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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口是心非了。」沈英持眨眨眼,道:「你不是早该料到会被我这个无赖缠住不放么?把剑放下,心肝,你舍不得杀我的。」
「是吗?」夜弦深吸了几口气,怒极反笑,「不杀你,我也一样治得了你。」剑尖险险地在他喉咙口逡巡了片刻,「你说,我是割了你那根胡言乱语的舌头……」寒光闪闪的宝剑慢悠悠地朝沈英持腹下移去,隔着衣袍轻轻划动,声音清淡得仿佛只是随口聊聊日常琐事:「还是,割了你下面这祸根?」
沈英持乖乖地闭上嘴,心知把夜弦惹火了,为避免那人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他收起一脸无赖相,换上诚挚恳切的神情,低声道:「你就真的对我……半点情意也没了么?」
若是,你早被一剑穿胸了,还有命在这里说些气死人的话?夜弦皱着眉,沉声道:「你又胡说什么?就算你侥幸活了下来,你我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回去吧,再像这样溜进宫来,我可不会手软。」
沈英持沉默了一会儿,咄咄逼人的视线片刻不离他的脸庞,问:「你也爱我?」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夜弦心头一颤,仍是冷冷地道:「不要废话!」
沈英持像苍鹰盯住兔子一般凶狠地看着他,道:「你当初不杀我,是因为你怕杀了我,你会再也忘不了我!」
夜弦眼中闪过几许心虚的神色,肩背挺得笔直,嘴硬道:「我以为你被打死了,朱锦纹求我留你全尸,我何必再让自己的双手沾上你的脏血?」
沈英持嗤笑一声,道:「这一年来,你安插在我国都城的线报难道什么消息都没回禀么?还是你害怕听到关于我的只言片语,所以一直放任自己逃避?」
这个混蛋在向他勒索感情,一步步紧逼到自己不愿意面对的内心深处去!夜弦持剑的手开始颤抖,神情懊恼不已,沈英持趁热打铁,上前一步,满意地看到夜弦慌忙收剑入鞘,他柔情万千地执起夜弦的手,道:「你知道我是不会轻言放弃的男人,就算死在你手里,也会变成鬼缠着你,夜弦,你认命吧。」
夜弦僵了一下,指尖冰凉,沉吟半晌,道:「那又如何?我不会陪你这么荒唐下去,我有身为一国之主的责任,满朝文武、举国上下,都在期待着皇嗣的诞生,与瑞雪的婚事没了,终究会有别的女子登上后位,有别的女子被纳入后宫,为我生儿育女,我……不能为你做一辈子孤家寡人,何况……这种关系,本来就不能见容于世,你我要如何相处?难道你肯委屈求全做我的男妃么?」
他的声音枯涩暗哑,每一个字都吐得分外艰难,沈英持摩挲着他的手指,叹了口气,道:「不逼你了,我知道你的难处。」
夜弦胸中漫上惶然的酸涩,苦笑着低下头,仿佛倦极,指节轻轻蜷起,回握住沈英持的手,贪恋着放弃之前最后的温度。
沈英持眸中柔情似水,道:「夜弦,这么冷的夜晚,我快马疾驰了两个时辰来见你,你不会这么狠心要赶我走吧?」
「呃?」夜弦抬起头,犹豫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人葫芦里卖什么药,道,「我叫宫人给你安排别的寝殿。」
沈英持摇摇头,道:「那岂不是会传出些闲言碎语?不必麻烦了,我在你这里将就一晚就好。」
「你……」夜弦面沉如水,戒备地看着他,沈英持以一个温暖的笑容化解了他的心防,道:「朋友之间同榻抵足而眠,这很寻常吧?」
夜弦还未出口的拒绝被堵了回去,闷不吭声地点点头,不肯再看沈英持一眼,像情绪低落的猫儿一般默默地爬上床,缩在床里,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解衣声,脸上没来由地一阵躁热。
温暖的躯体靠了过来,隔着中衣贴着他的后背,沈英持分去了半幅锦被,一条手臂自然而然地搭上他的腰,夜弦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妥协地轻叹,放松身体,感觉着包裹着自己的绵绵暖意,竟然有了一种想要留住这个怀抱的冲动。
幸好理智的弦还绷得死紧,不肯越雷池半步,沈英持也没做出格的事,只是搂住他的腰身,把他整个拥在怀里,低声道:「睡吧,什么都别想。」
浓浓的睡意涌了上来,夜弦打了个呵欠,意识开始迷糊起来,朦胧中,听见那人低声问:「夜弦,还记得你离开那天我说过的话么?」
思绪轻飘飘地,声音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夜弦咕哝了一声,沉沉睡去。
沈英持拂开他腮边的黑发,轻吻他的脸颊,绽开一个宠溺的笑容。
我的夜弦,如果你以为此刻的退让代表我的妥协,可就大错特错了,我这个卑鄙的人,可是会一步步蚕食掉你的决心,直到彻底吞占你的身心,让你没有我就活不下去!
