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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中心。这可是釜底抽薪的狠招儿,关系到几十号人,包括艾琳本人和她丈夫,手中颤颤巍巍的饭碗。艾琳不敢轻视,她使出浑身解术,八方走动,四处游说,终于搭上了新兴势力,也就是她曾经不屑一顾的印度帮。 艾琳在南加州大学的导师名气很大,课题多,经费足,手下干活的人自然也多。艾琳的课题组特别大,硕士生博士生博士后一共有十个人,其中两个,被称爲怪叔叔,同学们常常在背后念叨。那两个所谓的怪叔叔,一个中国人一个印度人。中国叔叔其实年龄不大,是科大少年班出来的,功底紮实,学问做得呱呱叫,可就是找不到工作,只好一期期地做博士后。同学们都说,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人太清高,又有点儿迂腐,不愿意放下身段,主动去适应社会。比如说,他姓齐,名孝贤,很有内涵的名字,问题是外国人根本发不出这些音。别的中国同学,都入乡随俗地改称张约翰李汤姆,求职面试什么的方便,可齐博士偏要独善其身,还说什么姓名受之父母,焉能擅改。那个印度叔叔名叫拉贾,年龄也不大,和齐博士截然相反。他是印度理工学院的本科,没有任何学术功底,实验做得一团糟,一个博士读了七年,最后还是借用齐博士的一些数据,才勉强通过了答辩。要是中国学生这个样子,早就被老板开除了,可老印自有老印的能耐。这个拉贾,口才好,擅长钻营,马屁拍得令人叫绝。艾琳的导师喜欢牛扒,拉贾,一位虔诚的印度教徒,竟然每周末陪老板去牛扒店,品尝那血淋淋神圣的牛肉,几年如一日,雷打不动。
有时候,命运真是捉摸人,两位怪叔叔,最终都和艾琳的事业和生活发生了交集:毕业那年,老齐成了艾琳的丈夫,而拉贾,现在就在艾琳身后的卫生间里,正做着亲密接触前的清洁准备。 哗哗的流水声戛然而止。 艾琳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二) 拉贾跨出浴池,站在白色的脚垫上,手持一块大浴巾,仔细地擦拭着身上的水珠,从头一直到脚。胯间的棒棒,硬硬地挺着;体内的心脏,嘭嘭地跳着。 拉贾生在孟买的郊区,家里是三等种姓,不算太殷实但还能供他上学。应该说,印度理工学院的本科教育是成功的,至少在照本宣科和考试方面。拉贾毕业之后,按照家里的安排,娶了一位远房表妹。远房表妹家在果阿邦,也是三等种姓,可富裕得多,光嫁妆就运了整整三辆小车。虽然拉贾并不喜欢这位表妹,但他很喜欢表妹家的财富。新婚过后,靠着妻子娘家的财力,拉贾来到了美国继续学业。到这里爲止,拉贾的人生轨迹,和成千上万的其他留学生没什么两样,再往后,拉贾的特殊之处就慢慢显示出来了。印度人重视教育的程度不亚于中国人,一般而言,印度学生喜欢医学,电脑编程,还有企业管理。拉贾对生物化学没有兴趣,对任何其它热门专业也不感冒。他很想做人上人,但又不愿意吃苦费力,总是希望走捷径。虽然投机钻营是印度文化的精髓,但很少有人像拉贾这样,对本民族文化如此痴迷和执着。 世界上很少有真正的捷径,拉贾走得很累,一来他确实不适合做科研,二来他表妹的生育能力极强,接二连三地生娃,也牵扯了他许多精力。拉贾的博士论文拖了一年又一年,最后没办法,只好去求老齐。老齐是个好人,看不得别人的可怜相,虽然他自己也很可怜。老齐给了拉贾一些数据,又帮他做了一些。老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发拉贾毕业走人,时间上和艾琳是前后脚。按说拉贾和老齐艾琳夫妇应该关系很好,可事实恰恰相反。这怨不得拉贾,始作俑者是老齐。 答辩之后,拉贾邀请老齐夫妇周末到家里吃饭。这邀请是真诚的,老齐当场就答应了。等老齐回家和艾琳一说,麻烦来了。艾琳恰好怀孕三个月,正在害口,听说是印度饭,连连摇头。和大多数中国人一样,艾琳不喜欢印度人,也不喜欢与印度有关的东西,包括饮食和饮食的方式。老齐犯了难,他觉得这样做很伤人面子,可又不愿意难爲小妻子。