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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你居然能说出这个词?你什么时候把他当做是你的弟弟!你只当他是你的玩物,是宠物,想怎么玩弄欺…凌,就怎么弄!小琼一直都是期待着你,偷偷看着你,他期待你这做哥哥能够发现他,能够爱他。可你都对他做了些什么,你这个人渣!你不是人!”
“住口!贱…人!李家的事情轮不到你插嘴!”
白素已经无法再心平气和地说话了,亲手养大的孩子的遭遇让她肝肠寸裂,心疼之余又迸发出可怕的力量,勇气喷出,她无所畏惧了。
“李家的事情?我不是李家人,你就是李家人吗?你只是老爷入赘李家的时候带进来的拖油瓶,根本不是李家人!真正的李家人只有小凝和小琼!他们才是夫人的骨肉,他们才是李家的继承人。你只是个外人,一个篡夺家产、欺辱主人的无耻混蛋!信口雌黄的奴才!”
李岳成的脸色已经不能再难看一分了。
他脸色铁青,抓紧拳头,迫近,一字一顿地。
“刚、才、的、话、你、给、我、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又怎么样!再说一百遍也不怕!”
白素推开窗棂,冲着外面,大声喊道,“路过的人都给我听着,大家都给我听清楚了,李岳成,李大老爷,他可不是什么李家的大少爷,他是——”
话没有机会再一次说完了,不可抗力让她从窗子里摔下来,后脑勺着地,摔在青砖上,鲜血从黑发中漫出,阴冷的空气将那个冬日的下午封锁得格外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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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在开始的时候就预见了自己的死亡,只是你从不承认那是你造成的。”
李碧琼缓步地走进房间,鸦片将他的意志摧毁,也让他在清醒的时候对世事看得更加透彻。此时,不被毒品的痛苦折磨的他,文雅高贵,宛如一支含苞待放的百合。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李岳成也是温和了一些,自从将身世剖开,他和李碧琼的关系有了绝大的转变,李碧琼的身心虽为毒品所困,但到底已经不再是三年前那个孩子。
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他彻底地长大了。
“能够让你耿耿于怀的,除了她,还有谁?只可惜我赶到的时候,看见了最不应该看见的部分。”
李碧琼闭上眼,记忆也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地阴冷午后,青石板上,美丽而绝望的白素。
他还记得自己看见这样的白素,恐惧之余竟生出毛骨悚然的惊艳。
死亡是残酷的,可是死亡也铸就了寻常手段无法达成的美丽,鲜血从散乱的黑发深处漫开的画面,好似一朵深红色的大丽菊缓缓开放,美得耀眼。
白素看见了他,伸出手,大理石般纤细而精致的手。李碧琼看着她的手,冬日的光照在皮肤上,有些透明,有些冰冷,是正被死亡之神亲吻指尖的奢华。
他不由地看呆了,呼吸因此变得急促,白素的美在死亡即将来临的此刻肆无忌惮地释放着,他不是画家,却也忍不住想用画笔记录着令人窒息的妖娆。
“真美,真的好美。”
他忍不住说出了声,白素的眼睛转向他,看着他,示意他靠近。
于是,他走进了,但是他根本什么都听不到,白素的声音太轻太小,他根本听不见。
然而奇怪的是,从此以后,每一次梦中重复着那一天的画面,他都像那一天一样走进白素,却能听见白素的话语,她的口中反复说得只有一句话:“小琼,我死了以后你会怎么办!我死了以后你怎么办!”
那一句话,是真的听见了,还仅是梦的错觉?
