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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恶臭、恐怖、血腥,令英雄丧胆,令豪杰低头,东陵卫的黑牢,它拥有最恐怖的威名,天下人闻之色变。对于不幸落入这里的人来说,这不啻是人间的地狱。
半夜里,举着火把进来的一行人轻车熟路地穿过走道,空洞的脚步声在幽暗的空间里阵阵回荡。他们在一个监牢前停下了脚步。
“疑犯的绳子没松开吧?”
领路的狱头点头哈腰:“孟副总管,您没吩咐,我们都不敢给这厮松绳。”
孟聚点头,对身边的人说:“余督察,你要小心了。申屠的武功了得,一身硬功非同小可,抓他回来我们可是费了老大的劲。这样的人,怕是很难让他开口。”
余书剑淡淡一笑:“孟督察放心就是。在省陵署的刑案官面前,哪怕石头我们也能让他开口;铜人也要化成铁水。”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军官面无表情,眼神阴戾。他们身上有一种爬行动物般的阴寒气质,令人一见便毛骨悚然。这种气质,孟聚是熟悉的,在那些积年的刑案官身上大多有这种气味,不必通报,大家一见就知道彼此是同行了。
“开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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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 审讯
九十四 审讯
“嘎吱嘎吱”刺耳的响声中,监牢的门被打开。刑案官们鱼贯而入,众人不出声地望着角落里那个被绑着的蜷缩人体。
余书剑有点嘘叹,他问:“就是这个人吗?”
孟聚明白余书剑的心情,他点头:“是他,余大人不妨验一下正身。”
余书剑也不客气,上前将申屠绝翻开,拿火把照着看下面目,终于确认:“确实是此獠,我见过他来找镇督——把他绑在刑架上,用铁链拷起来,绑紧了!”
省陵署的刑案官们依言行动,干脆利索地用重枷将申屠绝锁好了,然后再用刀子割开了牛皮绳,将申屠绝四肢摊开、用铁链捆在了刑架上,最后才替申屠绝卸掉了重枷。
这个过程做来颇为复杂,好在几个刑案官都是老手,手脚熟练很利索,很快就将申屠绝在刑架上绑了起来。
余书剑望望孟聚:“孟督察,这。里是靖安署,是您的地头。您看?”
“余督察,案子是由您主持调查,我。只是协助,您只管做主就是了。”
余书剑也没推辞:“这样啊,我就。逾越喧宾夺主了。来人,把疑犯叫醒了!”
一个刑案官拿起了一桶冷水,劈头盖脸地朝申屠。绝头脸泼去,浇得他满身湿透。
过了好一阵,申屠绝才慢慢醒来,他迷迷糊糊地睁。眼,只觉头痛欲裂,喃喃道:“这是哪?你们是谁?”
一个刑案官上前,噼噼啪啪打了申屠绝几个耳。光,拿个火把逼在他眼前,近得都快把申屠绝的头发烧着了。他喝道:“疑犯,抬起头,报上名来!”
眼前一团刺眼。的火光,申屠绝眼不能见物,面被烧得生疼,他拼命地向后缩头,无奈脖子被刑架上的铁枷锁住,动弹不得。他使劲地挣扎,挣得铁铸的刑架好一阵晃动。
“疑犯大胆,还不报上姓名!”
“王八蛋!你是哪个狗种,敢这样对老子!你们是谁?说!说啊!”
两个刑案官上前抓住了申屠绝的手指,一个拿着把小镊子,一人拿出根刺针,不知他们做了什么,申屠绝惨叫一声:“啊~~”声音尖锐得简直不似人声。
“疑犯,报上名来!”
申屠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冷汗淋淋。他茫然地四处张望,但因为火把就在面前,他只望见面前影影绰绰有不少人,却是看不清面目。
回忆起昏迷前的情景,回忆起那场打斗,申屠绝大怒:“这里是东陵卫的黑牢?是不是?狗*的刘真,你给我出来!你们都听着,我是大都督府的五品旅帅,兵部勘合官员,你们东陵卫竟敢私捕朝廷命官,竟敢给我用刑?还不快快放了我,不然你们就有麻烦了!”
余书剑负手看着,他笑笑:“疑犯看来还不老实。来啊,给他尝点开胃小菜。”
抓住申屠绝手指的两个刑案官立即动手,他们动作也不甚大,但不知怎么回事,毫无惧色面对魔族刀剑的申屠绝却抵受不住两把小小的刺针和镊子。
“啊~~啊~畜生,啊~~啊!”
