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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口子一开,下一步工作就变得简单重复。江扬如法炮制,花了差不多一小时,连凿带撬,终於拆掉了通风口一侧的两层石砖,整出一个半米见方、足以让一人通过的洞来。江扬更不停留,使劲一荡,依靠惯性将双腿送出洞外,双手扣著通风口处的崖壁,凭借腹肌的力量,折腰而出。长久的倒悬让他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向前抢了半步,差点又扑进湖里。江扬发现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疯狂地疼,於是不得不半跪在洞口深呼吸调整状态,足足五分锺才终於能够挣扎著站稳身子。雨过天晴,月已西沈,但启明星还未升起,江扬四下环顾,只见湖水茫茫,前夜激战的夏宫内,灯火已熄了大半,唯有临湖的养颐阁仍亮著一盏朦胧却温暖的灯。他确定,苏朝宇一定就在那灯下,执著地等他归来。
江扬微笑,明知道听不见,他仍然像个第一次看到大海的孩子那样,大声吼叫:“小混蛋,我爱你呀!”
洞底的江瀚韬依稀听见儿子深情、幼稚的表白,觉得心酸。他知道这段被几乎被视为禁忌的爱情里,儿子和儿子的伴侣走过了多少艰难的岁月,他知道他们差点儿付出了生命才能在一起。这份爱太沈重又太美好,让人看著看著,就几乎落泪。正想著,江扬那双闪闪发光的琥珀色眸子再次出现在洞口,他把救生索顺下去,示意江瀚韬系在腰上:“我拉您上来。”这感觉很奇妙,尤其是接近洞口的时候,江扬伸手抱住爸爸的肩膀,将他扶出来。儿子的手心冰凉,手臂却那麽有力,江瀚韬终於站稳的时候笑了:“儿子,今天起,我决定承认,我已经老了。”
江扬也笑。这不平凡的一夜耗尽了他所有体力,水已退潮,他试图强迫爸爸换上自己身上那件有保暖内衬的防水衣,却以失败告终。基於爱,父子俩爆发了一次短暂而且不太激烈的争吵,最後决定将这件连体的防水衣割开,像毯子那样一起披著取暖。江扬拗不过爸爸,因此只能挑了个干爽的地方坐下来说:“恕下官无礼,您可真是後知後觉,我已经长大好多年了。”
江瀚韬明知那个“下官”只是儿子的玩笑,却依旧觉得鼻子一酸,走过来坐到他的身边,拉紧防水衣,揉了揉儿子脏兮兮湿漉漉的琥珀色短毛:“是,我强迫你承担超出年龄的责任,已经十多年了。”江扬侧头瞧著父亲,确定那双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琥珀色的眼睛里有难以言说的歉疚、心疼和感伤,於是主动凑过去,江瀚韬就揽著他的肩膀。
江扬说:“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委屈的小孩,被迫承担了太多,没有童年没有自由。长大以後,尤其是这些年,理智上,我渐渐理解您的苦心和教育,但是感情上,我不得不说,那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江瀚韬强笑,眼睛里有泪水,更紧地搂著儿子:“我理解,这很正常,毕竟,错的,是我。”
江扬摇摇头,笑容温暖幸福:“後来有一个夜里,我在忙,苏晨给我倒了一杯热水,他抱著我说:‘江爸爸,我很快就会长大,然後就能保护你和他。’我当时差点哭出来,为他,也为我自己。其实无论是失去父亲的您或者失去童年的我,甚至几乎失去一切的苏朝宇,比起那个亲眼目睹父母死於非命、家破人亡的孩子,都太幸福。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懂得珍惜,懂得爱。我甚至相信,如果他知道剥夺童年乐趣的精英教育可以让他飞快地长大,严苛的训练可以让他有能力保护他爱的人,他会心甘情愿地过那种一天不止有二十四小时的生活,而不会像我这样,没出息地记恨了这麽多年。”
江瀚韬真的哭了。江扬在长大之後,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泪水,还像小孩子一样枕著父亲的肩膀,接著说下去:“现在的我,确认过去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也许,当年您给我更多温情会让我的心里好受一点儿,又或许,那样的我会变得软弱,不能在任何时候都作出最有利的判断。我也许会变得更好,但也有可能会因为性格不够果决失去整个战局优势。时至今日,所有的假设都没有意义,时间已经一去不返,现在的我,我自己很满意,我的朝宇很喜欢,这已经足够完美,爸爸。我原谅您所有不得已的残忍,也请您原谅我的顶撞和刻意冷淡的折磨,好吗?”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240
江瀚韬真的哭了。江扬在长大之後,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泪水,还像小孩子一样枕著父亲的肩膀,接著说下去:“现在的我,确认过去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也许,当年您给我更多温情会让我的心里好受一点儿,又或许,那样的我会变得软弱,不能在任何时候都作出最有利的判断。我也许会变得更好,但也有可能会因为性格不够果决失去整个战局优势。时至今日,所有的假设都没有意义,时间已经一去不返,现在的我,我自己很满意,我的朝宇很喜欢,这已经足够完美,爸爸。我原谅您所有不得已的残忍,也请您原谅我的顶撞和刻意冷淡的折磨,好吗?”
