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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应召入宫之时,正值秦夫人怀上第二胎,秦墨斋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秦夫人怀胎之事暂时秘而不宣,待孩子一出生就命人送去秦夫人老家,若几年之后家中无事,便将孩子接回京城,若衡阳王一事祸及秦家,那么这孩子便一生只做个普通人,远离朝堂纷争,也算是给秦家延续了一脉香火。
想起一年也难得见上一面的大儿子,又想着尚未出世的第二个孩子,秦氏夫妇心里难抑悲伤。都说盛极而衰,盈满则亏,果然不假,秦家一门风光了几代人,到了秦墨斋这一辈,即使处处小心,也终究引人忌惮。只是可惜了两个孩子,一个从小就卷入了冰冷的宫廷斗争,孤身一人进了宫;一个尚未出世就要担惊受怕,注定了一出生就远离父母,不知命运如何。
一切都是瞒着旁人进行的,连秦畅都不知道自己即将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秦畅虽然聪慧,但毕竟只是个年仅五岁的孩童,秦墨斋夫妇生怕他守不住秘密在人前说漏了嘴。好在秦畅住在宫里,一年也难得出宫一回,瞒起来非常容易。
十个月后,秦悠呱呱坠地。秦墨斋不敢多留这孩子,只匆匆让秦夫人看了一眼,便把孩子托付给了忠心耿耿的乳母带去老家,临走之前还将自己最心爱的宝刀和秦家家传的武学秘籍放在了一个包裹里,亲自修书一封交代了秦悠的身世,交给乳母一并带走。
没有人知道,从那一天起,秦家兵器库中的宝刀“饮霜刃”,就成了一把秦墨斋自己锻造的赝品。真正的饮霜刃,在丰县一个不起眼的寺院里尘封了整整十多年。
这一点恐怕连秦墨斋自己也没有料到。饶是他将一切都打点妥当了,也想不到身强体壮的乳母行至丰县,便身染重病,竟将刚满月的孩子一个人撇在了深山里撒手人寰。严子溪在严家二姨太的护佑下长大,心里早已将她看作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乍然得知自己的身世,只觉得被一道惊雷击中。但即便是这样,当得知自己的亲生父母被奸人所害,严子溪心里依旧难以平静:那两个给了自己生命的人,为了不让自己受到牵连,毅然将自己推离了权势斗争的漩涡,而自己却在千里之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切安定。
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自己这十六年来的安逸,竟都是偷来的。
严广志是丰县县令,虽是芝麻大的官职,也好歹算是朝廷的一份子,手头积累的案卷十分详尽。严子溪不受宠爱,索性躲到了那家人的视线背后,把自己关在清冷的偏院里潜心调查当年秦府灭门的真相。越是往深入调查就越是心惊,当年秦家的案子仓促之下被人揭发,秦墨斋下狱之后又恰巧遭逢天牢失火,回头看起来着实蹊跷。特别是那怀王赵恒,自从在秦家的事情上立了功,在朝中的地位便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加之赵慎因为秦家的事情同文帝父子离心,整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便是赵恒了。严子溪表面上在秦家仰人鼻息,暗地里却不动声色地调查赵恒,越是接近真相,心里的恨意便越是翻江倒海:在三个皇子中,大皇子赵忻计谋深远,三皇子赵忻才智过人,唯独二皇子赵恒只是个一身蛮力的武夫,最受文帝的忽视。他不甘心就此失去文帝的喜爱,便连同手下安排了一场毒计,设计陷害秦家与叛军有染。秦家谋反纯属子虚乌有,时间长了必然有机会翻案,到时候赵恒陷害一事就会败露。他不想坐以待毙,索性假借天牢失火为由除掉了秦家父子,如此一来,死无对证,秦家作乱的罪名就必然坐实了。
可怜秦家一门忠良,到头来还是逃不过如此凄惨的命运。
不用想也知道当年灭门之时何等凄凉,严子溪虽不曾亲历当年之事,替父母兄长报仇的心思却一日比一日更甚。可惜他的身子早已因为年幼时受寒伤了根基,实在不是习武的好材料,再加上他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即便是在未来的日子里不眠不休,也无法在武力上与赵恒相抗衡。
