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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继续。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新郎新娘没什么感情,“我愿意”说的像白开水一样平淡。
大家更好奇的是,为什么新郎不是沈绍钧。
虽说真正的新郎官也是家底丰厚,年少有为,但比起沈公子,总还是差了不少的,况且沈公子和潘小姐还是青梅竹马。
真是令人费解啊。
仪式结束后,新人开始矮桌敬酒。
敬到沈绍钧这一桌,潘玉竹往杯子里倒满了白酒。
“沈先生,我敬您一杯!”
潘玉竹先干为敬,倒扣酒杯以示一滴未留。
沈绍钧记得,她是不能喝酒的,喝了一点就会晕。
“祝潘小姐和黎先生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沈绍钧也满杯喝下。
余光中,潘玉竹的眼角泛红。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芳草绿。
人们脱下了冬装,心情却没有因此轻松。
近日日本的特务头子佐藤一郎总是登门造访,让沈绍钧不堪其扰。
说来说去还是逼迫沈绍钧把厂子交给日本人,沈绍钧百般周旋,不堪其扰。
佐藤一郎倒也不是只会武力威胁的蛮干,最近又想办法来套近乎。
“听说沈先生大学是在剑桥的经济系就读,师从罗伯特教授,这样说来,我还是沈先生的学长呢!”
沈绍钧微微一笑,心想道,我怎么从未听说有你这号人物。
“回到日本后,总是怀念罗伯特教授的风度,今日再见沈先生,依稀又回到了读书的时光啊!”
沈绍钧只有赔笑,听他一顿胡诌。
北平尚在日本的控制中,民族资产阶级在这样的夹缝中生存,何其艰难!
沈绍钧为今也只有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所幸父亲已安全到达美国,大部分资产也已经转移,没有了后顾之忧。
如果时局再糟糕下去,他就带着阿宣去美国。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佐藤一郎罗嗦了半天总算要走了。
“沈先生,区区待会还有事情要处理,以后有时间一定要登门造访。”
佐藤披上风衣,拄着文明棍离开了。
耳根子终于可以清净了,沈绍钧长舒一口气。
他上楼去看阿宣。阿宣正捧着一本书专心致志地看。
纤长的睫毛低垂着,一缕头发滑到鼻翼上。
沈绍钧伸手帮他把头发捋到耳后。
阿宣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指,合上书,抬眼看他。
沈绍钧尴尬地收回手。
他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的气氛。
“咳咳,阿宣,我们今天去逛公园吧。”他提议。
“什么公园?”阿宣淡淡的问,并没有多少兴奋之情。
“未名湖。”
他轻轻吐出这三个字。
阿宣愣了一下,起身穿上外套。
“现在就去吧。”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窗外的景色迅速的变化,像是一幅幅速写。
如果人生是一幅画,上面最美的风景就是未名湖罢。
沈绍钧想。
可真到了未名湖,沈绍钧倒是有些陌生了。
师生早已迁往西南,没有了人,再美的风景也缺少了生气。
未名湖春水初融,水面上还浮着片片冰晶。湖畔的柳树萌生了幼芽,为抽枝生长做准备。
不管经历了多少苦难,都不能阻挡新生命的到来。
沈绍钧指着湖边的石椅说:“我们以前经常坐在这里看书。”
“我记得。”
沈绍钧一愣,然后接着说。
“我们还有一次夏天在湖里挖莲藕吃,结果被校工逮到了,被罚清理湖里的淤泥。”
“我记得。”
“你说柳树的嫩芽炒着吃很好吃,带我来摘,其实苦的很。”
“我记得。”
“我们在图书馆借了十本书,我给弄丢了,我们挨家挨户地在不同的书店找了一下午才凑齐了这些书。”
“我记得。”
“我们————”
“我记得。”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起来的?”沈绍钧苦笑。
“从那次婚礼后吧,断断续续想起了很多事,也有很多事记不起来。”
王文轩覆手站在湖畔,素衣青衫,仿佛又变成了那个他熟悉的人。
“前几天王医生就告诉我你恢复的很好,应该是想起了很多事,我还不愿意相信,果然是真的。你一直以来看我对你的痴态,有何作想?”
