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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绽信心并不那麽太足够,但至少态度是很虔诚而恭谨的。
因为,音乐对他来说,就像是教徒对於自己的信仰,并不仅仅只是爱,甚至也像生命和呼吸那样自然、并且重要。
当他决定好了以後,便开始趴到桌子上,在成叠的纸张上慢慢写下简谱,一个小节一个小节的仔细推敲,保留,或者推翻重来,不厌其烦,敲出节拍去反复哼唱。
那种专注的投入感,让正在网游世界里厮杀的孙小萌也有些意外,侧头看他,“你这是在忙什麽?”
“写谱子。”云绽抬起头来,“过来帮我看看,出谋划策。”
“好咧,来喽!”孙小萌从床上一跃而下,凑到了桌子边上,与云绽一同看简谱,“你这几年也有在弄这个?”
“没有,就最近。”云绽说,“算是在做一份兼职。”
“真的啊?那可真不错!要不要让我来试唱啊……”
“那也要先写出来再说啊!”
於是两个人一起在桌子上敲敲打打的商议著曲调的节奏,不断的轻轻哼唱、寻找灵感。仿佛又回到了几年以前,在云绽乐器行的那个办公间里,帮孙小萌准备比赛一样。
只可惜如今这个小宿舍里,缺少了一架钢琴,不然也许会更愉快,更完美一点。
讨论到了一个阶段,两人都饿了,云绽出门去路口的小吃店买包子。此刻是大白天,潇洒悟空照例是不出门的。窝在宿舍里,只穿了宽松的背心和一条肥大的短裤,觉得这些日子,没有冷非管著,似乎自己吃得比以前要多了不少。
他很有危机感的照了照镜子,看看脸是不是圆润了。
要是真的吃胖了,冷非一定会宰了他!现在那些观众的眼睛的多毒啊!一上镜,只要胖了丑了,绝对就会立刻被放在网上发帖嘲笑,如果瘦了漂亮了……那大概就会被说是整了容。可是你形象要总是没有变化,又被人嫌弃说没有新鲜感,审美疲劳。总之就是麻烦多多!
云绽拎著盒饭以及包子进门的时候,就正好看孙小萌在镜子跟前搔首弄姿的,一会儿捏脸一会儿扭腰,看得实在好笑。
“云绽……你这里有体重称吗?”
“没有。”云绽摇头,问他,“午饭还要不要吃?”
“吃啊,干嘛不吃!”孙小萌一边说,一边抓了个包子出来,一口咬掉大半。
“不是在担心体重吗?想减肥就少吃一顿吧!”
“我才不减!我吃成个胖子,然後等著看那家夥气成一张大绿脸,那才叫一个爽啊哈哈哈哈哈──哈!”
孙小萌一边咀嚼一边大笑,笑到最後,忽然看见云绽刚刚走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而门外,正好站著一个人。
他一看见那人,没咀嚼完的包子顿时卡在了喉咙中,两眼发直,他拼命的捶胸顿足。
“喝点水!快喝水!”
云绽见他噎到,马上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而门外那人也走进来,二话不说,朝著孙小萌的背後猛的拍了一巴掌,於是,成功挽救了他的小命。
孙小萌哼哼唧唧的坐在床边,看著差点把他拍死的那个家夥,颤巍巍说道,“你你你……是怎麽找来的?”
“你定了机票,当然就有办法查到。”那人整了整领带,对他说,“走吧!最近给你安排的一个广告代言,就在这临近城市做宣传,现在赶过去,刚好来得及。”
此人自然就是孙小萌口中的魔鬼经纪人冷非。一身妥帖的西装看上去精明强悍,配著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云绽一看这人,便知道潇洒悟空不是他对手。
然而孙小萌尚在挣扎,大声叫嚷著自己要休假,抗议高强度工作。反对虐待,拒绝逼迫!
