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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癌是很痛的。
乔佳佳曾说生我时她独一人,那疼的意义就是用来刻骨的。
我突然想知道那样一张漂亮的脸是如何经受住疼痛的。
我猛地起身疯狂挣扎,
肖恩没有丝毫犹豫的狠狠拖住我。
他的力气好大好大。既能紧紧的困住像疯子一样的我,也能很轻易的狠狠推开傻瓜一样的我。
那样被肆意掌控的感觉让我慌张。
我像一只生了病的狗一样,手足无措,无助到只能用嘴巴狠狠的咬住任何试图抓住我的人。
他不再动了,静静的让我咬着,胳膊微微的颤抖但是力气却丝毫不松一点。
我感觉到后背有一个手,安慰一样,轻轻的拍着我的背。
医院来往的人们都看着我们,一定都在心里大声的嘲笑这个疯子的凄凉吧。
我松开了嘴巴。肖恩白色的衣服上渗出了斑斑的红。
他用力的抬我的下巴,轻声叫我看着他。
我抬头,低声下气的求他,
“你们让我看看她。就一眼。我没见着她最后一眼,我求你了。”
他微皱着眉静静的凝视着我,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我不懂的情感。
我扯着他的衣服,手指痉挛,
“带我见她。”
他看了我一会,突然别过头去苦笑,
“是不是我错了。”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你们都在讲什么啊。
肖恩回过头去跟一个人问话,
“他妈妈在哪里。”
“已经送走了。”
对。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声音,它和乔佳佳的愤怒混在一起,不停的在我的耳边盘旋回放,后来,
后来乔佳佳的声音就不见了。
我摇摇晃晃的奔过去,模糊的寻到那个人的影子,然后挥着拳头扑过去。
他被我打的一个趔趄,狼狈的倒向一边。
有人喊我的名字,有人捉住我的胳膊。
我甩开,去拉那个人的衣领,又有人捉住我。
“你还不把她还给我么。”
你霸占了她那么多年,因为你她抛弃了我。
而当她可以回来了,却又这么匆忙的离开了。这次她没有去墨尔本找你。她离开我们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见不到了。
这世上哪有公平。
谁都不属于我。什么都不属于我。
你为什么不还手啊。我们来争个你死我活。
如果我赢了,你就把妈妈还给我吧。
不要总是抢走她了。
他擦擦嘴角,然后转向我,然后腰弯下九十度,对着我正正的敬了一个礼。
我被肖恩从后面握住胳膊。
我看着面前深深低下头的李先生,哈哈的笑出来。
第二十四章(下)
我们坐在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厅里。
咖啡披萨,高档红酒和高级甜点。萨克斯钢琴轮番配乐。门童来回殷勤。
这都是我从未体会过的奢华。
我有的只是被不停地呼来唤去,每天生活在并不见光的地下同性恋酒吧里,坐在椅子上弹奏吉他的时候还可能被泼洒酒水。
其实那也才是我应该生存的方式。
而今的一切对我来讲,都是嘲讽。
我只想让他将我带离这里,永不回头。
“不是我的父亲,异非亲非故,你站在什么角度要养我。”
坐在这里的一个多小时里,我用尽了全数讥讽的语言相加。平生第一次这样不留情面。
而坐在对面的人并未有任何不快。脸皮厚的却是超出我的想象。
他点了酒,但只是用手驾着杯子晃了几下,并未饮用。
“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尽可能的给你一些补偿。”
我嗤笑出声。
“钱吗?”
“也不完全如此。你想要的。尽管可以告诉我。”
他的语气诚恳,但我并不乐意要他赏我的这张脸。
我很放肆的靠近他,直视他的双眼,
“我要你把她还给我,你,做得到吗?”
