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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知道你怨我,你有一肚子好学问,比子庸子衡都强,可是你大娘在那里,就不会让你参加科举,说起来,你的前程,也算是被家里给断送了。”严广志难得有些愧疚地叹了口气,又道,“我好歹也是你爹,自然是盼着你有出息的,若是有什么旁的门路,我也自然是替你留意着……”
严子溪挑了挑眉,隐约明白了严广志此番找自己谈话的意图。
果其不然,严广志下一刻就不再拐弯抹角:“这段时间我也看出来了,宁王对你十分上心,眼下宁王要回京了,怕是有意带着你一道回去。我想着这样的事情,你自己总是不好意思向家里提起的,因此索性主动替你去宁王跟前谋了个差事……”
严子溪听着他的絮絮叨叨,只觉得讽刺,破天荒地有些不耐,不太客气地打断严广志道:“父亲应该知道,您养育了二十年的,是个庶子,而不是庶女。”言下之意,即便是为了攀附富贵干出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应该以自己这么一个男子之身作为筹码。
严广志老脸一僵,刚要沉下脸来,又想起严子溪如今身份不同了,立即放缓了口气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子溪,对方可是堂堂的宁王,咱们一家都是寻常百姓,怎能忤逆宁王的意思?横竖都是这么个结果。”
“宁王又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我若不愿意离开,他不会逼着我上京”严子溪道。
“你这孩子,哎……”严广志露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来,道,“你是真的不聪明呢,还是假装的?别的不说,怀王的案子在咱们这里发生,我可是顶了天大的压力!谁知道咱们一家子明天会不会被牵连进去丢了性命?你以为你上京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么?眼下宁王对你上心,对我们严家来说就是一个希望!”
严子溪心头烦乱,也顾不得给严广志面子,索性站起身子道:“莫说怀王的案子不关你一个父母官的事情,即便是因为你失职的关系导致了此案发生,光靠将我卖给宁王又怎能弥补?皇上都拍了板要彻查的重案,难道会因为宁王府多了一个男宠而改变?”
“你!”严广志从未被严子溪如此不留情面地顶撞过,登时满肚子怒火,然而思前想后,却始终不敢像以前那样直接动手教训他,只好重重拍了拍自己跟前的书桌,道:“你既是我严家的人,吃我的穿我的这么些年,就算是将你卖了报恩也是应当的!这件事情没有你选择的份,宁王那头我已经派人去说了,到时候宁王回京,你必须跟着一起去!”
严子溪怒极反笑,声音里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怒气,只凉凉道:“父亲就如此确定,我跟着宁王回京,对于严家而言是件好事?宁王虽然尊贵,但上头毕竟压着一个皇上,我想,当朝天子大概不会愿意自己的儿子整日同一个男宠厮混在一起吧?”
“这……这我管不着,我只知道,目前我唯一能搭上的就是宁王这条线,就算是冒一些险,这笔交易也划算!”严广志咬咬牙道。
严子溪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我辱没的,是严家的门楣,既然父亲你这个做家主的都没有意见,那我又能有什么选择的机会?只不过我的话说在前头,今日我是被你们逼着上京的,他日要是有什么事累及了严家,您可不要怪我。”
严广志烦躁地挥挥手道:“你一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能惹上什么大麻烦?只要依着宁王的意思将人哄高兴了,即使有朝一日不再得宠,也罪不至死。”
严子溪又是一笑,脸上看不出喜怒。
二人不欢而散,连严夫人也知道了他们俩的争执,佯装好意地劝说严子溪跟着宁王上京,眼里的轻蔑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严子溪不再多言,只是用沉默面对了每一个劝说他的人。有严广志从中活动,上京似乎已成定局,即使赵慎不愿违逆严子溪的意愿,严广志也会寻个由头将自己送去给宁王。面对这个自己生活了许多年的“家”,严子溪心里一阵发凉。
