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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大谍战-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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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屈头反问:“啥事呀?”

杨小蔚说:“我有一个表弟,叫日本人抓来了,想打听打听消息。”

老屈头四下看看,神色有几分紧张,忙问:“犯的啥事?不会是山里干那个的吧?”“那个”,虽没挑明了说,彼此都明白。

杨小蔚觉得不该瞒这老实人,就点点头,说:“是干‘那个’的。”

老屈头叹口气,说:“干‘那个’的,只要落到他们手里,不死也得扒层皮,没看城门口,旗杆上、电线杆子上,每天都挂着一串串人头吗?他们杀抗联,那可是杀红眼了,不带手软的。”

杨小蔚没再做声,看来老屈头指望不上,老屈头倒很认真地提供了一个“大人物”,是他生活圈子里最有头有脸的人了,是他表嫂家娘家侄子的连襟小舅子,是个保长。老屈头问她:“这人能不能借上力?”

杨小蔚哭笑不得,不好伤他的心,就说:“用得上时一定请您这亲戚帮忙。”

4

当天岗带人给白月朗送来饭菜时,白月朗问天岗:“我仿佛听说,要处决张云峰,你能告诉我真话吗?”

天岗没有打官腔,他点点头,“是这么回事。这个张云峰有十个脑袋也得掉光,他什么供也不招,始终骂不绝口,连天皇都骂了。这种人能留吗?”

白月朗想见见张云峰,天岗是做不了主的,白月朗就求他去跟甘粕正彦说。

天岗很犹豫,不知白月朗什么意思,多半是想劝劝他?他说:“张云峰这种人是顽固不化的脑袋,不会开窍的,白小姐多余费这个心。”

白月朗坚持要她去对甘粕正彦说。天岗还是不愿搭桥。恰这时,甘粕正彦进来了,他听到了,接上话茬说:“可以,即使你无意规劝他,也可以一见。”

白月朗没想到甘粕正彦这么痛快。她说:“那我谢谢你给我这次机会。”后面的话可就充满挑衅味道了:“你不怕我们串供?”

甘粕正彦说:“我会给你一切自由。你想劝张云峰顽抗到底都可以。”这话让站在一边的天岗都很是吃惊。

心情好了些,白月朗开始吃饭,不过她让甘粕正彦别指望她会按他的意旨行事。

甘粕正彦并不介意她的话。说起张云峰,甘粕正彦用悲天悯人的口气说:“一个还没有领略人生的青年人,就这样过早地断送了生命,真是可怜、可叹、可惜呀。”

白月朗冷笑说:“这话从催命判官嘴里说出来,怎么全变味了呢!”

甘粕正彦说:“如果我换一个立场说话,完全是另一回事。”

他说起了杨靖宇:“在中国人看来,他当然是英雄,可日本人眼里的杨靖宇,却是魔鬼的化身,他让千千万万个日本官兵成了沙场冤魂,让千千万万个日本女人成了无助的寡妇,他让活着的日本人胆战心惊,日本人当然恨他。”

白月朗冷笑,“如果日本女人的丈夫好好地待在家里,她们能成为战争的寡妇吗?”这么说了,连白月朗自己都很得意,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灵感,这话既雄辩又尖刻。

甘粕正彦愣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她的话说得一针见血,但他只是说她的嘴很厉害,绝不想夸她入骨三分的见地。→文¤人··书·¤·屋←

白月朗只吃了几口饭就推开了碗,她要求甘粕正彦马上送她去见张云峰。甘粕正彦便吩咐天岗跟宪兵队打个招呼,并且指派他亲自送白小姐过去。

天岗答应一声,他要了一辆带斗摩托车,陪着白月朗直奔宪兵队留置场,与管事的大尉交涉,中村大尉已接到上司命令,很客气地把他们请进取调室里等待。中村出去后,走廊里传来稀哩哗啦的脚链子声。

白月朗下意识地站起来,心怦怦地直跳。门口处,两个日本宪兵押着张云峰进来,严格说是架进来的,他的右腿枪伤很重。酷刑使他变了模样,衣服几乎扯成了一条条了,浑身上下是发黑的血迹,胸部有两个血肉模糊的黑窟窿,那是烙铁烙的。

白月朗眼里的泪水顿时涌了出来,她硬噎地叫了一声“云峰”,就情不自禁地扑过去。日本宪兵挡住了她。天岗把她拉坐在椅子上。

张云峰勉强对白月朗笑了一下,却不声不响地打量着白月朗,那眼神让白月朗感到陌生,有些异样,啊,不,那是怀疑和鄙视。这是为什么?她一下子被击晕了。

白月朗尽量镇定一下自己,把带来的一篮子水果、点心提过去,想说一句“你受苦了”,话哽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张云峰没看那篮子一眼,他的目光里有明显的怀疑和警惕成分了,一直在她脸上、身上盘旋。

白月朗对天岗说:“能让他坐下吗?”

