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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情很好地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的茶，说：“哦？”
“要不是微臣前面的那个考生在最后时刻手一抖，所有的墨水都倒在了此人精心写好的试卷上，然后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臣还真没注意到陛下就在旁边。” 唐孟冬好歹做过多年伴读，经历过各种宫斗，同朱祖渊也没有少过交锋，朱祖渊就算是在旁边一直看着他也是没什么，不过是心里骂了一句朱祖渊这个家伙真是吃饱了撑的。
“当初支持惠贵妃的势力，基本上都被‘十二星相’灭门了。”朱祖渊笑眯眯地说。皇帝自从掌握了“十二星相”之后，就很乐意利用它来打击世家在江湖中的势力，就好像小孩子拿到一件好玩的玩具一样。
“微臣恭喜皇上！”唐孟冬行礼。这些事情对于皇帝来说是很重要，可惜属于上不得台面的那种——朝廷就算是用遮羞布，也要让武林觉得朝廷并没有干涉他们，只要不犯事的话。这种得意的事情，皇帝不能够和其他人分享，只好找从一开始就了解一切的唐孟冬。
“阿冰从三年前开始收容有资质的孤儿，这些孩子天分高的，有些已经有所成就。有一个已经能够替代阿冰去扮演‘十二星相’中的‘鼠’，指挥十二星相做朕要求做的事。”皇帝在继续炫耀，随后又变得咬牙切齿，“可恨金家，当初帮着朱祖清那个家伙夺位，现如今势力太大，暂时还收拾不了他们！总有一天，朕要他们全族……”
唐孟冬自然不敢在皇帝发泄情绪的时候随便说话，可是看到皇帝一直看着他，就说：“皇上想的自然是对的。”
“那么孟冬是怎么想的呢？把想的都说出来，无论是多么不好听的话，朕绝对不会罚你！”皇帝总算又恢复了反派boss该有的优雅。过了三年半，皇帝果然是有长进。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看谁不顺眼，就在面上露出来，而是慢慢地让这样的人丧失戒心，再来个突破，最后让这些人生不如死。
唐孟冬不知道他自己是不是还在皇帝的要杀之人的名单上，不过他从来不敢抱有侥幸心理。从常理推测，未来他是必然会被杀的那一个，要不，就债多不愁好了！他说：“北疆战事，皇上以为当如何？西域纷乱，皇上以为当如何？”
“三军易得，一将难求。”皇上沉思了一会儿说。
“金家贪图从龙之功，罪无可恕。只是，金家的金灵舟，是个将才，当年之事，他也只是听从家长行事，更何况，他并没有做过什么。臣曾经同他抵足而谈，觉得北疆西域之乱，正需要这样的人才。”唐孟冬同金灵舟关系还不错，这关系一开始都是拜托第一次见面金灵舟朝他笑了一下的缘故。金家气势很大，金灵舟不过是一个不大受重视的孙子罢了。这个金家，应该就是楚留香系列《蝙蝠传奇》里头的那个大家族，因为唐孟冬有次同金灵舟闲聊的时候，知道这家伙最小的堂妹叫做金灵芝——这名字和那部小说的女主角一样。
不过唐孟冬为金家的金灵舟求情并不是为了剧情什么的原因。他这个身体年幼的时候同周辅仁走过这个国家的很多地方，周辅仁给他分析了很多这个国家的弊端，他知道，大齐，不过是看着光鲜罢了，里面的种种破败，要是不改革，早晚要走上衰落之路。他也想过逍遥一生的，“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然而，他好歹也读过历史，晋朝末年五胡乱华、生灵涂炭的痛苦他忘不掉，元朝建立之后将子民分成四等的耻辱他忘不掉，明亡清兴时候那些压抑思想的血腥他忘不掉，至于再后来的种种，他忘不掉。所以他要做些事情，要说些不愉快的话。反正周辅仁同容妃的事情是皇帝心里的一根刺，就算周辅仁因为救驾而死，还有大齐目前需要人才的局让面，皇帝暂缓了弄死周家的步调，但是皇帝要他参与这些私密之事，就注定了未来皇帝给他的结局。既然注定了结局，又何妨呢？只是，他会认命么？
“皇上可以保住李祈修，微臣恳请皇上也保住金灵舟。”唐孟冬看到皇帝沉吟不决，就继续说。
☆、西域狂沙
“孟冬，我发现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明明知道结局了，不是么？还能够说出这番话来。”朱祖渊紧盯着唐孟冬，说。