老齐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他没有马上通知人家有变故,请人家原谅,不要再麻烦了,而是磨磨蹭蹭挨到周五的下午,才吞吞吐吐地告诉拉贾。第二,他竟然没有随便编一个理由,而是实话实说,说艾琳一闻咖喱味儿就恶心想吐。拉贾生气了,他认爲老齐和艾琳是故意羞辱他和他的文化。 就这样,好事变成了坏事。 拉贾和老齐夫妇结了冤,而且,这冤越结越深。艾琳和拉贾都是零一年秋答辩的,因爲炭疽菌的事情,艾琳年底就找到了工作,也就是现在这家生化公司。 当时公司用人心切,居然没有在意艾琳的大肚子。拉贾就没有那么顺利了,按照答辩委员会的要求,他呆在学校里,又花了三个多月修改论文。过了年,他猜想艾琳公司可能还需要人,就请艾琳帮忙在内部投简历,这样希望会大得多。艾琳理所当然地回绝了,因爲她看不起印度人,不仅不能做事,还特别喜欢抢功,放在哪里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后来,拉贾凭嘴皮子和漂亮的简历,混进了圣地亚哥一家草创的小制药公司。印度人擅长动嘴皮和编简历,在世界上是无以伦比的,中国的悻悻学子们绝对自叹不如。又过了两年,圣地亚哥那家小公司,被艾琳这家大公司连人带药收购了。那时候,老齐在艾琳的帮助下也进了公司,就在妻子手下做研发。拉贾,老齐,还有艾琳,又成了同事,真是世事难料。更让人嘘唏的是,随着美国经济的日益空心化和泡沫化,企业的盈利不再取决于科学和技术,而是更多地依靠股市投机,行业拆分并购,以及外包和裁员。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公司里做实事的人越来越吃不开,而耍嘴皮子的却有了用武之地。拉贾,这位曾经几乎肄业的差生,终于时来运转,踏上了平步青云之路。 拉贾终于擦干了身体。他扔掉浴巾,擡起左臂,嗅嗅,还好,没有狐臭,放下,又擡起右臂,嗅嗅,也没有狐臭,又放下,然后,拿起盥洗台上的印度香精,往腋窝和胯下喷了一些。要是在平时,拉贾不会对个人卫生如此计较,但今天不同。今天,他要在这里完成一件大事:和艾琳发生两性关系,或者更直接地说,拉贾的性器官,即将进入艾琳的身体,抽插,推送,获得快感,达到高潮,然后She精。
早在南加州大学的时候,拉贾就对艾琳动过心思。拉贾是印度南部人,肤色偏黑,对皮肤白皙的女人有着天生的向往。他试着约过艾琳几次,当然没有成功。 拉贾倒没有生气,因爲想和艾琳约会的男生很多,被一口回绝的也很多,更何况,拉贾是有家室的,人人都知道。艾琳嫁给老齐的时候,拉贾和其他男生一样,着实失落了一番。后来大家各奔东西,拉贾也就把这点儿情愫慢慢淡忘了。谁曾料到,山不转水转,拉贾又和艾琳成了同事,而且是在同一幢楼里,天天见面。那时候的艾琳,已经做到了项目经理,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岁月,褪去了她学生时代的青涩,换上了少妇成熟的魅力,还有职业女经理人特有的风韵。回到家中,看着老婆暗褐色粗糙的皮肤,还有日益臃肿的身材,拉贾失眠了。印度人也讲缘分,中国的缘字,其实是来自印度佛经的外来语。拉贾相信,自己和艾琳,还有老齐,都是有缘的。拉贾试着尽弃前嫌,每天碰到艾琳或老齐,都主动打招呼,还像美国人那样,有事没事开几个玩笑。老齐还好,多多少少回应几句,算是给个面子。艾琳就不同了,仗着自己有靠山,根本不把拉贾放在眼里。有一次,拉贾在例会上提议,研发部门也要搞六西格玛和黑带,别人不吭声,就艾琳毫不客气站出来要他闭嘴。拉贾甚至还听说,艾琳把他几乎不能毕业的旧事,也有意无意地透露给了许多同事。 拉贾怅然若失而又恼羞成怒,他把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化作了往上爬的动力。别的印度职业经理人,往往干个三年就跳槽,拉贾却一直留了下来。他鞍前马后地讨好上司,不动声色地在各部门安插亲信。几年下来,竟然也成了气候,楼里面印度人越来越多,别说中国人,就连本地白人,都快成了少数民族。拉贾自己,也一步步地从二楼爬上三楼,从三楼爬上四楼,又从四楼登上了顶楼,把四楼的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