严子溪走投无路之际,却被秦墨斋留在包袱里的那本秦家武学吸引了目光——秦家武学讲究一个爆发力,各种招式套路看起来简单,实则需要辅以至强的内力,否则就算勉强修习,也无法掌握其中精髓,更有甚者还会伤及身体根本。但秦家武学也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特点,那便是修习极快,即使是毫无武学底子的人,只要按着法子勤加苦练也能习得一身绝妙武功。当然,这样的修习方式因为缺乏内力支撑,时间久了便会产生一股强大的反噬力量,习武之人虽然身怀绝技,却要时时受这气劲反噬之苦。
严子溪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会将一个反噬放在眼里?他几乎毫不犹豫地便选择了修习秦家武学。
几年下来,严子溪背着严家人偷偷习武。他身子本来就不好,如今逆天修行,更是将内里都掏空了。不过严子溪极善掩饰,看起来与普通的文弱书生无异,即使如赵慎那般心细如发之人也没有看出端倪,只以为严子溪是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书生。唯一知道内情的,就是深居简出的清远大师。
清远大师二十年来几乎是看着严子溪长大的,对他的身世了若指掌,这些年来深知严子溪的不易,一直存着一段心病。当年若非自己将那包裹交给了严子溪,又何来今日的种种?说到底,自己一时心软,反倒是害了严子溪。
禅房外头鸟鸣阵阵,室内却是一片寂静。清远大师沉思了许久,方从过往的回忆中抽离。他长叹一声,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年轻人,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外头的那位,可是贵客。”
在那双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注视下,严子溪无心隐瞒分毫,只点了点头道:“宁王倒是心存仁善,不似他的父兄。”
“即便不似,但皇室中人,毕竟……”清远的语气中满是忧虑。
“大师的担心子溪明白。不过,赵慎虽是朝廷的人,但他为人宽厚,且与秦家有旧,在这件事情中不会一味只顾维护皇家声威,反倒是目前我最能够相信的人。不瞒大师,赵恒出事的这些日子以来,我能感觉到暗处还有一股力量在帮着我,虽然我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的的确确有人替我引开了官府的注意力,再加上邵千钧的事情……我知道当年的事情邵千钧也有份,可是我并未想过赶尽杀绝,有人先我一步动手了。秦家的人明明已经被满门抄斩了,那人究竟是谁?他既然能在暗处搞出这些动作来,那么我的一举一动无疑都暴露在了他面前,为何他又不肯现身相见?我原先怀疑那是赵慎的人,但日子久了却又觉得不像。赵慎来丰县只是为了一个答案,他并不知道秦家一事的真相,也不可能出手对付朝廷的人。大师,我总觉得暗处这个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可我却找不到他,或许,只有借着赵慎的力量,我才能更加接近此事的真相。”
“阿弥陀佛。”清远大师想起严子溪所造的杀戮,不由念了一声佛号。一步错,步步皆错,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可还有机会回头是岸?
严子溪听了,似乎猛然想起了自己身在何方,有些自嘲地笑笑道:“是子溪糊涂,这些事情,本不该说与大师听,白白污了这佛门清净。”
清远大师虽然对严子溪的一举一动都早已知晓,可佛门中人,毕竟看不得人妄造杀孽。
“施主此言差矣。”清远大师看着严子溪,目光依旧含了几分悲悯,“你既说了佛度众人,那么自然也要度一度你的。昨日种种,老衲也参与其中,一样逃不出这因果循环。若有朝一日施主大仇得报,千万记得回头是岸,纵使天地不收,我这听风寺倒是可以供施主避一避风雨的。”
“大师当日救子溪一命,子溪已经感激不尽,又如何能让听风寺卷入此事?大师一片好意,子溪心领,却断不可以接受的。”严子溪摇摇头,执起几卷经书感慨道,“说起来,子溪自幼蒙大师教诲,无边的佛法也算是窥知了一二,无奈严子溪素来是个死脑筋的人,除了一条道走到黑,已经想不出其他办法了,实在有负大师多年来的一番苦心。”
“人各有命,施主俗缘未尽,或许注定有此劫数。”清远大师说罢,便站起身道,“既有贵客到访,我们避而不见便是失礼。慧净那孩子生性不羁,恐怕怠慢了贵客,我们且去前头看看吧。”
严子溪想起赵慎在前头确实也等得久了,便点了点头,随着清远一同往前院走去。
走到前院的时候,赵慎正被两个小和尚领着一同观赏水池中的鲤鱼。他在京城的宅邸就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