如果在没有吸毒以前,李碧琼能够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人,那句话是真的听见了,但是现在的他却不能说出这样的判断。毒品让他的记忆混乱,梦中的白素也一再地改变,有时是烟雨江南的清丽脱俗,有时是立在黑夜中的端庄骄傲,更有时,是沉睡在冬日的青石板上的一抹妖娆。
或许,只是记忆错乱了,毒品在腐蚀他的身体,从记忆开始,迁延。
李岳成伸出手,示意他走进,李碧琼没有拒绝,走到李岳成的身边,接受他的手,坐在他的怀中。
李岳成伸手解开了他的纽扣,露出肩膀和胸部,手指戳捻着乳…头,低头咬着敏感的部位,李碧琼麻木地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空,猩红的窗帘衬托得乌云更加浓墨重彩,一场暴雨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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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的出殡是在冬至。
即使是姨娘,也是李家的姨娘,丧事的处置上竟是分外隆重。对此,镇上的人也是议论纷纷,更加证实了那隐秘的猜想。
但传言终究是传言,没有生下子嗣的白素只是姨娘,不可能享受过高的礼遇,更不可能进组分,白素的娘家已经没落,没有娘家人奔丧,一通法事后风光出殡,寻处风水好地,葬了个青砖大坟,封上米汁。仁至义尽的李家就此收拾了孝服麻衣,继续他们的生活。
李碧琼安静地坐在白素的房间里,李家已经结束了丧事,他还穿着麻衣。
他在思考。
全镇的人都为李岳成开脱,小小的他却坚信白素的死因令人疑惑:白素怎么可能是失足跌落!
他记得那个瞬间,白素从茶楼的窗口跌落、摔死的瞬间,李岳成正站在落楼处,冷笑着。
可是谁会给白素主持正义?
白素的死让大部分人松了口气,没有人会挑战李岳成的地位,他们只会暗自庆幸白素的死,让他们肮脏的心思都安全了。
其实,全镇的男人都是觊觎白素的,李碧琼虽然是孩子,也看出了他们的贪婪和卑鄙。
美丽的寡妇,青…楼的出身,曾经的“素妃”,她在男人的心中一直都是与众不同,小镇上的几乎每一个男人,都妄想得到她,越是得不到越是编造流言玷污她。当她死去的时候,那些男人心中想到的,分明是解放。
这个美丽得能够挑动他们心中最丑陋的欲望的女人死了,从此再也不会有人为她失眠,更不会有人担心被老婆发现这份邪念。
但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欲望有多浓烈,早已经充满了空气,连孩子都能清楚地嗅到。
美丽是罪过吗?
李碧琼哀伤地想着,白素最爱的琵琶也意识到主人的离去,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他走到墙边,将琵琶取下。
琵琶对个十岁的孩子而言有些重,他将琵琶带回椅子边,已经是一身细汗。
但是他想弹奏它。对它而言,最好的祭奠它的主人的方式,就是端正仪表以后怀着虔诚的思念,用它弹一曲主人生前最爱的曲子。
换了身素色的长袍,李碧琼又坐在白素的梳妆台前涂抹了些胭脂,拿起眉笔,将自己收拾得好似即将上台表演的艺人,打开门,坐在房间中央,对着空落落的天井,弹了起来。
白素擅长的是丽调,一曲黛玉葬花,直听得人悲戚无比,潸然泪下,曲罢也是余音袅袅,心中起伏不定,不由地悲从中来,感叹人生无常。
李碧琼喜欢听白素弹琵琶,可惜白素总觉得评弹是下…贱的营生,在世的时候从未认真教导李碧琼,只偶尔教他些音律和字画,兴致好的时候也会在屋子里面弹奏演唱,自娱自乐。
李碧琼虽然对评弹很是有兴趣,却也知道白素的爱护之心,不敢主动提出要学习,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节拍,此时回忆往昔的教导,方觉字字血句句泪,不免泪眼婆娑,哽咽着,虽然唱腔稚嫩,却也将黛玉焚稿的悲凉还原得八九不离十。
而伺候白素的丫鬟,在屋外竟听得哭泣起来。
李碧琼弹唱着。此时正是黄昏,天色很快晦暗了,房间有些昏暗。没有戴上假指甲的手指已经被琴弦勒得出血了,可他完全不觉得痛,身心沉浸在悲凉之中,即使听着天边隐约的雷鸣,想到的也是黛玉将死的凄凉。
作者有话要说:白素死后镇上的男人的态度有点模仿西西里岛的美丽传说,呵呵,另外小琼在音乐上的天赋,是很可怕的,没有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