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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凌少站在大石丛里，开始了对两条恶龙的远程攻击。初阳东升，两条恶龙还恩爱地盘结在那里，凌少的第一枝箭呼地就射了过去。山里孩子，没有说不会射箭的，就连已死去的三猪，也能对着天上的小鸟开弓搭箭，只是他到死也没射下一只鸟儿。在罗家山，凌少可能是在射箭上最有天份的，和他扔石头一样准。
坚硬锋利的铁桦箭，虽然没有穿透脖颈那结实的龙皮，却也让那龙公感到了疼痛，它愤怒了。龙公一愤怒，龙母也激动起来，两口子在睡梦里惊醒之后，开始了尾巴流血的无效反击。
恶龙沟里真是热闹，晨风把阵阵腥臭带得很远。凌少的第一枝箭凑效之后，就不再射了，就坐在石头上欣赏两条恶龙反击的威风，和它们身上血液慢慢流成片的样子。再说了，凌少也得珍惜那些铁桦木箭，虽然山沟里有很多铁桦，可是那枝丫磨起来很费劲儿的，没二十分钟时间，磨不出一枝来。
第1卷 第36节：杀龙（上） （2）
等两条恶龙又消耗了不少体力，又流了不少血，又要盘结回去恢复的时候，凌少的第二枝箭又射出了。这一回，他射的是那龙婆。如意料之中，两头恶龙又是一阵狂舞，一下子又消耗了不少。嘿嘿，看来，这一招还真凑效，自己不累，还能让两条恶龙得不到休息，早晚拖垮它们，累死它们！
两条恶龙，还真是有千年的道行，生命力太强了。一连半个月，凌少都是时不时地用铁桦箭猛射一枝，骚扰一下就停手，然后让它们两口子在那里折腾吧！凌少倒是吃得饱的，而它们连一只灰山鼠也没捞到，也没有功夫去石头缝里找食物。因为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凌少根本就不给它们喘息的时间，睡觉也时常醒来，射它们几回。
想一想，这恶龙两口子，遇上了凌少和阿锈，也真是可怜。从古至今的锐气和自我优越感，让凌少一天天地消磨殆尽，那份龙的尊严在凌少的挨抠六十五之下，渐渐沦丧，永不光复！
到第十六天半下午，两条恶龙已让凌少给耗得差不多了，盘结回笋石的力气也没有了，夫妻俩弯起长长的“S”曲线，就横在那些石头上。凌少能感觉到，它俩只怕是龙数已尽，再也折腾不了多久了。于是，他毫不吝惜地搭箭开弓，一连射出了十支铁桦箭，可是龙家夫妻俩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只是无力地朝凌少的方向吐了两下舌头。
凌少按住心底的兴奋和激动，再一次搭箭开弓，对准龙公的左眼射去。“哧”地一声，那足有米长的铁桦箭，穿透薄弱的龙眼，插进了半米左右。龙公无法愤怒地向凌少无助地弹射了，只是痛苦地摇着头，身体第一次和龙婆分开，在石头上扭曲着，眼眶里不断有黑色和白色的液体流出来，腥臭浓浓地散发开来。隐隐地，凌少好像听到它口腔里有声音，很尖锐，但是很快就没有了。
一击而中，凌少兴奋极了，那是这些天来，第一次那么准确地射中了龙眼。凌少想再次射瞎它右眼的时候，那龙公却把头向后弯缩了，用脖子对着凌少。龙婆应该感觉到自己丈夫的悲惨，转过头，用舌头触了触那枝铁桦箭尾，猛地卷住奋力一拔，一股红黑白三色相交的液体激射而出，喷出了十米之远。龙公猛地抬头，庞大的身躯也弹地而起，离地两米。它张开大嘴，痛叫发声，那声音尖锐到只有一线，直冲云霄一般。
凌少感觉到自己耳朵也受到强烈的冲击，有点钻心的疼！那声音，不是自己所感知过的任何一种动物的声音，奇怪之极。方圆界内，群鸟扑哄哄地飞走了，知了也乱飞一气，恶龙潭里好些银鱼飞跃而出！不过，随着龙公庞大的身躯重重地跌在石头上，再无声息，恶龙沟里瞬间宁息了，安静得只有凌少的心跳声！
第1卷 第37节：杀龙（上） （3）
那种安静，让凌少感到无比的压抑，心头油然而生一种不详的预感。那龙公可能是玩完了。龙婆呢？定睛一看，凌少心里狂恐之极，我的妈呀，龙婆身子在剧烈地抽耸，疯狂地挣扎扭曲，似乎要把自己完整的尾巴拉成两条，也要尽全力挣脱开来，扑过来把自己给活吞了，替它的亡夫报仇雪恨！
