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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朗无辜地摇头,大声叫:“当然不是,怎麽会?只不过他在家里的住的那段时间,姐夫为了防止我睡懒觉,强迫我每天‘像副官那样作息’而已。而且你知道,我跟姐夫的时间最长,新副官虽然是我以前的助理,不过姐夫用著还是不够顺手。像早晨读报这种事,让人家特意来一趟,还不如让卢立本起床的时候顺手把我弄起来。”
江扬笑,不再理会秦月朗的哀号,嘱咐了两句“不要掉以轻心”之类的话便挂掉电话,盯著刚刚画下的图对照卷宗细细思量。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88
苏暮宇睡不著,自从那个雪霁天晴的早晨送江立回首都之後,有著跟基地最高指挥官非常相似的琥珀色小卷毛的年轻人就彻底像他宣布的那样,开始“追求”苏暮宇,每一次都是又浪漫又有孩子气又高智商的方式,让人不由自主地有点沈溺。比如前天,他一本正经地寄了个快递到苏暮宇的办公室,里面是一个全钢镂雕了夏季星图的魔方。若是按照正常的星座位置拼好,它就整体亮起来,每颗星星都像真的那样会闪啊闪啊的;如果乱拼,它就会咯咯地笑,像是个讨厌的小狐狸精;唯一的例外是把狮子座和双子座拼在一起──那时候它就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海蓝色的光,放一首非常缠绵的老情歌。
江立的条子说:“内核程序是我十四岁的时候跟国安部的电脑机工专家学习的时候写的。我一直想,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一个我爱的人,一定要送他这样的礼物。”
苏暮宇毫不客气地回了条短信:“‘他’?元帅怎麽没打死你!”
可是却怎麽能不心动呢?苏暮宇靠在床头,伸手抓过魔方又转了几下──某种程度上他还是个孩子,对於所有的玩具都没有抵抗力,在首都的时候就办了海洋公园的年卡,有空就要去坐云霄飞车,开碰碰车。若不是这阵子太忙太乱,他绝对要在官舍的地下室里装一个大海洋球池:“对於缺失童年的我们大家来说,那种东西有利於减压!”苏暮宇言之凿凿。完全不知道“海洋球”是什麽的江扬对於如何改建官舍那几间空著的地下室没有意见,所以苏朝宇都不得不同意了,还特意打电话给一个做外贸玩具生意的高中同学:“找找有没有能够承受较大压力的海洋球……我儿子要玩……呃,他快跟我一样高了……”
夜色已沈,四处都静悄悄的,反正睡不著,苏暮宇决定起来冲一杯咖啡继续研究早晨没看明白的一份报告,没料到刚下楼就看见江扬坐在厨房的方桌旁写写画画,手边摆著一只从没见过的手绘的陶瓷啤酒杯,整个厨房都弥漫著纯正浓郁的咖啡香。
苏暮宇的脑子嗡了一声,随即想起程亦涵千叮咛万嘱咐的关於江扬那只倒霉的口袋的各种注意事项,其中咖啡百分之二百被列在禁止的名录里面,仅次於各种酒类。接著他就想到苏朝宇在听说他要做副官以後,那麽歉疚那麽心疼地给讲了好几次当年把江扬气成胃出血的事──虽然苏暮宇不确定这是不是狡猾如同狐狸的哥哥为了让自己尽心尽力伺候嫂子才故意博取同情,但是不管怎麽说,若是江扬真的病了,他可真没脸见他们了。
想到这里,苏暮宇一改往日悠闲沈稳的态度,三步两步蹿下台阶,几乎是扑到江扬面前,劈手就把杯子从江扬嘴边抢走了。琥珀色眸子的长官很少遭遇这种抢劫,那一瞬间有种“这是苏朝宇吧,这俩小混蛋又大变活人”的错觉。但随即苏暮宇深深地嗅了嗅杯子里的东西并且松了口气的样子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笑著拉开身边的椅子让对方坐:“看到你房间还亮著灯,就顺便给你弄了杯咖啡,还在机器里呢。”
苏暮宇悻悻地放下江扬超大杯的抹茶,像苏朝宇那样使劲搓了搓脸颊,假装什麽也没发生地去倒咖啡,抬头看看挂锺,凌晨一点零三分,距离指挥官正常起床锻炼,还有四小时二十七分锺,於是他笑眯眯地问:“有什麽下官可以效劳的吗?”