他并不恨严广志。从未对那人心存希望,也就不会有失望。只是偶尔想起,依旧会替柳云絮不值。柳云絮一番真心,终究所托非人,不知她泉下有知,是否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翌日又是休沐。夏日里天气炎热,书院既然无事,严子溪也就懒得出门,索性坐在了书案前,叫来侍墨搬出许久没用过的画具来作画。他原先没去书院授课的时候,闲来无事就喜欢一个人写写画画,如今把时间都花在了学生们的功课上,倒是很久不曾提笔了。
洁白的宣纸铺陈开来,严子溪对着画纸,却兀自发起了呆。他原先百无聊赖,便想着画上几幅画消磨时间,待真正拿起了笔,又不知该画些什么。
他心里有些异样的纷乱。这种异常从收到赵慎的那枚同心结时就开始在严子溪心里鼓噪起来,直到现在也无法平静。
他静静出了一会神,笔尖胡乱在纸上涂抹。等回过神来,一树桃花跃然纸上,不知不觉,画的竟是那日的桃林。
或许,那日荒野,动心的不只赵慎。
严子溪笑了笑,笔端有片刻的停顿,随即又舒展开来,深深浅浅,勾勒出漫山遍野的桃花——画的是桃花,眼底心里,却都是桃林中那个俊朗不凡的身影。
清远常说万事由心,严子溪原先还不置可否,现在才明白过来,有些事一旦横亘在了心里,就再也躲不掉,忘不了。他恨不得赵慎,却也爱不得赵慎,只能任由种种情感在心里盘旋,找不到出口。
他正画着,侍墨进来通传,说是赵慎来了。不等他出去迎客,果然见赵慎悠悠然地从门外进来。这几天天气热,赵慎只穿了一件轻薄的天青色绸衫,上头用银线绣着暗色的花纹,愈发显得他整个人身姿挺拔。同严子溪的清瘦修长不同,赵慎因为常年习武的关系,又多了几分成年男子的英挺,看起来器宇轩昂。
这样的人,本该是多少少女的春闺梦中人?眼下却和自己这么不清不楚地牵绊到了一起。严子溪叹了口气,电光石火间,似有所悟。
赵慎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好,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进了门却快速地换上了一张笑脸,朝着严子溪一笑道:“昨日的小物件,子溪可还满意?”
严子溪望着他回以一笑,道:“我区区草民,可不像王爷,出门还带这么贵重的玉扇。您送我这个东西,恐怕我只能装在盒子里每天看看。王爷莫不是知道我没见过世面,特地送了这东西给我开开眼界的?”他虽然说着质问的话,脸上的表情却是笑吟吟的,一点不悦的意思都没有。
赵慎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也便跟着假装委屈道:“你明知道的,我要送的,又不是那把破扇子,就那一把扇子,哪值得我特地差人给你送来?”
严子溪低了头把玩着手中的镇纸不说话。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面对赵慎的调侃,也总是不知如何回应。
对着这样的自己久了,赵慎必然会觉得无趣吧?
赵慎不似严子溪那般多心,自然也就不知道对方这点患得患失的心思。在他眼里,只要严子溪对他肯露个笑脸已经值得他开心半天了,又哪里会嫌弃严子溪呆板无趣?调笑间,赵慎已经走到了严子溪跟前,端详了一阵他刚刚画的画,笑道:“子溪画的是城外的桃林?我竟不知子溪的画画得这么好。”
“哪里称得上好了?说起来,宫里那些画师才叫技艺卓绝,你从小到大想必见得不少,我班门弄斧,实在惭愧得很。我倒是听说,宁王的画技也相当了得?”严子溪道。他说得并非客套话,都知道文帝对宁王的期望极高,从小到大都当作未来的继承人来培养,因此赵慎年纪虽轻,却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严子溪的画技虽然不差,但比起赵慎自幼学艺,显然是不值一提了。严子溪忽然提起这个,一来是因为自谦,二来却也是心存好奇,暗道赵慎亲手绘制的丹青墨宝不知是什么样的。
赵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似乎被什么东西戳中了心事,随即又很快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子溪此言差矣,我哪会画什么画?若是拿起笔来,没有气死太学的师傅就已经算好的了,那些坊间传言不足为信。倒是子溪的桃花画得精妙,艳而不俗,枝叶飘逸,果然是画如其人。”
“不过是随手涂鸦而已,哪有你说得那么好?我只是想起今年桃花的花期已经过了,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没能去看上几次,觉得有些可惜,就试着动手画了起来。不过我再怎么画,也不得其精髓,难登大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