他的面色有些僵硬。
我得意的笑开,
“别把自己想的太能耐了。李先生。我可不是你死去儿子那样的货色,几个臭钱就能打发了我的。你要是想负责,那就彻底点,要不然就别装什么圣人君子。那套东西对我妈管用,我可不一定。”
肖恩在桌下轻轻的碰我,被我动作很大的甩开。他有些蕴气的看了我一眼,把头转了过去。
李先生坐在对面静静的看着我,半响,评价似的说出一句话来,
“你和你妈妈一模一样。”
“所以有意包养我吗?”我嘿嘿的笑,指指肖恩,“如果他不要我了,我可以考虑一下。”
肖恩的呼吸变得粗重。
自从医院之后他就基本没在跟我发过火。我真想知道他能忍我到什么时候。
李先生平静依然,
“宫默,你何必这样,我并无恶意。你妈妈已经离开了,我们的难过并不少于你。”
“你懂个屁!你妈在你很小时候撇了你去找别的男人了吗?!”
他不知死活的来惹我揭我的伤口,我真的没有理由不配合他。
在指责对方的同时将自己的丑陋统统如数倾泻给对方看。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底线可保留。
肖恩娘的像个和事老。
他很君子的站起来,跟李先生说,“他的情绪还不稳定。您谅解。我看这件事情我们改日再谈。”
李先生看着他,站了起来,
“也好。你回去好好劝劝他。你们要明白我的意思。”
我被肖恩挡在身后,我的手心里紧紧拽着肖恩的风衣带,指甲扣到皮肤里烧灼一般的疼。
肖恩想了一下,然后开口,
“其实您应该知道,这个时候,换做谁都不会答应您的请求。”
“您所认为的补偿,对于他们来说,是很大的讽刺吧。”
“……也许是我疏忽了。可是某些方面……你知道我们谁也做不到。”
统统都是借口。都去死吧。
“这是当然。可不是想要的,得到越多,会越厌烦。”
我似乎都能看到肖恩说这话时,嘴角边那丝带着嘲讽的微笑。
我真的太习惯他那个表情了。曾经的曾经,他一直都是这样对我的。
“你们要现实一点。宫默以后要生活,你要上学,你们都有大好的青春……”
“不牢您教诲。还有,关于您提到的‘补偿’,我是我,宫默是宫默,请不要在这方面混为一谈,我会很尴尬。”
我的胃里突然一阵恶心。
我甩开了肖恩,跌跌撞撞的往西餐厅的里面跑,可是丝毫没有方向感可循。
我没有来过这里,找不到洗手间在哪里,无法把我的难过统统吐出来,也不知道门在哪里,无法逃离这样令人恐惧的虚假中。
周围的人们都在怔怔的看着我,有的人口中还传出了轻呼的声音。
我是一个病了的怪物。
谁也治不好我。
身后又一次传来脚步声。
那像是一种幻听。最近每当我逃离的时候,我总是能听到身后会产生这样的声音。之后我就会被一个很大的力量紧紧束缚住。
我厌恶着控制,却还依赖那力量和那脚步声。一旦它有一天消失了,我便会失去方向失去控制,如果有一天它不再以最快的速度拉住我,我就会立刻滚入我的深渊中。
现在,它又一次抓住了我。
我被他带着进入了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那对面有一个镜子。下面有奢华装修的水池。
我迫不及待的打开水龙头,用沾湿了的手指去抠干涩的嗓子,我似乎感觉到那里的血管在扩张扩张,一点点的冲击就会让它们爆破。
干呕让我的眼眶湿润。这些天我曾经尝试了很多次想要哭出来,可眼眶像是干了似的,怎么都流不出眼泪来。
那个曾经让我疯了一样注意形象的缘由就站在我身边,可我什么都顾不得了。
我把水龙头的声音开到了最大,想让刺耳的流水声遮住我的丑陋。
我的肩膀突然被蛮横的拎了起来。我一抬头,猛的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灯光明晃晃的,将我的丑态全数呈现在我的面前。我被迫的面对着他,那个头发凌乱眼神湿润呆滞的人,他的刘海遮住了涣散的眼,他的嘴角污物被水迹冲刷,顺着下巴狼狈的流淌下来,继而滴落。
我的旁边,那是肖恩。
他定定的看着镜子里的我,牢牢的架住我,掰起我的下巴,嘴巴轻轻的靠着我的耳鬓。
他对着那里,轻声的,
“还记得么。”
……
……记得什么?
“蓝荷的洗手间里,你也是这样抱住我的。我裸着上身,被你抱着,整个身子都要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