身後的江扬露出一个狐狸般的笑容,回答:“事实上,秦家的案子,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前任波塞冬大人立刻判断出对方这就是故意要抓他当苦力,可是自己却已经不小心缴械投降了,於是只能长叹一声,报复性地往咖啡里面加了整整一个球的手工香草冰激凌,端著坐到江扬对面:“愿闻其详。”
江扬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个文件夹,抽出一张打印纸放在苏暮宇面前:“这是疑凶的照片,这个故事很长很恐怖,还不到一个月,卷宗已经写了一千多页,我说给你听。”
苏暮宇凝视打印纸上这张勉强算是端正的脸和那双异常冷漠的黑眼睛,一勺一勺吃著冰激凌,安静地听江扬简短地讲完,眼睛里都是笑意,看著江扬说:“这样的局,这样的事,只有两种可能,你知道,对吗?”
江扬装傻:“嗯?”
“如凶手所供认的,是一起谋划了二十年的仇杀,或者,凶手是职业杀手,背後有人操盘。”苏暮宇言简意赅,还沾著可可粉的手指划了一下王达的眼睛:“这双眼睛,不像只杀过一个人。还有,既然凶手残忍分尸,既然找到了两块或者三块残骸,那麽应该彻查断口。杀人不难,但是虐杀是技术活,波塞冬当年为了完整地剥下一张人皮或者和著音乐的节奏将人分尸,至少练习过十数次。”
的确跟江扬想的一模一样,而且是因为“不祥”而不愿承认的那种最坏的联想。江扬又抽出一张纸,上面有一个女孩不太清楚的半侧面照片,她的相貌只能算是普通,身材不够高,比例也不完美。江扬敲敲这张纸:“这是方方,卓澜最信任的贴身女侍,秦月翔唯一的贴身保镖,这次凶案里确凿无疑死亡。她的身份很特殊,并不是真正的卓家人,我派人细细查过,除了这张昂雅时你哥乱拍的照片,什麽都没有了。所有的档案解密之後,只有三个字,‘已销毁’。我们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叫方方,多大,有怎样的过去怎样的亲人,很残忍,是吧?”
苏暮宇一震。他想起海神殿一役中的张诚,尽管当时他对杀死了万飞的这个人怀有深刻的恨意,甚至在飞机上违反安全守则、冒著巨大风险也要把他的尸体推下数千米的高空,可是时隔多年,他再次想起那个“被销毁”的男人的时候,人类自然而然的悲悯便占了上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这种人怎麽会被一个‘替叔父拿忘记的东西’这样拙劣的谎言骗过?我很确定,他们那样的人如果还怀有同情心,那麽一定早就死了。”
“但是我们找不到证据。”江扬翻那些“地下拳庄”或者“资深户外爱好者”之类的材料:“如果这个故事是假的,可以做到这样的层面,那麽这个局……”
苏暮宇勾起嘴角,把剩下的咖啡一口饮尽:“也许吧……可是,连我都可以读大学或者工作,又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呢?”
江扬的脑子里有闪电划过,是啊,苏暮宇并不是随便读了一所三流高校或者买了个函授文凭,他读的是被誉为“学术王牌”的布津帝国大学,专业隶属於与艺术、医学、经济管理并称帝大“四大梁柱”的传媒学院,不仅仅要求超高的入学分数,还会仔细审查考量申请人的履历。而苏暮宇麽,按他自己的话说,“小学肄业,在恐怖组织高层活动至今”的简历实在拿不出手,於是只能作个假的,以假乱真,只要有那些无所不能的“候鸟”。
苏暮宇察觉江扬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摇摇头又瞧了几眼“王达”:“我已经被武力颠覆了,而且你们家也没请我去干掉这个小少爷吧?嗯,我确定我没有见过这个人,无论还是照片还是本人。”
“暮宇,我有时候觉得,其实对於海神殿,你并不比我们这些外人知道得更多。”江扬沈吟:“之前的波塞冬弑父篡位,也许失落的不仅仅是密札,还有一些真正的秘密。”
苏暮宇点点头:“是,我觉得他有轻微的狂躁型抑郁症,发作起来非常恐怖,做事从来只随心情不计後果。但是除了为了保命和回家的我一直在筹划和拉拢海神殿的候鸟以外,别人仿佛也没有想要颠覆他的打算,面上倒还处得很好。我管了海神殿前前後後差不多十年,可是现在我却渐渐觉得,对於它背後的秘密,我所知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江扬望著苏暮宇:“你介不介意说给我听听?”
“当然。我已经跟他们没关系了,亲爱的长官,我现在是苏暮宇少尉,指挥官的第一副官。新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