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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和她的男人们-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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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总有点不开窍。半个多月来无论怎么诱导,她总不能按正常的规范程序接受训练,而她的那种天真娇憨,又实在只能让人哭笑不得,板不下脸来训斥和教诲她。
  今天整整一个上午,不就又是被她那瞎七搭八的胡搅乱缠白白浪费掉了吗?先是弹了几首抒情曲给她听。她静静地欣赏着,不出一声。听完一曲就要求再听一曲,好像她是买了音乐会的入场券似的。突然间她跳了起来,喊道九点钟了,电视里五频道重播通俗歌曲大奖赛了,然后就不顾钢琴正奏到《出埃及记》的高潮节,啪地一下就按响了电视机。恼火没用。她根本感觉不到。她毫无声响地坐在电视机前。能想象出她如木柱一般的姿势和全神贯注的神态。况且也不能干扰她。辛儿说过,她若想看歌星表演,就让她看。根据辛儿观察,这似乎是她学习演唱和临摹的一种途径。
  有这种学习音乐培养歌星的方法吗?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一个半小时之后,那比赛结束了,她关了电视机然后就忙着用吸尘器清扫地毯。有人摇着铃从楼下经过,她说哟,收破烂的来了,路老师我去卖废报纸和空瓶子好吗?硬逼着她站到钢琴旁,让她张嘴练声,她却嘻皮笑脸地总打岔。
  “啊——把嘴张大,像我一样。”
  “路老师你唱得真好听。我喜欢听你唱。我不喜欢听路经理唱。他像牛叫一样。哞——”
  她竟能模仿了辛儿的音质发出共鸣音极强的低声来。再让她学一遍她却格格笑着怎么也不肯。
  “那么你仍然跟着我唱:啊——”
  “路老师为啥总要这么唱呀,嘴巴像捞到岸上来的鱼一样……”
  “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她呆了呆,忽然凑上来,女孩子才有的清馨鼻息悠悠地喷出:“路老师你没生气,我知道的。我看见你的眼睛没有生气。路老师你的眼睛真好看,是圆圆的、黑黑的,跟田田的是一样的。田田的眼睛也是圆的、黑的,林林哥哥说很好看的……”
  她像一只温驯的小猫一样,偎依在膝下,还伸出温热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抚着路凌波的双眼:
  “路老师你怎么会看不见的呀?看不见多没劲呀,看不见花,看不见树,看不见天,也看不见田田……”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申江”演出厅大修已经竣工,辛儿即将送她上台了!难道真的就这样让她参加演出吗?路辛本来是打算心平气和地从白瑜那里了解些情况,跟她商量商量下一步措施。他把她邀进经理室,见她汗涔涔的,还为她开了一听罐装“粒粒橙”。她带来的书虽然深奥,但里面夹了纸片的几个章节的确与田田的状况吻合,能看懂,况且几处专业英文名称还有铅笔注明解释。白瑜是存心帮“申江”一把的,路辛明白。半个月来,她按时参加排练,很认真,对人又随和,马上就讨得了老平头方万里几个人的欢心,混得熟熟地,好似是“申江”的老团员一般。长相自然更没说的了,她的父亲不就有那么一具好皮囊吗?这样一个报幕员,开演第一场第一个亮相就足以镇服全场观众了!
  看着她酣畅地一口气喝下半罐“粒粒橙”,路辛心里竟也泛起了许久没有过的清凉。
  “你看到那天的她,”他用大拇指指了指正在门外排练厅里让一群伴舞围着团团转的田田,
  “唱完歌后发作的情况了?”
  “是的,真惨!”白瑜描述了一番。
  “你还看到了他们怎么抑制了那发作?”
  “是的,其实很简单,药物作用加上精神安慰。”白瑜说着,描绘了林林如何抚慰田田的那一幕,说得很动情。
  路辛面无表情地听完,又问:“那么,他们是以什么办法,刺激了这位歌仙子进入最佳表演状态的呢?”
  “这……这我怎么知道?”
  “按书上的理论,”路辛用下巴指指自己办公桌上的几本专著,“能抑制,就说明能刺激。我想,一定有一条促使、或者叫催化那种特异的表演技能进入大爆发状态的最佳途径!”
  “你的意思是……?”
