底出了什么古怪？
正想着，春风将茶也送了上来：“三小姐，喝茶罢。”
万三金喝了口茶，眼睛忽的一亮，赶紧将契约书拿到面前，果然，有一股极浅淡的味道传了出来，不同于墨水的墨香味，这其中似乎还掺杂了许多东西。
字迹能够显示出来，应该是化学反应才是。
只是她于化学这种东西，从来都不甚擅长，要真的让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她也说不出清楚。
万万金忙道：“怎么了，看出了什么东西来？”
万三金看向万万金那一脸〃只要有问题就去找人家拼命〃的表情，沉默了好一会，微笑开口：“大哥，家里就没有三千贯？”就算是真是对方使诈又如何，现在就算是告上官府，说不得还会被人家倒打一耙，还是将面前的问题应付了再说。
万万金脸上再也掩不住失落，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若是家里果真有那么多余钱，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了。”逼着寡母出嫁，这种罪名若是数论起来，他真的算是不孝，又怎会明知故犯呢。
“还有多少？”
此话一出，杨春红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对银钱无比敏感的秦红玉吵嚷着先说话了：“三千贯可不是小数目，就算是将万家拆锅卖铁万家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如今万家本就破落，连人加物卖出去恐怕连个零头都凑不上，况且若是从公里出，杨春红那穷妇肯定是没钱的，说不得还要她来补贴，不成，这可千万不成！
“是啊，家里现在怕是连百贯的余钱都取不出，更别说三千贯了。”杨春红也不是蠢人，忙补充道。她看了早就颓然无措的万万金一眼，心头略恼，盯了眼正在替众人奉茶的春风，心中更是大恨，“三金啊，刚才春风不是说你在邱家带回来很多钱吗，这三千贯怕应该也不会为难吧。”
春风愕然：“大奶奶，我刚才说的只是为了老夫人……”
“春风。”万三金不轻不重的道了声，春风立刻噤声不再说话，但眸里仍然全是怒色。
春风不说话了，倒是万万金开口低斥：“你那是什么话，三金即使在邱府有偌大的本事，她也不过是个下人而已，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银钱。”
“你的意思倒是我不对了。”杨春红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立刻不依不饶的直接抓上的万万金的衣襟，恍若泼妇闹街一般，张牙舞爪的直接扑了过去，“我就知道你眼底里只有那个小妮子，你一心想着将她弄进来做小，现在倒好，连话都不能说，我活着还能做什么！我也不活了。”
万万金用力挣开杨春红的手，“你胡说些什么，赶紧给我回房去。”
万三金看着万万金与杨春红就这么闹腾起来，不由有些瞠目结舌，回头看向春风，春风素来冷静脸上也现出些微愤色，紧握茶壶的手已经微微发白。
看来她离家的这么长时间，出了不少事情啊。
“好了，这钱我来出就是了。”
此言一出，满屋皆惊，所有人都看向说这话的万三金。
还是万万金先回过神来：“三金，三千贯可不是小数目，你一个为出阁的女孩子家哪里拿的出那么多钱来。”
“大哥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就是了。”
将一屋子各怀鬼胎的万家男女留在正厅之中，万三金进屋又劝了会万柳氏，吩咐了春婶好生伺候着便直接出了门。一出门，却见春风在门口守在门口：“三小姐是要去邱家？”
“我现在到底是邱家的下人，一年的期限尚未到，就算是回来，也要跟人家说一声才好。”她走了几步，回头却见春分跟在她后面，不由失笑，“我最迟明天上午便回来了，你跟着我做什么呢？”
春风咬了咬唇：“三小姐刚才可听得大奶奶的话？这万家，我怕我是待不下去了。”
春风年纪愈大，颜色愈美，可她如今这个模样，哪里还有当日里见着的端庄寡然？万三金静静的看过去，“春风，你实话跟我说，你对我大哥可有几分情意？”
此话一出，春风脸上登时一红，无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目中也有些惶然之色。
万三金心中了然。
“算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回到邱府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时候已经不早，但邱府外宅外依然还是灯火通明。她心中一阵暖流蓦然滑过，进了里屋，果然见着黄叶、裘恭、侯瑄正在里屋来回踱步，甚至连脸上尚有病色的邱大河都是坐在躺椅之上。一人也坐在一边，黄衫白裙，居然是柳绿。
柳绿是最先发现她的，嘤咛一声立刻奔了过来，迭声问道：“三金姐，出了什么事了？”
万三金忍不住失笑：“柳绿，你现在可是邱家大小姐，你再这么叫我，我还真的担不起。”她顿了顿，看着柳绿的样子，倒也有些不舍，“本来我倒是想将你带出去的，不过既然你现在已经成了邱家大小姐，我倒也不好让你跟我走。日后你在邱家自己当心就是了。”
“我……”柳绿的眼眶忍不住又红了，她这大小姐的名头完全是为了替娘争一口气才认下来的，如果真让她选，她情愿离了这是非之地。可她走了，好不容易认下的爹，娘在天之灵怕也不会安歇的。
万三金走到邱大河身前，恭恭敬敬的将一叠交子放在他身边的桌上：“邱管事，这段时间多蒙你照顾了，虽然我知道小猴儿卖的是死契，但邱家素来有规矩，若是以三倍银钱赎人也是可以的，这里是一百贯钱。”
小猴儿再打了个哈欠。
邱大河缠绵病榻已久，但黑眸依旧清明，他盯着那叠交子掩唇重咳了几声一时之间却没有说话。他抬起眼：“三金，你若留在邱家，邱家产业足够你施展了，你果真不考虑大夫人的提议？”说到底，他还是想替邱家留下这么个人才，邱家如今已然群龙无首，再如此下去，恐怕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万三金眉眼弯弯：“邱管事，三金不愿做那金丝鸟笼，也没有远志成为一朝红顶商人，还请邱管事代我向老爷、夫人表明。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