一夜酣眠,让夜弦差一点误了早朝。
殿外宫人一迭声地催促,夜弦才揉着眼睛从美梦中醒转,神志还不清醒,本能地朝身边的温暖躯体偎去,感觉到有温热柔软的东西磨蹭着他的脸颊,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夜弦,还想睡么?」
夜弦怔了一下,猛然清醒,霍地坐起身来,脸色阴晴不定,低声道:「你怎么还没走?」
原以为他会趁夜色离开,现下天光大亮,还怎么走得成?
沈英持神色有几分委屈,道:「每次我想起身,你就拽着我不放,一直往我怀里缩,我又舍不得硬推开你……」
「闭嘴!」夜弦瞪了他一眼,气势短了几分,听到宫人的催促声,他顺手张开锦被蒙在沈英持身上,朗声说:「把换洗的东西送进来,然后统统退下,朕今天不用伺候。」让人看到一国之君与敌国将领衣衫不整地搂在一起,他的脸要往哪儿搁?
沈英持裹在被子里闷笑,夜弦伸手捂住他的嘴,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夜弦羞恼交加,一拳招呼过去,本以为他能躲过的,没想到沈英持却生生受了这一拳,下巴上很快显出一片青瘀,委屈道:「你好狠心……」
夜弦敷衍了事地替他揉了几下,隔着帘帏屏风,听到宫人们的动静,他不禁有些紧张,又想拉起被子蒙住对方,沈英持看出他的心思,先下手为强,一把将夜弦拖到怀里,在他耳垂上轻咬,威胁道:「你亲我一下,不然我就叫出声。」
无赖!夜弦恶狠狠地瞪着他,拳头又高高地扬起,沈英持识相地松开手,以口型道:『欠着也成。』
「滚!」夜弦气得头晕,低吼出声,把外面的宫人吓了一跳,飞快地退下,沈英持笑得肠子打结,冷不防被一脚踢在腰上,痛呼一声,惹得退到殿外的宫人惊声问:「陛下,出了什么事?」
夜弦挥帐下床,道:「没事,都不许进来!」
沈英持也跳下床,主动伺候他梳洗更衣,又借机吃了几口豆腐,夜弦冷着一张脸,眼底却流露出几分惊慌与无奈,道:「下了早朝我就回来,你不要乱跑。」
「遵命。」沈英持为他穿戴整齐,在他唇角落下一吻,道:「我等你。」
旖旎的气氛来不及细品,夜弦急匆匆地冲出寝殿,迎面碰到捧着早膳的宫女们,他哪里还顾得上用膳,急道:「先送进去,等朕回来再说,今天一天,谁也不许擅入朕的寝宫!」
「是,陛下。」领头的宫女应声道,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心里直犯嘀咕:皇上这是怎么了,明明晏起了顾不上吃饭,为何还教她们送到殿内?
皇帝下了禁令,自然没有人敢乱闯,铁塔一般的侍卫守在殿门前,连负责收拾的宫女也踏不进一步,不过,拦得住别人,拦不住他炽月。
谁不知道黎国二皇子是皇帝陛下的心头肉?平时惹了祸捅了娄子,夜弦连大声喝斥他都舍不得,宠得快要上天,炽月虽然生性顽皮,在兄长面前却分外乖巧,每天一有工夫就黏着他夜弦哥哥不放,像块小牛皮糖似地跟进跟出,撒娇耍赖更是比吃饭还熟练,夜弦对他简直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宫里的人都知道,就算炽月要天上的星星,皇帝陛下也不会皱一下眉毛,何况只是闯一闯他的寝宫?
早晨的异样情况炽月听说了,勾起了他浓重的好奇心,趁皇帝哥哥早朝的时间,想溜进寝殿一探究竟。
侍卫自然不肯放行,炽月自然也不肯无功而返,两方就在寝殿门外夹缠起来,炽月从软语央求到厉声恫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并拍着胸脯保证陛下怪罪起来全由他一人担着,口水都要说干,那群冥顽不化的家伙还是一脸为难地摇头,把持着大门一步不让。
「难道里面养了只老虎,会吃了你们不成?」炽月横眉竖目地瞪过去,视线扫过,一列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