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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小姐进来说饭准备好了。
“咱们一边吃一边谈。”彭博殷勤地对记者们说,“就在隔壁。”
八个人围坐在中间带旋转台的餐桌旁,服务小姐将玻璃杯中插着造型漂亮的挺括餐巾无情地抖乱,再有情地呵护在每位客人的膝盖上,仿佛客人都是一吃就满世界撒饭菜的学龄前儿童。
一位戴白色高帽子的厨子将活鱼活虾活王八囚禁在一个桶里拿给客人们验明正身,以证实它们的生命现在还存活,进而让客人获得是他们判它们死刑的快感。客人是主宰它们生命的上帝,让它们死它们不能不死,死了还要吃掉它们。每当这样的场合,祝置城都会有一个奇怪的念头:为什么从来没人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站出来大喊刀下留“人”挽救一个生命?她或他可以说:“我怕要放生这条鱼!”如果有人这样做,别人会怎么说?虚伪?做作?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兜售自己廉价的善良?人确实是地球上最不能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动物。甚至连想都不想。
祝置城清楚,新闻发布会到了用餐的时候,是新闻发布者与记者沟通感情的机会,此时的话题要轻松,最好带有家庭色彩。不同媒体的记者互相碰面也大都是在新闻发布会上,用餐时,也是他们彼此交流联谊的时机。三年前,有两位异性记者就是在旷达公司的新闻发布会饭局上结识的,两个月后,他们结婚时还特意请王元美和祝置城参加,婚宴的费用是由王元美开的支票结的账。尽管如今那对记者已各自离异两次,但这件事给祝置城留下的印象比较深刻。事实上,企业的新闻发布会造成的记者婚外恋比婚内恋多多了,这是祝置城有所不知的。
“老田,上路没问题了吧?”祝置城问坐在他身边的田记者。
田记者今年初刚考了汽车驾驶证,他有了本子后没有车,祝置城将公司的一辆车提供给他练习上路,还由林杰陪练了两天。
田记者喝了口茶,说:“开车就是熟练工,在驾校学的根本没用,一上路,全不是那么回事。”
“跟从学校毕业后参加工作的感觉一样。”艾记者说。
彭博离开餐桌,他到走廊向服务小姐要了五个信封,再到隔壁的会议室关上门往每个信封里装等额钞票。
餐桌上依旧是谈笑风生。
林杰只听不说话,虽然这几位记者他都接送过,但以他的身份,在这样的场合,别人不问他,他的声带是不可以出声的。在社交场合,谈笑风生是身份和地位的标志。有了身份和地位后依然寡言少语的,大都非同小可。
山珍海味鱼贯登场。小姐一边上菜一边介绍菜名。
“其实祝总完全可以写本书,准有销路。”杨虹一边徒手用优雅的动作将一只丰满美丽的红虾扒得赤身裸体一丝不挂一边说。
“没错。”田记者捷足先登已将一只被他的筷子挟持的裸虾按入酱油里反复浸泡,“以祝总的这段经历,出书最少印十万册。”
“十万可打不住。”嘴角挂着油渍的艾记者说。
“我的笔杆子不行。”祝置城说。
“如今出书的名人,甭管是明星还是企业家,有几本是他们自己写的?都是他们口述,再由三流作者捉刀代笔。祝总如果有意,我可以替您推荐。”李记者说。
“祝总不需要。”杨虹觉得李记者说话直率了些,“我拜读过祝总的文章,很有特点。”
“从来没写过书的人,一旦写书,更有可能获得出人意料的成功。”田记者说,“美国有个人,他的隔壁住了个百万富翁,他无意中写了本《隔壁的百万富翁》,结果成了畅销书,作者因此成为百万富翁。最近他又写了本《百万富翁的智慧》,再次成为畅销书。”
祝置城说:“我写一本《隔壁的穷人》,准畅销。我就写隔壁的穷人行动有多自由,孩子可以到处自由自在地玩,不用担心绑架。大人不用为遗产税死不瞑目。没钱了有政府从富人口袋里征税救济他们。不会经历别人借钱不想给还得编造理由的尴尬”
众记者一愣,他们都意识到这是一本畅销书的选题。如今富人越来越多,富人发迹后,最爱看描写穷人的书,好忆苦思甜。
“祝总写《隔壁的穷人》吧,我给您炒作。”杨虹说。
“您要不写,我们可就当仁不让了。”田记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你们写吧,出书后,请我吃顿饭就行。”祝置城笑着说,“当然要放在写我的报道之后写。”
“我们离开这儿就赶回报社写您。”杨虹说,“明天见报。标题我都想好了:《旷达集团狼烟四起,总裁总工分庭抗拒》,怎么样?”