  “剧场大修已经竣工。我该让歌仙子亮相了。一般的训练方法对她作用不大,不过我已经捉摸出了刺激她释放她特异功能的办法了。现在的关键是,一旦再次出现我们一个月前所亲眼见到的奇迹,我们该如何比较长久地保持住她那兴奋状态,使她可以延长演出时间,而不是很快就抑制住……”
  “能这么干吗?路辛!”白瑜的声音有点变尖了,“我们只能在寻找田田发病规律的同时,也寻找治愈田田病症的方法!她毕竟是个病人!”
  “是吗?”路辛如从梦中惊醒过来一样,半个月相处中积聚而成的好感和温情刹那间就荡然无存。他的唇边一下子就恢复了以往的冰冷和表情。
  “承蒙您教导,我一定时刻铭记在心。你该去排练了,走吧!”他指着门。
  “路辛,”白瑜的眼中却泛起了泪花,“你只要看见田田发作时的样子就不会……”
  “请你出去,白小姐!”路辛粗暴地打断她,“我不要听你给我上人道主义、人文学、革命的阶级感情课!”
  他在顷刻之间就膨胀了某种积怨,本不想多说却无论如何压抑不住自己,十个指尖变得冰冷,嘴唇变得刷白,并且狠狠地逼迫白瑜,直视着她,齿缝里发出咝咝的响声,难以自控地说了下去:
  “我不人道,是吗?我惟利是图,是吧?我太残忍地对待了一个无知无辜的乡下女孩子了,是吧?小姐,你觉得人跟人应该是平等的,不应当有高低贵贱之分,不应该欺侮人压迫人剥削人是吧?你以为我不懂这个,不明白一个人无论他地位多低、文化多浅、素质多差、家境多穷、出身多卑贱,都应该得到尊重,得到保护,得到同等于他人的生存权利乃至于竞争权利这样一个道理,对不对?可是白小姐,白大夫的独养女儿,高等学府的研究生,你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一帆风顺,又明摆着前途光明,你能体会得了竞争是多么残酷,人世间的弱肉强食是多么无情,小人物的奋斗挣扎是多么艰辛无望吗?你不能!你属于那种生来就得天独厚的上帝的宠儿!因此你尽可以用那种自由平等博爱的美妙理论来显示你的纯洁高雅,用你居高临下的同情怜悯来衬托出你的慈悲心怀,扮演一个救世主的角色!小姐,不必用这么委曲的忍让的表情看着我,即使你,你真的没有在这虚伪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像你的那位要把别人……把别人做试验品的爸一样,我还是要告诉你,在我路辛面前,以后请尽量收敛些,收敛你的自命不凡,收敛你的自命清高,收敛你的装腔作势!”
  喷吐完了这一切,他看也不再看白瑜一眼,甩门而出。
  十六
  冲过人流如过江鲫鱼般的徐家汇地区,拐入通向田林新村的一条新辟的马路,路辛才觉得心头那把无形的紧紧的夹着的铁钳稍许松了一些。宽阔而平坦的路旁,新栽了树,刚植了草皮,空气洁净,连阳光似乎也明亮得多。路辛长长地吁着气,在一片街心花园前刹住了车。
  他把车随意往路边一支,坐上了一条石凳。石凳凉飕飕的。凉气穿越过滚烫的身子,直顶火辣辣的脑门,很快就压灭了路辛的一腔焦躁和愤恨。却有另一种令他不得不咬紧牙关才压得下去的情绪爬上了心头。
  那是不安和内疚。呵白瑜,你何须用这样的眼神望定了我!你何须在盈满了眼眶的泪水里包容下那么多的委屈和不解!你为什么就不能冲我喊,冲我吼,冲我掴一巴掌,然后告诉我,一切都不干你事,一切都是我路辛在不识好歹!你为什么不这样做,而只是这么苦苦地、含了泪水望定我!白瑜白瑜,你知道不知道我的历史?你知道不知道我的童年?你知道不知道你们白家和我们路家的生死纠葛?是的,你都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哪能理解?白瑜,你哪能知道,自从我取名路辛,我的一生就注定了要充满困苦、孤独和艰辛。我只能姓母亲的姓,因为我的生父是在被宣布戴上“右派帽子”的当天晚上,跳楼“自绝于人民”的。
  “自绝于人民”。在我刚刚升入小学三年级时,从贴到家门口的大字报上读到了这几个字。我从此方才开了窍——为什么我总比别的孩子不幸。为什么我总戴不上红领巾。为什么除了那“文革”一开始就挨了斗后来也“自绝于人民”的慈祥的老校长之外,别的老师都总给我白眼。为什么我们家没有亲戚。为什么有一次有一个同学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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