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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重了语气,稍稍提高了音调,但声音依旧是虚散游离的。
“──官轻痕。”
被叫到名字的人,轻不可闻的颤了颤。
繁重而精美的头饰似乎压重了他无法抬起头来,但片刻迟疑後,他终究仰起脸,眼神静谧,幽然,如沈坠了上古冰川之水,冷静漠然的,同雅同心视线交缠。
“夏离,你僭越了。”
“你该称本座的唯一名字是──‘教主’。”
第二十五章
三年一度的祭月大典是莫谷教盛事,那三年才逢得圆圆满满的玉盘高悬天空,银光流洒,把圆形祭坛笼罩在一片珠圆玉润的银白光氛中。雅同心身子挺得笔直,纹丝不动的立在官轻痕面前,喊出那两声名字後,便没了声响。
官轻痕望著他,眸子里是欣赏俊才的上位者专属挑剔眼神。口气公式化,平静而有威严:“夏离,你该唤本座教主。”
雅同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他反应很快,初始的震惊过後已将来龙去脉详详细细在脑海中捋过一遍,然後如醍醐灌顶。
官轻痕,身份特殊的莫谷教高层,教主。
可笑他浑然不觉,以知己身份与他推心置腹,甚至情根深种。
锦鲤见他始终不吭声,也不动作,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官轻痕,面上神情变幻莫测。出言提醒:“夏离,注意言行。”
警告的言语落入耳中,雅同心恍若未闻,眸底却闪过一抹淡淡哀伤。
他以为自己有资格同官轻痕控诉他的刻意隐瞒,有资格大声质问他的有心相欺。但细思数层,他自己亦是如洋葱一层层包裹著真心,他的大雅四王爷身份,他的讨伐莫谷教领军统帅之衔,哪一个搬出来不比这莫谷教教主的小小隐瞒严重?
──轻痕,我要如何对你表达感情,如何重新摆正你与我之间的身份差距、立场上的鸿沟?若要怨你隐瞒教主身份,他日又将如何对自己的来历自圆其说?
世事无常,天意弄人。
雅同心涩然一笑,终於开了口,声音里恢复了平和冷静。
“夏离参见教主,今日终於得见教主庐山真面目,实乃夏离莫大荣耀。”
他不是故意话中带刺,但这种话一出,不仅自己觉得怨念深重,就连官轻痕,都不由自主偏了偏头,眼神微澜的注视他。
其实从雅同心踏入结界的那一刻起,仿佛心有灵犀,官轻痕就感觉到了他的来临。那终日飘舞在祭坛周遭的樱花阵法启动,比之从前数年,都带有更为活泼灵妙的色彩。一俟那个人的脚步走近,他的心都随著樱花扬舞而略为波荡。
雅同心一步步踏上白玉阶梯,他的呼吸也一点点收紧。
他走到祭坛前,他虽半垂眼眸,却敏感的竖起耳朵,聆听他平稳沈著的呼吸与心跳。
雅同心并不是畏惧场面之人,他一路行来都无波无澜、谈笑风生,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陷入极度静止的死寂里。官轻痕敏锐的察觉到了那片刻的僵硬,意识到真相後那眉宇间一闪而过的受伤与哀痛。
官轻痕紧跟著雅同心,心也淡淡的揉搓起来,他很想以官轻痕的身份对他说教主不过是虚名头衔,我依然是你认识的、熟悉的那个官轻痕,夏离你不用闪躲,不要刻意移开目光。
可身为一教之主的矜持与尊贵,生生制止了他表露出那般过於烟火人情的温柔来。当著四名忠心耿耿的护法,当著贴身服侍的两个祀鬟之面,他有他教主的威信要维持。
雅同心躬身回应的话语里,控诉受欺的感情色彩并不浓厚,甚至并无含沙射影。官轻痕却颤了颤神,自寻弦外之意,他心里是虚虚的,略觉有愧。
他转过头,吩咐雏雁。
“夏离孤身闯夕断地,所行诸事、所取诸物於本教有功,现擢升夏离为教内首席,与四大护法同级,日後平起平坐,同袍相论。”
蒙面女子闻声行出,向他福了福身。旋即转向雅同心,手中托盘捧著一块翡翠色环形玉佩,恭恭敬敬递到雅同心面前。
“夏首座,此乃首座令。请。”
雅同心沈默著,自托盘中接过首座身份的象征,佩戴在腰间。
低声:“夏离谢过教主。”
他口气同样疏远了起来。官轻痕心里一颤,心口像堵著巨石,推开不得,挪移不动。他伸手微微抚住胸口,缓解这股自己也不甚了然的莫名情绪。
片刻,淡然指了指面前面对面跪坐的两名少女,道:“另有一物,要赏赐於你。夏离,本座曾问询过你,可有家室,当日你回答本座是并未娶亲。”
“是。”
“早先本座亦答允过你,要为你做主介绍合适姻亲。如今你既建得大功,又位居教内高位,与祀鬟地位相当,可谓天作之合。”官轻痕一厢说,早已领会了教主意思的两名少女自地上起身,娉娉婷婷,缓步朝雅同心走来,在离他两步远处站定。
两双潋滟秋水的美丽眼眸,一者含羞带怯,一者大方端庄,与雅同心投射过来的视线交会。
“宫商徵羽二人自幼便跟随本座身侧,身手了得,善解人意,容貌亦是苗疆女子中一等一的绝色。你可任选其中一人结为发妻。”
官轻痕话语甫一落定,雅同心猛然转目,视线越过两名祀鬟,投向他的眼神几乎是凶神恶煞的,仿佛听到的不是撮合姻缘的善意,而是最凶戾的恶言相向。
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古怪的紧绷,其中甚至有毫无伪饰的怒气:“娶亲?教主给夏离的另外一项赏赐,竟然是想要夏离娶妻生子?”
