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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说笑,我真的需要你。”乐骋甚至能看见医生眼中燃烧的火——似曾相识。
有病。
乐骋垂下眼帘当没听见,拨开他翻身下床倒水喝。
医生似乎刚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有些尴尬地撩了撩额发,有些没话找话的转移话题:“今天没课么?”
背对着他喝水的乐骋忽然顿了顿,平淡地说:“你叫什么来着……”
“林澈。”
“哦……林澈”乐骋抓了抓头发,说:“至少让我考虑考虑。”
第 14 章
看着林澈留下的手机座机家庭住址公司地址,乐骋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
大概是那火。
他沉默地坐了很久,走到壁橱前从上层翻出琴盒。
乐骋一遍一遍擦着落满灰尘的琴盒,看上去细心又温柔,不知为何却没了打开它的勇气。
那人死了,是的,早就死了。
他不存在在这世上任何一个地方,但是这个琴盒里仿佛装着他的灵魂。
对乐骋而言这无异于潘多拉的魔盒。
——小骋,我的儿子。我知道你可以的,不,不只是可以,你一定要拿起Guarneri del Gesù给我看。
——又贪玩!拉给我听菲奥里洛——不对!不是这样的!王八蛋!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废物!拿个家家酒一样的奖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吗?!我生你做什么!做什么!!
——你看人家吴桥!明明没有任何天赋还这么努力,你再看看你!
“你住手!!他只是个孩子!他是你儿子!!”那是女人的尖叫“乐瑾昭你疯了!”
“他不是我儿子,我儿子是帕格尼尼奖的得主。”
这样平静的说出这样的话。
乐骋坐在地板上,喃喃道:“父亲。”
学校已经进入了期末阶段,音乐课被各个主科老师借来借去的,乐骋也乐得清闲,天天窝在家里醉生梦死。
他趴在地上摸遍每一个缝隙,终于从书柜缝里摸出当时徐松年送来的那张银行卡。
反正不管是吴桥还是徐松年的意思,现在对他都没有区别。
卡中的钱是个很微妙的数额,并不是多到闪瞎眼,但是也足以惊愕一下。
他提出两万,亲自送去给那个退休的老教授,又恳切的叮嘱一番,心头一个大石才算落下。
当然,如果老教授没说那句“你是乐家的小儿子吧,和你父亲长得真像”的话就更好了。
随后打电话给于理,让他记下时间和地址,又嘱咐半天别迟到要有礼貌。
电话那边于理有些没精打采,只是静静听了许久,忽然开口说:“老师,我爸妈不想让我学音乐。”
竟是带了些委屈的口气。
乐骋愣在原地,头一次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于理顿了顿又说:“可是我想学,我真的想要学音乐……他们说我爱学就学,不管我了。”
乐骋有些畏冷地将手指蜷缩回袖口里,他低头定定望着眼前墙壁的一小块污渍说:“没事,老师管。”
年少时总会有什么梦想吧,乐骋这样想着。
虽然自己做不到,但是可以的话,想让这孩子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你这么想只能说明你太小看那小子了。”林澈摆弄着手中的话筒,漫不经心的说道:“那小子……算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说自己外甥啊……乐骋摸了摸眉梢,将话题扯开说:“你到底要唱什么,快点。”
KTV昏暗的灯光使他看不清林澈的表情,这让乐骋很不舒服,毕竟两个大男人来这种地方……虽也说不出什么,但是他就是觉得别扭。如果不是林澈死拉活拽,他是说什么也不肯来的。
林澈似乎笑了笑,丢下话筒去点歌。
当前奏响起的时候,林澈沉着眼的握紧话筒,仿佛他不是在KTV昏暗的包厢里,而是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
乐骋点燃一根烟,默默看着他的侧脸。
林澈的声音并说不上极好,也并非学院派。
但是总有些……说不上的东西,比方说感染力。
烟雾缭绕中他认真的样子让乐骋有些动容。