“我已经被炒了,谈不上分庭抗拒吧?”祝置城说。
“您不是准备要求董事会罢免王元美吗?斗争刚刚开始呀!”杨虹敬了祝置城一杯酒,“我提议为祝总的东山再起干杯!”
大家喝。
“我的标题是:《爆炸新闻:旷达集团总裁王元美炒总工祝置城鱿鱼,昔日战友今日反目为仇,是卸磨杀驴还是》”李记者说。
“你们听我的标题,”艾记者喝得脸粗脖子红,“《王元美:先给同伴儿子输血,再断同伴后路。祝置城有话要说!》”
大家喝彩。
“我的题目是《祝置城:尚未动笔,自己已成穷人。请看旷达高层内讧真相》。”任记者说。
“谢谢你们!”祝置城拿起酒杯的同时看了彭博一眼,“为我们多年的友谊和合作,干杯。”
彭博看众人喝干后,心领神会地适时将装有贿金的信封递给祝置城。
祝置城一边向记者分发信封一边说:“区区交通费,请各位笑纳。”
记者们颇具绅士风度地接过信封,再使用扒手偷钱包时令人不易察觉的动作和速度将信封收起。
酒足饭饱的李记者对祝置城说:“如果祝总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去赶写稿子了,明天争取上头版。”
“我也回去了,我得事先和版面编辑打招呼,让他留出版面。”艾记者站起来。
祝置城指着漂浮着一根龟头的盆对记者们说:“把这些甲鱼汤都喝了再走,这是大补的。”
艾记者拿餐巾擦嘴:“不缺不缺,我们肚子里什么都有。我一吃甲鱼肉就塞牙。”
田记者拿勺子给大家分盆里的甲鱼汤:“咱们听祝总的,喝光甲鱼汤,这也算充分爱护动物嘛。”
灌足甲鱼汤后,记者们向祝置城告辞。杨虹去卫生间,她有意最后走。
房间里只剩祝置城、彭博和林杰了。
祝置城指着餐桌上剩余的众多饭菜对林杰说:“你让服务员打包,你拿回家。”
林杰招呼服务员小姐打包。小姐拿来一摞一次性饭盒,将喧宾夺主的剩菜分门别类装进饭盒。
林杰指着装有饭盒的塑料袋对彭博说:“彭博,你拿回家吧。”
彭博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上次是你拿的。”
杨虹从卫生间出来,走进小餐厅。
“杨小姐忘了东西?”祝置城见杨虹又回来了,问她。
杨虹说:“祝总,您得帮我个忙。”
祝置城问:“什么事?”
“上个月我去郊区采访,正赶上旅游高峰,买不到回城的车票,只得在度假村滞留了几天。住宿费我们报社不能报销,我们记者又是工薪阶层,您看能不能帮我报了?”杨虹冲祝置城露出迷人的笑容。
“多少钱?”祝置城问。
“不多,二千元。”杨虹又补充了一句分量较重的话,“我一共有两张,刚才王元美给我报了一张。”
“没问题。”祝置城对彭博说,“你给杨小姐钱。”
彭博点出二千元,给杨虹。
杨虹又用那种不易察觉的动作收起钱,她打开自己的包找发票。
“我放在哪儿了?”杨虹自言自语。
“找不到就算了。”祝置城说,“反正你给了我,我也不能拿到财务部去报账了。我已经不是旷达的人了。”
杨虹赶紧下台阶停止找发票,她说:“祝总放心,我会尽力写好这篇报道,还您公正。”
杨虹走后,彭博对祝置城说:“我估计她根本就没有那张发票。”
“也许有,她留着还能再报销一次。”祝置城说。
“我一定让我儿子将来当记者。”彭博说。
“等你儿子当记者时,就规范了。”祝置城说,“到那时,记者找采访对象报一次发票,恐怕饭碗就砸了。”
服务小姐收拾餐桌上残局。
“我们还能使用会议室吗?”祝置城问服务员小姐。
小姐看着墙上的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