他有没有听错,在与他做过那种颠鸾倒凤、恩爱缠绵的闺中秘事後,官轻痕竟然能若无其事的将别人推到他怀里来?他把他看成什麽?
“男大当婚,你们中原人士,在这个年纪多已妻妾成群。为何如此讶异?”
雅同心冷冷抽动嘴角,是,他很讶异,他以为温柔抚触他脸颊的双手是真实的,他以为酡红著脸依偎在他怀里的那个官轻痕是真实的,他以为他心疼他的付出,感念於他那情不自禁的动情,会多少对自己也有几分留恋。
殊不知,他竟然从头到尾,都只将他当成医治寒症,采阳暖身的工具而已。
寒症痊愈,他再无利用价值,因此就迫不及待要将他撇开一边,将关系断得干干净净?
所以他恢复高高在上教主身份,所以今日他当众赐婚!
这一瞬间,雅同心怒了,比之之前给隐瞒教主身份的挫败感,在更深层次的情感上,受到挫伤,心痛得他几乎想拂袖而去,再不理会什麽莫谷教,再不理会这个苗人莫名其妙的好心与冷情!
官轻痕仍端坐在他教主位子上,带著淡淡困惑,等雅同心回应。
“夏离不是挥之即来呼之则去的替代品,教主用完了,大可扔弃,不必再转赠他人。”精心维持的面具裂开一道缝隙,雅同心不由自主攥紧手心,嘎声回复,“赐婚一事,恕难从命。”
“夏离!”锦鲤立刻出声喝止,惊惶的想阻止雅同心往下继续。这话语里已经不只是暗示,而是赤裸裸的宣称了他与教主发生过关系,在场四名护法,立刻全部铁青了脸色。
与教主有过鱼水之欢,不是不可以,但怎能宣之於口,公然在祭月大典此等神圣仪式上亵渎教主威严!
雅同心挑衅的盯著官轻痕,眼中完全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他第一次用这种陌生而激烈的视线注视官轻痕,官轻痕在那不熟稔的阴鸷目光中,竟然察觉了心底的一丝怯意。
他该大声呵斥他的无礼,让他百蛊穿心,以示惩戒,但此刻他唯有心虚,又是为何?
“夏离,正因你与本座有过医治疾患之恩,本座才格外恩赐,让你在教内立业成家。”他不懂,男子有娇妻,日日温声软语,如花美眷,该是梦寐以求的境遇,为何夏离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悲愤神情?
缓和口气,尝试说服他:“宫商徵羽蕙质兰心,温柔可人,日後定能慢慢培养出感情。”
雅同心冷笑:“教主究竟将夏离视作何人?莫非在教主心中,但凡能够医治寒症,便是任谁都可──”
“夏离!”锦鲤再听不下去,教主放纵了夏离的胡言乱语,不曾追究不说,还妄想继续说服他与祀鬟成亲一事,袒护得未免太过。若再任由夏离任性下去,还不知会不会说出更让教主威严扫地的话语来,“夏离,住口,今日论功行赏是喜事,你不愿成亲,婉言谢绝即可,你与教主冲突质问,大是不敬!”
随著锦鲤厉声喝止,一旁赤尾青脸色沈黑如铁,手按在腰间囊袋上,眼神透出隐隐杀气。
野鹿早已按捺不住,一个闪身,纵跃到雅同心身後,手刀已起,眼见就要一掌劈到雅同心後颈上。
官轻痕轻喝:“够了,都给本座停住。”眸中一厉,“野鹿,回你位次。”
野鹿恶狠狠瞪雅同心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回到原来的位置。锦鲤噤了声,赤尾青把手从随身囊袋上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