申屠绝惨叫连连,尖锐的嘶叫声回荡在漆黑的监牢里,震得人耳膜生疼,牙根发软。
孟聚虽然干过刑案陵卫也上阵杀过人,但这样子的施刑场面倒还是第一次看。眼见申屠绝杀猪般嚎叫,全身抽搐,虽然明知此人罪有应得,孟聚还是不禁一阵心悸。
看见孟聚脸色发白,余书剑体贴地问:“孟督察可是身子有点不舒?这里或许憋闷了些,要不您先上去透口气?”
孟聚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无妨,还能撑得住。余督察,你只管忙吧,不必分心管我。”
“好吧,孟督察也不要太勉强了。”
说是无妨,孟聚还是暗暗退开几步,站到了监牢门外——说迂腐也好说假仁假义也好,可以不用亲眼目睹那些血淋淋的场面,他心里舒服不少。
刑案官第四次问申屠绝名字,这次申屠绝终于乖了,老老实实地答道:“某叫申屠绝——直娘贼,你们东陵卫不早知道了,还来问个鸟!”
孟聚听见余书剑的声音:“申屠大人,下官久仰你的大名了。”
“我呸!你是什么人?刘真那厮在哪里?叫他出来见我!
“刘真是谁。。。哦,申屠大人说的是靖安署的刘侯督察吧?这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就是刘真抓我来的,怎么与他没关系?!好大的胆子,你们东陵卫敢私捕朝廷命官,滥用私刑!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余书剑不知道申屠绝与刘真有什么恩怨,但他也懒得理会,只是冷笑:“难得啊,申屠大人也知道王法?敢问大人,这两个字怎么写法?”
“老子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如何不知王法?狗陵卫,少来消遣老子!”
“天下有当马匪劫商队杀良民的朝廷命官?有放火烧官衙杀县令的朝廷命官?”
余书剑语气平静,但那平静中却蕴有一股阴森森的味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申屠大人,你作恶太多,命中终有这么一日,今日便是报应到了!”
监牢里静寂了好一阵,良久,才听到申屠绝的喝声:“你这狗陵卫,也不知道你在胡诌些什么?说什么天理报应的,你可是想诬陷老子吗?老子站得正坐得直,护国卫民,立下功劳无数,便是有报应,那也该是好报!后生人,劝你一句,悬崖勒马还来得及。现在放了我,还可以当误会,我们就算揭过了这事,我不追究!”
余书剑大笑,笑声爽朗,久久回荡在漆黑的牢狱里。
“看来申屠大人还真是小觑了咱们东陵卫了,黑牢从来只往外抬尸,何时有过活人出去?诸位,把工具都拿出来,给申屠大人好好展示——申屠大人,刚才那两下可只是开胃小菜而已,真正的大餐还在后面呢。”
孟聚站在外面看不到里面情形,但听着叮叮当当一阵清脆的金属响声,又听着余书剑细声慢语地介绍着,语气很亲切:“大人,铁钳和钢针您刚才是见识过了,其实那不算什么,剥两块指甲在指缝里打枚针,对您这种的勇将那简直是小事一桩。
老虎凳辣椒水绞棍那些家常便饭,下官也不好意思拿出来献丑了,要介绍的是这把尖尖的铁钳和锥子,锥子前面还有个倒钩——这个设计当真巧妙啊,这玩意的名字叫神仙跳,怎样,好听吧?这是专门用来拉筋条的,拉一拉,跳一跳,等下申屠大人就知道妙处了。
这把钳子可不是用来剥皮的——剥皮我们另有工具,很精致的,申屠大人要不要亲身体验下?这个铁钳是干什么的?呵呵,你等下就知道了。听说申屠大人的功夫不错,一身硬功很是了得,料来肌肉也结实得很,等下我们真要费不小力气呢!
来来,我们再看这把小钩子,我们管它叫‘眼儿媚’,申屠大人您猜猜,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呵呵,猜猜嘛,猜错也没事的,我给你三次机会。。。不不不,东陵卫可没看过开心词典,我们也不会逼你干那事,再残忍我们也不至于堕落到那个地步嘛。”
听余书剑慢条斯理地说着,连外面的孟聚都是冷汗淋漓,他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倘若有朝一日事情败露落到这帮同事手上,自己最好立即自尽。他不相信,这样一遍刑走下来,申屠绝还能挺住——恐怕这世上根本没有能顶住的人。
“狗陵卫,有种的,一刀杀了我,这样折磨人算什么好汉!”申屠绝的话语里微带颤音,显然心中已生惧意。
“申屠大人,进了黑牢,想活固然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