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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母刚在病房住下,庄凯就赶到了。他认识这里的医生,之前也有交代过医生要帮忙着注意言母的身体情况,现下一接到医生的电话便赶了过来。
言舒宇陪在病床前,看着庄凯一脸焦急的走进来,张张嘴巴,却吐不出一句话语。
庄凯先是宽慰了言母两句,然后拿出手机走出病房。没多久便带了几个医生走了进来。医生开始循例询问言母,然后又和庄凯低声说了几句,陆续又走了出去。
言母的病比以前来得凶险。
庄凯进进出出帮了不少忙,这下言舒宇再也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庄凯联系了医生,做过详细的检查,准备隔两天,等身体条件允许了再动手术。
联系完了这一切,庄凯站在言母病床前俯身温声说:“伯母,您别担心,会好的。”语毕,伸手轻握着言母的左手背。
言母伸出右手轻轻拍拍庄凯的手:“辛苦你了。”
“不辛苦,伯母您没事就好。”庄凯又反手握住言母的手。
言舒宇看着这两个人一来一往很是熟络,心里百味陈杂。不可否认,庄凯又帮了他们家一个大忙。他知道这几年庄凯和自己妈妈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却不想已经到了这么亲昵的地步。
他借口出病房找点吃食回来转身出了病房,言舒宜看着他急匆匆出去的背影,加之房间里的情况,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也跟着走出来。
她跟上言舒宇一起往前走,边走边说:“那几年,你不在家,庄凯时常过来咱门家,初时妈妈和爸爸对于他的到来都很反感,但是,只能说庄凯这个人太会做人,现在爸爸妈妈对他,就像对一个普通的后辈。”
“我知道,你以前也有说过。我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就熟络到这个地步。”言舒宇转头望向路旁的香樟,语气浅淡。
风轻拂过,言舒宜的声音在风里也变得轻轻的:“庄凯做人做事很细心,有些我们都忽略掉的细节,他都会牢牢地记住,然后尽力做到让爸妈开心。连妈妈腰骨出了点小问题,爸爸喜欢什么样的东西,他都知道。我以前也以为他只是为了你在做戏,不过这些年下来,倒是看得出是真心的,虽然我真的很不想承认这一点。”
“姐姐,我和他不可能的。”言舒宇转头迎上他姐姐的目光,开口道。
“我知道。”言舒宜深深地望了她弟弟一眼,继续轻声道:“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要让你和他在一起。只是想把事实告诉你,怎样看待、判断,选择权完全在你的手里。爸爸妈妈也一样,我们都只想你幸福。”
手术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沉甸甸的,医生预先告知了,言母的病已经很难挽回,即使做手术,成功率也不高,但是不做手术的话,就彻底没机会了。
庄凯一直都有过来帮忙,来来去去并不比言舒宜和言舒宜少,言舒宇没有以前那么抗拒他,毕竟都到了这个时候。
现下,大家的心愿都只有一个,就是言母能尽快康复起来。
到了动手术的这一天,几个人一早在医院候着,护送言母到手术房。临到手术室,言母在病床上交代了几句,叫言父少吸点烟,叫言舒宜不要太过别扭和男朋友好好过,也叮咛了庄凯几句。
她仿佛预知了点什么,这些话说得在场的人动容不已。
最后的话是跟言舒宇说的:“舒宇,妈妈以前对你太凶,管教也严,不许你干这样不准你干那样,要你按着妈妈安排好的步骤一步一步地走。以前,妈妈觉得这些事最完美对你最好,但是后来妈妈才知道,你能按照自己的愿望生活得快乐才是最好的。舒宇,答应妈妈,不要让别人影响你的选择,你知道什么是你自己最想要的。”
言舒宇红了眼眶,上前一步紧握着母亲的手:“嗯,我会的。”
他们这几个人,在这压抑着无数沉闷的医院一角里共同度过了这极其漫长的一天。
他们坐在手术室外,看着偶尔进出的护士,心脏被缠成一团,让呼吸都难以平顺。
两掌的十指交握,如同祈祷的姿态。
只是,最终天不从人愿。
言母走了。
那天的情形,即使是很久以后,言舒宇还是不愿想起。
一听到消息,他的父亲猛地站起来,手抖了几抖,最终颓然坐到手术室外的椅子上,言舒宜眼睛迅速溢满泪水,险些哭晕过去。一旁的庄凯脸色还算平静,但眼眶也红了。言母走的时候还不到六十,命运再一次告诉大家,什么叫人生无常。
言舒宇一动不动地站着,脑袋一片空白,眼眶干涩,突然忘记了流泪。静静地听着医生例行的致歉和安慰,木然地应答,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身处在哪里,茫然地随着周围的动静做出自己的反应。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丧礼,他仍是木然地操办各种事项,父亲老来丧妻悲痛不已,姐姐的泪水没有停过。他一个人经手了大部分的事项,也没有拒绝庄凯过来帮忙。
一举一动,按照指令那样没有一丝差错,如同□控的木偶,礼数周到,脸色平静,却也没有半滴眼泪。
庄凯在一旁看着,心里隐隐不住地担心。
头七的那天,按照当地的习俗是要在家里的火盆里“烧衣”,言舒宇早早准备好东西按照风俗习惯烧掉。庄凯也一大早过来帮忙。
过了七天,言父和言舒宜的悲痛是缓了下来,情绪稳定了下来,看着言舒宇苍白着脸憔悴地烧着纸钱的样子,悲痛之余不免也担心起他。
言舒宇太反常了。从得知消息到丧礼再到头七,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言舒宜俯身伸手揽住弟弟的肩膀两侧,低声问:“舒宇?”
