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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顿宵夜让他等了很久,他还是觉得值得的,看那人围上围裙,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他倒是觉得有点意思。不过等待的时候他也不无聊,拿着一份文件在客厅看着,那是他弟弟段翼发过来的传真。家里的那些老股东蠢蠢欲动………段翼要采取行动,可就是怕伤了叔伯之间的和气。
依段叡所看,有何和气可言?这么多年,他们吃段家的,喝段家的,在外面养女人,都拿公司里的钱填着………而胃口却是越养越大!
段叡觉得弟弟夹在中间那么难做,此时他倒是活得轻松愉快了。
阿齐端了点汤,坐在餐桌旁一勺一勺的舀着,镶着金色花边的碗,和细瓷做的勺子碰着,只听得脆脆的响声。他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那悠闲的尝着自己煲的汤的模样,仿佛这些美食是出自他人之手。
段叡问他,“你。。。可有亲人?”
“没有。”对方答得干脆,“我是孤儿,从小在越南长大,后来杀了人,坐了几年牢,才被放出来。”
段叡听见自己的抽气声,“你。。。”
“我什么也不会,没有上过学,也不懂技术,只有这张脸勉强能看,所以就出来卖了。”他低低的说着,仿佛故事的主角并不是他自己。
这张脸勉强能看么?………哦!是了,那是一张和简安如此相似的脸,即使有了些岁月流淌过的痕迹,也不影响他们的相似。对方的气质是温和的,散发着任人摆布的慵懒。而简安是调皮的,气息也是甜美的………他们是不一样的。
段叡痛恨自己老是把这张脸看错的行为,于是他扶着自己的太阳穴,对阿齐说道,“你去休息吧,剩下的叫管家收拾。”
阿齐轻轻的上了楼,轻轻的关上房门,也轻轻的锁上自己的心。
他曾经的爱人啊,他不是不曾爱过他,如今的他更加迷人,更加的有男人味儿,他不想去打扰他的。
“简安,你要什么?”他问自己。………真的不要幸福吗?
可是,告诉他,自己就是简安………重新在一起,就会幸福了吗?
那年,他从火车上勇敢的跳下来,甚至摔折了脚踝,还是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货车停靠站的警务处,他向他们求助,那些警察都是不管事儿的,他们那里嫖。娼。卖。淫,作奸犯科的事儿太多,一帮人早就司空见惯,甚至有些警察是和抢匪合伙的。于是他们随便给了阿齐一点水和吃的,就打发他走了。
他在一个语言不通的地方,漫无目的的飘着。那一刻,他并不觉得自己可怜,比起那些被人贩子故意弄坏的身躯,对他来说,四肢健全的活着就是好的,至少他从那些人贩子的魔窟里逃了出来。
他误打误撞的走进一条灯火辉煌的街,这条街就是人们眼里最低廉的红灯区,他步履蹒跚,着装破烂,想试图找一份工作填饱肚子………越南盾却是最不值钱的。
到处都是揽客的小姐,几万越南盾作为小费就可以泡到手,她们穿着最低廉的服装,化着最俗气的妆容,混迹于各种咖啡厅里。阿齐只觉得自己逃到了一个鬼地方。
他遇见了一个开好车的商人………中文翻译过来姓阮,暂且叫他阮先生吧。
他挡了对方的路,车子差点从他不太灵光的脚踝处碾过,阮先生随便塞给了他一些小费,正准备扬长而去,阿齐却抱住对方熨烫的整齐的西裤,用他懂得的英语说道,“Help me!I'm lost!”那仿佛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懂英语?阮先生只觉得这个小男孩颇有趣,然后扯过车上的纸笔,写了个地址给他。
阿齐问了无数人才找到那里,这里的人都笑贫不笑娼,倒是有几个漂亮的姑娘热心的指路给他。
他来到了一间酒吧门口,反复核对了地址,才走了进去。
这间酒吧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他在这里染上了毒品,从此成了罂粟的奴隶。
阿齐擦着半干的头发,已是清晨六点,他却再难以入睡。
他的胃不好,偏偏他又不好好吃饭,这些年,他透支了他的健康,他隐隐觉得自己大概顶多能活到40多岁,估计那已经算是长命的了。
我没有亲人,只有自己可交代了。
我不爱我自己的,于是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了。