“如果微臣不说这些话，皇上会更改臣的结局么？”唐孟冬微微一笑，说，“既然不会，何妨多做些？至少现在……还不到臣结束的时候。而且，臣说这些话，做这些事，理由不是和皇上暂时放过臣的理由一样么？”
“好你个唐孟冬！”朱祖渊一拍桌子，“拿酒来！朕要和你不醉不休！”
他们坐在御花园里喝酒，顶上是皎洁的月亮。
“孟冬，真的不考虑做朕的妹夫？”朱祖渊喝得脸颊通红。
“皇上是希望，某天臣……结束了之后，还给臣留个后人？”唐孟冬带着半开玩笑的腔调说，看到朱祖渊点了头，就笑得更大声了。
“你倒是放开了！”朱祖渊斜瞥了唐孟冬一眼，“唉！要怎么说你呢？要是有你，朕什么事你都知道一些，这些事，朕可是希望永远没人知道！要是没有你，朕……”
“皇上说笑了，明明靖安公主喜欢的是花满玉，何必让他们难受？更何况，臣这种人，糟蹋茗姐一个就够了，何苦搭上其他人！”唐孟冬笑着斟酒，“来！皇上！这杯酒，我干了，您随意！”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朱祖渊喝干了杯中的酒，说。
月色如水，只留下无声的叹息。
嘉佑九年秋，西域大乱，吐蕃人势如破竹，兵临河西，一时人心惶惶。还好吐蕃大汗攻城之时中了冷箭，箭伤发作，只得撤军。
河西战报发出去没几天，皇帝也下了圣旨，让嘉佑九年的榜眼唐孟冬去河西就任，当年的武状元金灵舟也随同前往，加强河西防卫。
唐孟冬既是皇帝伴读，又是榜眼，众人都认为他圣眷正隆，当初他进翰林院的时候，门口甚是热闹。等到皇帝下旨让只在翰林院呆了半年的他去条件艰苦的河西的时候，人人都道唐孟冬失了圣心，一时间也有不少人落井下石。不过唐孟冬都不在意——他暂时还死不了，那些人操错心了。到了后来，皇帝又下发旨意，唐孟冬此去艰险，特派皇帝的贴身侍卫阿冰陪同。这道旨意一出，朝堂之上对于唐孟冬的态度又是一变。
“这些老狐狸，也忒……”他们这是已经到了河西地区，不过战报来去几回，各种手续办下来又要一段时间，现在时间已经是嘉佑十年的新年了，邀月在为唐孟冬愤愤不平。
“无妨。”唐孟冬不在意这些事情，“只要茗姐支持我就好。”这话说得邀月眉开眼笑。
“你们两个撇下我这孤家寡人……”金灵舟长大后倒成了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对于作战方面非常精通，其他方面就实在是惨不忍睹了，尤其是在说话方面。
“哦，难道说，金兄想和小弟来一发？”唐孟冬个子比较矮，踮起脚才抬起金灵舟的下巴。
金灵舟虽然驽钝，但是大齐朝并不是没有男风这种东西，作为大家族的孩子，好歹也是知道些的。唐孟冬的这一举动，极大地惊吓到了金灵舟，他红着脸解释：“唐贤弟，愚兄没有……”
“难不成金兄是对我家媳妇儿有意思？这可不行！”唐孟冬一脸严肃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在下虽然身手奇差，但也会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同金兄死磕到底的！”金灵舟早在唐孟冬说这句话的当儿就直接吓走了。
唐孟冬哈哈大笑起来，还对邀月说：“金灵舟这家伙就是太老实了！欺负他真有意思！”
“如果他对你有意思，我会让他死得比谁都难看！”邀月一脸杀气。
“安心吧，金兄不会喜欢男子的！至于女子，我猜想他偏爱江南女儿！”唐孟冬前半句话是安慰邀月的，后半句话是安慰自己的。
“现如今你打算做什么？”邀月问。
“举行你我的婚礼啊！”唐孟冬回答得理所当然，“吐蕃那个老头不知道哪天就杀个回马枪了，到时候肯定忙得很！当然是趁着他还不好的时候赶紧先结婚……”
大红的灯笼挂起来，大红的绸缎穿起来，鞭炮响起来，兰州城内喜气洋洋，是唐孟冬和邀月在举行婚礼。这个世界的河西地区，或者说河西郡县，有点像历史上的元朝的甘肃行省，包含了唐孟冬所在的那个世界的甘肃省、宁夏省还有内蒙古的一些地方。大齐的江山是宋朝末年同蒙古人等民族激战夺来的，这些属于边疆的地方还没有建立行省，一切都甚是混乱，河西四镇——沙州、肃州、凉州、甘州都目前都被吐蕃占领，他们现在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