言舒宇放纸钱的手没有停,目光定定地看着火盆里的焰火:“姐姐,我没事。”
一旁的庄凯看着言舒宇说着没事的那张脸,眼下一片青黑,目光呆滞,容色憔悴,心下疼痛。
头七这天晚上,在这个特别的日子,言舒宇一反常态地没有在家。
庄凯自然是知道了,当下略一寻找,就在附近的酒吧找到了他。
言舒宇在喝酒,他酒量一般,这时候已经两颊晕红,低头伏在桌子上。
庄凯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舒宇,舒宇。”
言舒宇没有应声,庄凯干脆一下子把人半搀起来走门口,带上车。
车速不慢,偶尔遇见红灯就停下。
这样走走停停的,言舒宇在偶尔的颠簸间微微皱眉。
他在发梦。
梦里的他还很小,他妈妈拿着汤匙哄他吃饭说,如果小宇不吃饭长不高,外星人来了就不能保护妈妈了。梦里的他吓了一跳,不能保护妈妈怎么行,于是乖乖地吃下妈妈一匙一匙地喂过来的饭,边吃边撒娇。小小的男子汉说要做宇宙最强的超人,保护妈妈打倒怪兽。
后来,他长大了,妈妈的工作忙碌起来,平时都是让他跟着姐姐玩,他开始知道外星人不会入侵地球,会自己一个人乖乖吃饭。
小学二年级的那一年,G市遇到十年一遇的台风,爸爸刚巧出差,他妈妈顾不上工作,一个人撑着伞过来接他放学,一手撑伞一手抱着他踩着过膝的雨水,一步一步地往家的方向。他藏在妈妈的怀抱里,亲了妈妈的脸一口,大声说:“妈妈,我长大后天天去接你下班。”
他妈妈回亲他一下,笑着说:“等你长大了,妈妈就不想工作了,妈妈等你养着呢。”
“好,我养妈妈。”
又遇上红灯了。车停下时颠了一下。
言舒宇闭着眼,喃喃道:“好,我养妈妈。”
梦里,他读小学、读初中。
作文本子写着,妈妈抱着年幼的他在黑夜里冒雨走向医院,雨水很冰凉,妈妈落在他脸上的泪水滚烫。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很多,譬如遇上雨天送伞,碰上寒流送衣。
那些现在读来老掉牙的情节,都是他妈妈当年一步一步在雨天在寒风中,为他做到的。
高中住宿,饭堂的伙食不好,每逢周三周五,他妈妈就早早提着汤到校园等着他,一桶一桶的用保温瓶装着,满满都是暖意。
再来是大学,爸爸开车载他到新学校,他妈妈提着他的行李忙上忙下,擦桌子铺床,任他怎么拦也拦不住。
他从小孩长成少年,然后像青年那样似乎可以撑起了一个家。
然而,只是似乎。
然后,他遇见庄凯,最尊敬最喜欢的庄师兄。
庄凯带着言舒宇回到了以前他们一起住的房子。
安置言舒宇在床上躺好,自己先到浴室洗澡。
洗完澡后,回到床上叫唤两声:“舒宇,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