小米。。。
这世上肯和他相依为命的,怕只剩小米这个,如向日葵般拼命绽放的女孩子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医院
段叡并不是一个欲望很强的人,其实以他的条件,颇有姿色的男男女女,他都唾手可得。他只是不愿这样做。
年轻的时候,他学坏过一阵子,但自从遇见单纯的像白纸一张的简安,一颗心几乎都被他夺了去,直到失去简安的消息………他不曾对其他的人有过什么下半身的念想。后来过惯了和相机相陪伴的日子,四处游历,倒觉得有没有那事儿,对自己来说都无所谓了。后来结了婚,和妻子之间的生活也是平平淡淡。他不知自己到底是有着从哪里来的执念,如此的对一个人。。。放不下。
爱吗?这么多年的寻找,倒像是一种习惯了。
清心寡欲的生活过惯了,其实鼓起勇气包养一个MB,对他来说,是出乎众人意料的。
段叡走到阿齐的房门前,刚刚抬起的手,又无力的放了下来。他准备敲门的,此时,已是黎明的光景。
他和阿齐一样,默契的睡不着。
这些年他行走于世界各国之间,什么样的悲欢离合没见过?什么样的凄惨经历没听过?可是回想起阿齐和他一起吃宵夜时,那人自暴自弃,妄自菲薄的话………他莫名的,胸口竟然有些疼痛。
他说他杀过人,坐过牢?
这是他周围的人所不曾经历过的,确实有些骇人听闻。对于这样一个气质恬淡的男子,套用在他身上,似乎是不合适的。可他现在不也做着这样的买卖?未必比杀人越货要清高的多。
段叡叹了口气,没有敲门,直接的去推,门居然开了。
对方没有上锁。
或者在这个家,阿齐只需要锁上自己的心罢了。
清晨的光亮越过几层被拉开的,轻纱布料的窗帘,窗户是开着的,早晨的风吹来是有凉意的,而阿齐则穿着一身丝绸睡衣,倚靠在墙上,正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段叡问他,“你不睡?”
阿齐似乎知道他进来。他身上有股特殊的雪茄的味道,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声响也不介意。
他笑着回头,“怎么,是要我陪吗?”
段叡对于他这样的反应是不满意的,因为他沉下了一张脸。
阿齐似乎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惹怒了对方,低声的嗤笑,“段先生包我一个月,总要值回本吧?”
段叡抬起头,深深的盯着对方,他说,“也就那张脸,让我觉得值。”
阿齐不置可否,站好身子,拍了拍手,走到对方面前,拿起段叡的手掌覆上自己冰凉的脸蛋,含笑问他,“喜欢这张脸?难道是因为我长的像你初恋情人吗?”
他的脸明明没有温度,可段叡却觉得自己的手掌在发烫,这么近的观察下,段叡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一张自己喜欢的脸蛋。
他沉默的避开了这个话题,对阿齐说道,“下午跟我出去一趟。”
“好。”阿齐还是轻轻的笑着。
出去哪里呢?
阿齐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带他来这里。
对于段叡这样出类拔萃又气质高贵的人,出入一家盖在郊区的安定医院,他很是费解。
只见段叡驾轻就熟的上了电梯,穿过三楼漫长的走廊,阿齐有些不情愿的闪躲着周围发着疯的神经病人,随着段叡来到了走廊上的最后一间病房。
这间病房比较特殊,除了外面的一道木门,里面居然还有一层上了锁的铁门,铁门的上半部分开着铁窗。段叡拿起手中的钥匙,打开了这扇铁门。
天知道!阿齐都不想进去。
直到段叡不耐烦的催促他,“给我进来。”
阿齐只得乖乖的走进来。
那背着他们的身影听着声响,猛然转过身来,那是一张在岁月的洗礼下,花容尽失的脸!
正是这张长期不见阳光,如今惨白的脸,吓了阿齐一跳!
………是她!天呐!
阿齐很快的缓住身形,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对段叡说道,“段先生,您。。。这是要干嘛?”
段叡也不理睬他,拉着那个疯女人在床边坐下,指着阿齐问她,“看看他,可想到了什么没?”
那疯女人还是一副失神的模样,根本没有自我意识,只对着地下“嘿嘿”的笑。
段叡不死心,捏着阿齐的脸靠近她的眼睛,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