沈绍钧扬眉,凌厉刺骨。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王文轩摇头,“我本不想瞒你,只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望你见谅。”
“我们之间,一定要如此客套么。”
“君子之交,理应如此。绍钧,你待我一片赤诚,你的恩情,我终生不敢忘,今生无以为报,来世也要结草衔环,以报君恩。”
沈绍钧只觉他还是那么会说话,每句话都恰到好处的戳进自己的心窝,刀刀见血。
“阿宣,我对你之心,你真的不懂么。”
以他的冰雪聪慧,怎么会看不出来?
“我与沈兄你同窗四载有余,有的只是同窗之谊。”
沈绍钧有千百句的话想说,也都被这一句同窗之谊顶回肚子里烂掉。
他生生把自己的一片真心挖出来给他看,他却视若敝屣。
他只得忍痛说:“那你日后有什么打算,还有你的身体——”
你的身体,谁来照顾。谁会像我一般的照顾你。
“我打算到杭州乡下去,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也会考虑再婚。可能近日就走。”
杭州,是王文轩的老家。
沈绍钧不知所措。
他想说,阿宣,别走,不要结婚。
可是他不能,杭州,对于阿宣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可以保障他的安全,让他忘记过去的痛苦。他没有资格留下他。
“那我去送你,你的车票怎么办,钱呢,钱是不够的吧。”
沈绍钧把钱夹里所有的钱掏出来,塞到王文轩的口袋里。
“不用送了。杭州的天气很适合养病,我还可以活很多年。”
“到了那里给我写信好不好,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沈绍钧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王文轩点头。
“你还有要拿的东西么?”
“没有了。”王文轩从袖口里拿出一个手把件,笑了笑说:“我看这个可爱得紧,就拿出来了,你——”
“我不要!你留着玩吧,留着玩吧。”沈绍钧连声打断他。
“绍钧,那我走了,再见。”王文轩挥手作别,如玉的脸上是温润如春风的笑意。
绍钧
再也,不见。
沈绍钧看他春柳一般纤弱的背影渐行渐远,整个人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他连大喊不要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茫然地走回家,呆呆地坐着。
阿英看他一个人回来,问道:“阿宣呢?”
阿宣呢,沈绍钧也在问自己,为什么阿宣没有回来?
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
“他,他走了,不会回来了。”
沈绍钧嚎啕大哭。
我是时间分割线小天使~~
两年后。
王素芬如往常一样来到邮局上班。
今天北平的雾气好像格外大呢。
她解下大红毛线围脖,把灰色呢子外套挂在衣架上,露出了蓝色的阴丹士林旗袍。
这是北平女性最经典的打扮,朴素而不失庄重。
在战火纷飞,物资贫乏的一九四二年,也是爱美的女性不得已的选择了。
不知仗要达到何年何月,她轻叹一口气,又开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
“王小姐,你好。”
如沐春风的的笑容,让人心情变得愉快。
“王先生,您又来寄信了。”王素芬起身招呼这位老顾客。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递给她一封信。
“还是像原来一样么?”王素芬问道。
“是的,麻烦您了。”
说完开始不住地低声咳嗽,风衣也难掩他削瘦的身材,随之一颤一颤的抖动。
“王先生,您的咳嗽还是没好全么?”她关切的问。
这位身体不好但仍坚持一周一次寄信的先生勾起了她莫大的好奇心。
“还好还好。”他歉意地笑了笑,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请不要忘了盖上信戳。”他提醒。
“好的,先生。
“麻烦您了,再见。”
“再见。”
王素芬看他单薄的身躯走出邮局,与来往不息的人群融为一体,然后消失不见。
她托着腮想,他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要每周在这里寄一封信,还要特意多盖几个不同的邮戳?
邮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