爸爸一句话也说不出,儿子泣不成声。他们浪费了整整三十年,爸爸错过了可爱的儿子,儿子错过了慈爱的爸爸。多年的坚冰在经历过生死、经历过太多风雨以後终於融化,儿子决定毫无芥蒂地接受爸爸的道歉和弥补,爸爸也决定从此顺从本能,不再苛责不再刚愎。年华已老,下一个三十年,一定要满溢爱和温暖。
等他们都平静下来後,两个天生的工作狂骨子里的尽职因子开始发作。江扬详细地将江瀚韬被卓淳软禁以後发生的大事一一讲来,从彭耀继任朱雀王位到杨霆远一级上将炮击三大军区指挥中心,而雁京夺还战和嫦湖湾击退纳斯海军更是重中之重。帝国元帅听得很认真,不时提出的各种问题让江扬很有跳起来退到五步以外立正敬礼後再严肃回答的冲动,只可惜他的爸爸按住了他有伤的肩膀,轻轻揉著,他发誓,这是他迄今为止最不像样却最温暖的一次汇报,哪怕他们都坐在湿漉漉的石头上,携著水汽的风又那麽冷。
启明星终於亮起来,墨色的天空就像是被水洗过,一点一点褪去了颜色,记忆所及之处,这是父子俩第一次一起看日出。四野寂静,持续整夜的枪炮声都停止了,只有湖水哗哗地拍击著山石,金红色的朝霞渐渐染红了半边天空,空气暖起来了。江瀚韬问儿子下一步的打算,江扬安心舒展地平躺在刚刚干爽起来的山石上,闭著眼睛回答:“平定江北军可能的叛乱,请皇帝陛下根据宪法成立临时议会组织大选,然後我会退兵,发誓效忠新的民选政府。抱歉,我是西北基地的指挥官,我和我的士兵不能长期留在防区以外,这个国家也不需要军政府。”这是最明智最负责的做法,江瀚韬的理智无比赞同,感情却希望儿子能在首都住上几个月,好好调养身体。但他又很清楚,在各方相对敏感的现在,这是最不现实的奢望,因此,他只能点头表示赞许,却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江扬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您放心,苏朝宇会照顾我的。还有程亦涵、苏暮宇、安敏甚至苏晨,个个都是火眼金睛,我想亏待自己都不容易呢。”江瀚韬还能说什麽?他再次揉了揉江扬的短毛,儿子双手抱头,微微凝眉遥望远方:“居然还没人出海搜救?今天凌寒结婚,我可不想迟到。”
这又是怎麽回事?江瀚韬疑惑地挑起了眉,刚要问,只见儿子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指著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个小小的黑点大笑:“看,苏朝宇来了。”
果然,一艘汽船乘风破浪,卷著水花自码头方向而来。江扬相当镇静地整了整自己的内衣内裤,利落地转身,在朝霞里给江瀚韬敬了个标准极了的军礼:“报告长官,凌寒上校和林砚臣上校今天早晨十点在帝国军校举行婚礼,请问长官是否有空为他们主婚?”江瀚韬高深莫测地微笑:“元帅很忙,绝对没空,但是江扬的爸爸闲著,他觉得很荣幸。”
江扬拥抱爸爸:“我替小寒跟您说谢谢,爸爸。”
江瀚韬趁著那汽艇还有数十米,狠狠揉了儿子的头,并且说:“你们都是受欢迎的,儿子。”
汽艇上的人真的是苏朝宇。他老远就看到了爱人的背影,激动得不能自已,要不是被吴小京死死搂著腰,他差点一冲动就跳到水里去了。掌舵的是镜庭海公园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船工,他转舵调整了一下方向,笑著安抚苏朝宇:“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