结果他的抗议陈词还未发表完,魔鬼经纪人不耐烦了,看看腕表,觉得时间差不多、懒得再废话。於是朝门外一招手,这下,也不知凭空从哪里冒出来的五六个人,二话不说走进来,抓住了孙小萌强行带走。
“姓冷的你太过分了!放开我啊!”孙小萌几乎就是被人捆起来抬走的,既没面子又没里子,挣扎大叫,“王八蛋,你是经纪人还是黑社会啊!这是绑架!你你你……”
潇洒悟空声音渐渐远去,云绽看得简直一头冷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您好。”冷非却在这个时候递上一个地址,“他这几天会住在明珠酒店,广告宣传活动之後,会给他几天休假。不会妨碍你们叙旧。”
“呃……好的。”云绽接过地址,觉得这人看上去也还是很礼貌斯文的,并不像孙小萌说的那样不近人情。
冷非留下地址之後,匆匆的告辞离开。
而云绽走过去正要把门重新关上,却看见门口还有另外一个人。就像几天前的孙小萌一样,手里拖著个拉杆行李箱,站在外面朝他笑。
“好久不见……我是不是来得有点太晚了?”
☆、云绽 (六十)钢琴王子
这个人,当然就是林萧。
和孙小萌比起来,他跟以前的差别并不那麽大,一样还是王子般的俊美,即使不在舞台上,也带著中说不出夺目光彩。若非要说变化,那应该是气质吧!比起从前一身棱角的锋芒而言,看上去低调了许多。
云绽靠在门边上,看著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这个地方,刚送走一位大明星,就又接来位王子。应该也算是风水宝地了!”
“别开玩笑了,快让我进去歇会儿吧,我晕船,正难受呢。”
云绽把林萧请进屋,弄了条湿毛巾递给他。
“要不要吃点东西,或者喝点水?”
“不用……”林萧把湿毛巾盖在脸上,说道,“这样已经好多了。”
又过一会儿,似乎的确是缓过来了,这才把毛巾从脸上弄下来,埋怨说道,“你可真是让人好找,要不是被希霆撞见,是不是就再也不联系了?你在机场忽然消失,连一声交代都没有,我以为是我把你弄丢了的。飞机一降落,我就又马不停蹄跑回去找人。那种心情,真是……”
说起这个,云绽也是於心有愧,只能抓抓头发,干笑几声,“当时情况是真的来不及想那麽多。我不是自己离开机场的,迫不得已,没法通知你一声。就别再跟我计较了吧!你难得来这里,晚上我带你去吃海鲜烧烤!孙小萌说我们这里的小吃也很有特色,你也多尝尝。”
云绽对付林萧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下意识选择同样一种方式,用吃来解决。
可惜林萧身边没有一个魔鬼经纪人限制饮食,所以对吃的态度也没有潇洒悟空那样急切。
“我来找你难道就是为了吃吗?”林萧说,“继续留在这里对你的前途没有一点好处,你就不能干点有意义的事情?就知道混吃等死。别以为有天赋就可以不用努力,才华也是有年龄界限的,这麽浪费时间下去,你早晚会後悔。”
“喂……”云绽被他这麽一脸严肃的教训,觉得别扭极了,无辜极了,“我只不过是想你吃个饭,你至於这麽长篇大论的讨伐我吗?再说,我什麽时候说过有天赋就可以不努力了?我上学读书的时候成绩比你好的吧!抢占琴房的时间比你多吧!得过的奖……虽然不知道你的情况,但是,真要比较起来,我应该也不会比你少。你凭什麽觉得我就是不努力的?”
假如林萧是指责他别的方面,或许他听听也就完了,但若说他没有为自己的梦想努力过,那他绝不接受。
天麟原本就是首屈一指的音乐学府,里面的学生,就没有一个不是天才的。在那里读书,只恨自己不能更努力,没有人敢不努力。
当然,云绽此刻说出来的这些话,对林萧来说,听著心里也不太好受就是了。
即便他现在是风光无限的钢琴王子,美名天下知。可是说起当年,无论在学校里的成绩单排名上,还是在莱格老师的心目中,他比不上云绽,倒是不争的事实。
而这个残酷到让人吐血的事实,曾经在许多年里一直困扰著他。甚至在功成名就之後,都仍旧让他难以释怀。
当然,自从真正的认识了云绽之後,他已经不会再那样极端的想问题。
可是……就这样被云绽拿出过往来摆到明面上去说,那心里自然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他余光瞥见了云绽放在桌上的那一叠纸张,当然也就无可避免的看见了上面的谱子。勾勾划划,尚未完成。一看便知道是创作底稿。
於是他抬头看向云绽,笑著说,“真那麽了不起的话,就不要老是拿学生时代的成就来说明问题。真的要是说起成就来,当年的同学,哪个也都不会是你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