——有人问我我就会讲但是无人来
——人潮内愈文静愈变得不受理睬自己要搅出意外像突然地高歌任何地方也像开四面台
——你当我是浮夸吧夸张只因我很怕似木头 似石头的话 得到注意吗
——那年十八母校舞会站着如喽罗那时候我含泪 发誓各位 必须看到我
——搏人们看着我算病态么
——你叫我做浮夸吧加几声嘘声也不怕
——凝视我 别再只看天花我非你杯茶也可尽情地喝吧 别遗忘有人在为你声沙
在他接近歇斯底里的歌声中,乐骋垂着头将不知不觉燃到尽头的烟头捻熄。
他又看到了那熟悉的火。
不知为什么,他有种林澈的身影和父亲的重叠起来的错觉,甚至还有吴桥的。
第 15 章
两年后。依旧是冬天。
吴桥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形下和乐骋重逢。
医院走廊的灯光依然惨白,吴桥垂着眼看地上的笼着的残缺剪影,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病房外的人很多,刻意压抑般窃窃私语着,他苍白着一张脸,表情淡淡的伫立着,倒也没有人来与他搭话。
然后人群突然静默了,吴桥抬眼望向刚从病房出来的裴家孙女。
当年他和乐骋大学时经常应邀去裴教授家作客,那时这女孩刚上高中,每次出来端茶倒水都会对他羞涩的笑,反倒是和乐骋没大没小的更加亲近些。
但是有好几次裴教授都取笑说自家孙女相上他了,问他要不要考虑。
没想到再见她已是这么多年后了,昔年羞涩的邻家女孩如今早已是气质娴雅的成熟女性,他甚至一时没认出来。
有人立刻上去询问病情,裴家孙女低低的回答着,吴桥站的太远并听不太清,不过从她的表情上来看似乎还算乐观。
吴桥忽然下意识地转过头,就看见了倚在阴影角落里乐骋。
事实上乐骋走路是没有声音的。
吴桥曾经问过他,他说小时候楼下住着一个有心脏病的老太太,从小就被叮嘱走路要小声免得刺激到老太太病发,大概是矫枉过正,总之就算老太太去世了,这个习惯也没有改回来。
吴桥缓缓抚上眉梢,露出略微困惑的表情。
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总难免会有些动作语言互相影响,但是难道连对方的存在也会感应到么——并且在这么久之后。
乐骋有些倦色,他回望着吴桥,眼中似乎隐藏什么复杂的情绪。
吴桥冷淡的收回视线,盯着向他走来的裴家孙女。
“吴桥,好久不见。”
他点点头,想要询问裴教授的病情,不知为什么并没说出口。
裴家孙女倒是很善解人意地笑了笑说:“我爷爷的病情稳定了,倒是你,还是这么不爱说话啊。”她忽然压低声音说:“一会儿你俩留一下。”
吴桥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你俩”指的是谁,他低下头将束成一捧的兰花换到另一手,还没回话,余光就看到那人走过来对裴家孙女说:“导师的病情……”
她忽闪着大眼睛故意地说:“你也来了啊……真低调,我都没看见你,大明星了也不至于这样啦。”
乐骋难得尴尬的苦笑。
她见状也没再挖苦,拍了拍他肩膀俏皮地说:“放心,这是老毛病了,爷爷的身子健朗得很——对了你给我记着下次帮我找你们那个主唱要个签名……我们班的小姑娘哟,迷他迷得要死要活的……”
被她这么一搅,他俩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些。
裴家孙女又是叮嘱一番,才返回病房。
探病的人群一批一批的进去,只有吴桥和乐骋站在不远处,无话可说。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人群散的差不多了,裴家孙女才出来唤他俩进去说话。
裴教授有些憔悴地靠坐在床头,见到他俩便露出慈祥的笑,一边招呼来床边坐,一边转头对孙女抱怨:“这两个小子,不病就不知道来看我。”
吴桥略微动容,将花交给裴家孙女,走上前握住他满是针眼的手,揪着眉毛唤道:“老师……”
乐骋挂着笑贴上来说:“这不是有负您栽培,没脸来见您嘛……”
裴教授闻言便做出要打人的架势:“你总有话说,过来过来让我打两下出出气!”只是眼中的笑意更深。
乐骋苦着一张脸凑过去,裴教授高高扬起的手落下却极是轻柔,他捏着乐骋的脸颊说:“臭小子。”
吴桥默默看着,好像回到大学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