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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沉了下来。这又不是我的车子。
难怪没有人会相信。她一定以为我当初肯离开宁氏继承人是因为找到了比他更容易占到便宜的凯子。
她只看见我的招摇,没看见我的辛酸。
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回家的时候,我在车上接到了哲打来的电话。
他说,皓然,你赶快过来,十万火急!
我吓了一跳,有什么事让平常这样冷静的人物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敢怠慢,按哲给我的地址一路飞车而去。
我停在一栋装修豪华的大宅前,只听见里面欢声笑语,似是开着嘉年华派对舞会。
门前的铁栏栅高不可攀,有看门的侍童拦着我的去路。
请出示请柬。他说。
见鬼,我没有请柬。我说。
没有请柬的客人请回。那侍童说。见我好欺负,态度一下子嚣张起来。
真是可恶,我对那侍童说:你最好放我进去,你家主人的丑闻快要东窗事发,如果我今天得不到他的指示,所有后果由你负责。
那侍童吓了一跳,不知我是在恐吓他还是在唬弄他。
见他有所动摇,我趁机大喝一声:开门!
他被我的声势吓着了,慌忙把铁门打开。
我顺利地把车子开进去。
花园被设置成供人游乐的地方,到处珠光宝气,衣香鬓影。
整栋房子仿似被罩上一道金光,七彩缤纷,有钱人的游戏。
我到处观望,瞧不见召我来的人。
我推开大厅的门,刺眼的光芒直射而来,这家的主人何等的奢靡,一间屋子竟看不见尽头,好一座金壁辉皇的宫殿。
名流绅士来往穿插,我拦住送饮品的小侍,几乎喝光了他盘子上的果汁才放他走。
对面有一个女子看着我微笑。
扶风醉柳,意态迷人。那女子竟同时兼备妩媚与清雅两种气质。
但我没有时间和她在此地眉目传情。
我刚欲从她身边走过去,却被她挡住去路。
“先生,找人?”她问。
不得了,连声音都带着麻药般的销魂,磁哑的性感。
“是,我赶时间。”我说。
美丽的猎人,美丽的猎物,可惜调转了身份。
“有什么事非得要浪费今宵春色,先生不见今日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她该不会是对我有意吧?
以前就讨厌古文,最受不了人家在我面前吟诗作对。
“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女子只一味对我笑得暧昧,并不打算让开。
她说:“先生贵姓?”
“有何关系?”
“先生好生脸孔,不似是这里的人。”
这里即是哪里,莫非他们在此非法集会,举行邪教祭奠?
“我的确不是这里的人,我并没有请柬。”我说,如果她以为我是名流而想钓我的话,她是要失望的。
她似乎真的有那么一刹那的吃惊,她说:
“你如何过得了门卫?”
“我有暗号。”
“暗号?”
“是。”
那女子很有兴味,她俯过身来,在我旁边悄悄地问:“是什么?芝麻开门?北京填鸭?”
“不是。”我更正:“我只是对他说:信我者得永生。”
那女子大笑起来,她说:“有意思。”
没想到她兴致高昂,喜欢听大话西游。
但表演完毕,我又要走,她拦着我问:“先生可否留个姓名?”
我又不是华伦天奴,为何她总对我纠缠不清。
“我佛慈悲,施主贪恋尘世,小心他日成不了佛。”我一边胡乱地说一边推开她:“南麼阿弥佗佛,南麼阿弥佗佛……”
直到我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还发现那女子在原地用火灼般的目光看着我,她的姿色世间罕有,气韵更是绝代风华。
可惜她只令人联想到西游记里面的蜘蛛精。
我转过头去之前她对我说了什么。太远,听不清楚,只觉她仿佛是在对我说:我姓姜。
好,我已记住,姜蜘蛛女士。
第七章
见到哲的时候,他正在与别人谈笑风生。
我僵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横看竖看也不象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没想到这家伙竟用卑鄙的手段骗我到此处来。
他已看见我,立即向我招手说:皓然,来来来。
好象我是他家的宠物猫,见到主人手上的小鱼就晓得飞扑上去的样子。
哲给我看一张设计图,问我:如何?
我看一眼,然后冷笑。
哼,这种货色。
见我态度如此不屑,席中突然有人说道:
“先生似乎对此图不甚为意,如有高见,不妨共享。”
我抬头看了看坐在周围的众人,每个看上去都似有点来头,气定神闲,深不可测。
这算什么,考试?
我在桌上摊开图纸,并不需要说话,只用笔把几处地方圈出来。
哲在一旁观看,只一眼他就看明白了,因为他在微笑。
说话的那人接过我手上的图纸,细心地看。
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对我说:
“先生似乎有点才学,一眼就看穿其中的败笔。”
他这样说,旁边马上有位仁兄显得极不自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必定是那张设计图的原作者。
“如果是先生,你会得如何修改这不足之处?”那人目光炯炯,生意人的精明。
我不语,接过图纸应战。
哲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即使我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一时三刻作出什么惊人的创举,我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内把自己的构思勾勒出一个大概。
半晌,我已完工。把图递给对方的时候,哲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炽热目光看我。
对方看得仔细,不时还与旁边的几位同行低低地交谈。
我知道我会过关。一定。
我是那种即使写不出答案也会在试卷上画龟的学生。
我不会交白卷。
经过一翻研究,那人终于正式看着我说:
“先生出手不凡,如是行家请报上姓名。”
我笑。鄙人行不改名,座不改姓,法号一指蝉师。
正要说话,谁料哲却在那头开口说道:
“让黄老板见笑了,此人不过是我新聘的私人助理,闲时帮忙处理些杂事,实在不敢与黄老板高薪礼聘的专才相比。”
私人助理。听见已经想反胃。
这家伙对得住天地良心,他企图埋没我。
我站起来,一刻也不想留在此处。
哲只伸出一只手,便已不着痕迹地挡了我的去路。
他低声地对我说:皓然,你还不能走。
我恶意地瞪着他说:可惜皓然既不晓得唱歌,也不懂得跳舞,留在此地平白败了先生的雅兴。
哲并不以为意,只说:呵,好厉害的一张嘴。
承蒙阁下教诲,我冷冷地说,站起来又要走。
哲不作声,在我背转身去的时候,他只淡淡地说:
三亿六千万。
我马上象中了降头一般僵在那里。
是的,我怎么会得忘记了。
我身上皆布满细小不见的丝线,哲只需轻轻扯动,我便要随他的意思行动。
一直倚在哲身边的那位漂亮的女子好奇地靠过来,她问哲:
“你刚才与他说了什么?三亿六千万是什么来的,咒语?”
哲但笑不语,我却瞪着那个女子。
但那女子根本就不晓得,她的一双媚眼直直地勾缠在哲的身上,象蛇一般。
我木着脸坐在原来的地方,听着哲与他人谈天说地,虚情假意。
你说苦闷不苦闷,我听见哲在电话里对我说得石破天惊,还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奋不顾身飞扑过来救驾,他却这样对我。
席间我离开厢房到外面的阳台上透气,刚才一直倚在哲身边的那位女子跟了过来。
女子及腰的长发在夜风中飘摇,唇色艳红,面容粉白,象聊斋里的鬼魅。
“哲先生的私人助理?”那女子一开口就打算探听哲的私隐。她自然知道要从哪里开始着手,我成为她的目标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