天岗便与押解的兵商量,给张云峰搬来一个方凳。张云峰坐下。

白月朗又对天岗说:“衣服都打烂了,给他买一身衣服吧。”

天岗做了个顺水人情,这个他可以做主,答应回头他叫人去买。

她还能怎样安慰他呢?白月朗泪眼迷离地看着张云峰,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张云峰一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白月朗,目光冰冷。他突然说:“你是来劝降的吧?”他不能不这么想,不然,他们怎么对她如此言听计从?她怎么没受半点折磨?

白月朗终于从他那鄙夷的眼神里领悟到,张云峰即使没把她当成叛徒,也是看做失去节操的怯懦者。她很委屈,也很心痛,不禁顿时泪流满面,她说:“你怎么用这样的目光看我?你把我看成这样的人了吗?”她虽没有像张云峰这样受刑,可她同样在受着精神的折磨,她只是个囚徒呀。

张云峰似乎有些犹疑,也许错怪了她?看她那伤心委屈的样子,不免有些后悔,尽管他只说了一句“来劝降”的话,已经够伤人了,更何况,代表他内心的表情是无法隐瞒的。张云峰只能沉默。

白月朗说:“我怎么会来劝降你?我怕我很快会被他们弄走,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你了,才要求来看看你,他们给了我一次这样的机会,我能不珍惜吗?”

枪毙、砍头,对张云峰来说,这是迟早的事。他明白得很,只要对得起皇天后土,对得起祖宗,对得起被日本人杀害的父亲,就问心无愧。他托付白月朗:“如果你日后能见到我哥哥张云岫,就替我告诉一声,我没白来这世上一回,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一个日本宪兵提起枪托打他,让他住口,不准他胡说!

白月朗说:“不准打人!”她走过去,用手绢蘸水,一点一点地替张云峰擦拭着脸上的血污,她说:“云峰,你是好样的。你是我的好榜样。我一定把你的话带到,带给云岫,带给每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说到痛心处,她抱住张云峰呜咽地哭起来。

张云峰受了感动,他说:“日后若能见到杨小蔚,也替我捎上一句话。”

白月朗说:“我一定捎到,你说吧。”

张云峰说:“我从来没喜欢过人,自从在新京大车店里认识了她,心里就长了草。”他突然变得腼腆了,怕白月朗笑话他。

白月朗怎么会笑话他呢?杨小蔚敢爱敢恨,是个好女孩呀!她问张云峰:“向她表白过吗?”

张云峰叹口气,说:“那时有钟鼎,我怎么能说出口呢?我记得,杨小蔚问过我,心里从来没装过女孩吗?我回答说装过,可惜装错了,她问为什么,我没法跟她说。人家是有主的,我心里装了她,不是装错了吗?杨小蔚到如今也不会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我心里装的就是她呀!钟鼎这个软骨头,白披了一张人皮!辜负了杨小蔚的一片痴情。”

白月朗惊问:“钟鼎的事你都知道了?”

张云峰告诉他:“进山路上,是杨小蔚亲口告诉我的。他本以为,没有了钟鼎,我可以向杨小蔚表白了,但人家正伤心,我不便提出,反正时间有的是,就没着急,现在好后悔呀,如今,是没这个机会了,求你替我说给她听,让她知道我的心,我在九泉下也暝目了。”

他说得很动情,在这种场合说出来,更是催人泪下。白月朗的泪水越发止不住了,频频点头。停了一下,张云峰突然又告诉白月朗:“你可能根本想不到,丸山洋子昨天来看我了。”

白月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显得很茫然,问:“哪个丸山洋子?”

“还有哪个?”张云峰说,“就是丸山校长的女儿。”

白月朗想起来了,“哦,她怎么会来看你?你们是冤家对头啊!我记得那年你救了她,却又因为她被开除了,为了她的脸面和‘尊严’,她都不肯出面说明真相,一个冷酷的日本姑娘。”

张云峰似乎不记前仇了,他的眼光是柔和的,他告诉白月朗:“丸山洋子还拿来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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