浓腥的血液，不断地从龙母尾巴伤处汩汩流出，凌少看得清清楚楚，龙公那临时的一弹身，之后，尾巴斜滚向地，露出了阿锈刀身的黄晕。而此时，龙婆的伤口正在向后慢慢扩大。狗日的老天，龙婆不要命地想把尾巴拉成两条，它居然慢慢地痛苦地就要做到了。
情况不对，凌少扔了手里的弓箭，拔腿便跑！绕过大石丛，顺着那片林子没命地跑！再不跑，等那龙婆脱身之后，老子就完蛋了！
第1卷 第38节：杀龙（下） （1）
凌少逃命的速度，和那天从大石头上跳到白杨树上的速度相比，没有更快，只有最快！身上的大衣在呼啦啦地向后飘响，如果有人能看见，一定会觉得凌少的身形赏心悦目，却想不到他的心里已狗急跳墙般的狼狈！
凌少觉得自己已是快如闪电了，已经冲出七八百米，越过了林子里的那棵日夜栖身的白杨树。猛然，一阵腥风扑面而来。凌少真是活得不耐烦一样，居然侧头一看，妈呀，那龙婆创造了奇迹！它活活地把自己尾巴真的拉成了两条，已经用足了全身的力量，像一道金色的闪电从石头上弹射而起，直直地向自己扑来。
龙婆的口腔里，发出一种低沉而慑人心魄的声音，似乎是愤怒，似乎是哀嚎，反正凌少是没有听过那种声音！龙身未到，凌少已感到莫名的压力包裹了自己，心脏都要被压碎了一样。
“啊！！！”凌少是把全身的力量用到了一双腿上，奋命地向前一跳。能不能躲得过龙婆那一扑，就只有求那狗日的老天了！
哗！龙婆巨大的身躯，带着最浓烈最让人窒息的腥风和凌少擦背而过，一头撞进了林子里！扑通！龙婆速度太为快速，身形太过庞大，硬是穿透了密密的树林，掉进了恶龙潭里，离岸边大约有三十米远！
咚嗒嗒，龙婆两条血淋的尾巴左右摇摆，猛烈地抽着潭水，身子弯曲着游向岸边，看样子，它不把凌少刚捡回来的小命要了去，是不会罢休的。潭中数不清的大小鱼类，受那一惊吓，纷纷跃出水面，一时间颇为壮观。
凌少当然不会那么傻，正要转头继续逃命的时候，只见那龙婆在水里的动作越来越僵硬，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在快靠近岸边的时候，二十多米的龙身直挺挺地浮在了水面上，一对死不甘心的黑眼睛盯着凌少这边，尾巴处的腥血还在不停地流着，染红了周围方圆数十米的潭水。
哦！凌少的两条腿软了，跌坐在林边。恶龙沟里，出奇的平静，平静到凌少连自己的心跳仿佛都听不见。恶龙潭很快恢复了平静，一切都像没有发生一样。潭水缓缓地向对面的深洞里流去，龙婆黄色的身躯也随之慢慢而去，遗下一道腥红的水痕！
渐渐的，龙婆硕大的头颅没入了那深黑的山洞里。凌少的心底莫名地升起了一丝丝的罪恶感，心情一下子变得很沉重。如果自己没有被他们当做灾星，如果自己没有逃向离川山脉，如果自己没有在坠崖时丢掉阿锈，如果阿锈没有鬼使神差地扎穿了一上一下的龙公龙婆、、、一切的如果，如果都没有发生，那么，恶龙沟还是一方凶险之地，恶龙夫妻还是会过着它们一上一下的生活，自由而安稳！
第1卷 第39节：杀龙（下） （2）
可是一切的如果都已经发生，龙公是死在凌少日益精准的箭下，龙婆也是念及那似乎亘古已有的夫妻情份，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挣开了阿锈，强弩末击，没能为丈夫报仇，却葬身恶龙潭。
凌少相信，龙婆的魂还在恶龙沟里，虽然它庞大的身躯已经流入迷离神秘的离川山脉深处！凌少就要十四岁了，却终于明白了，这世上，有一种情感始终是让人感动的，那就是——爱情！
不说别的，别的凌少也不知道。龙公尾巴受伤了，是龙婆一直身负着它；龙公寻到一只灰山鼠，用舌头勒成了两半，与龙婆分食；龙公命丧，龙婆也未独活；这些都足以让凌少感动！它们的爱情，曾经温爱与浓情，却已经那样悲壮与惨烈！
后来，凌少才慢慢知道，龙公和龙婆活得至少近万年之久，而凌少，却给了它们一个无法善终！唉，谁让身躯无比强悍的它们，遇上了自己这个命硬的灾星，任何强者，是不是都有失败的时候呢？凌少不知道，但是他依然想成为一个强者！
山沟里静静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凌少怔怔地看着平静的恶龙潭。很久很久，黄昏时分，天地间泛起一片灿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