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秦溶这些日频频输送物质,颇是让前方打了几个漂亮仗。但随之而来也有几次失手,一批批货竟然中途被日本人查缴了,秦溶怀疑有内奸,于是就怀疑到了阿苏。阿苏近来行踪诡秘,谈吐也含糊。但不能错怪兄弟,秦溶有意支开他去分舵离开定江,这样过了几周,果然风平浪静。阿丹问:“溶哥,用不用做掉那小子,想不到阿苏是这种小人,汉奸,卖国贼!”
阿丹啐了一口跺脚道,“听说他想娶媳妇,女孩子家里讨要丰厚的嫁妆。”
秦溶痛心地摆摆手,示意他下去做。他最不忍心对兄弟处以极刑,尤其是阿苏还那么年轻,如何去当汉奸。
又过几日,秦溶收到父亲从香港来的密电,要他帮助一位东北来的先生,去干掉一位汉奸头目,如今替日本人做事残害中国人的官员。
杀汉奸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他同弟兄们踩点安排,颇费了心力,周旋了两周总算找出些眉目。他们埋伏在汉奸家的周围,设计好了行动计划。
他在家中翘首以待兄弟们的喜讯传来,阿丹为此还特地要挟他一坛子状元红美酒,一斤猪头肉,杏花楼的鸭方,五间坊的酱肉,秦溶都一一为他准备妥,似乎有温酒斩华雄的决心。
等到天黑,也不见兄弟们的消息,秦溶心底生出一丝不安,凭以往的经验,怕是失手了。若是失手,必定连累分舵的兄弟。秦溶迅速拨通电话,却没人接。
忽然楼道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呜咽的声音,叶堂主紧张的进门神色慌张,关上门嚎啕大哭。:“二少,失手了,失手了,有埋伏,中计了。阿丹,阿丹他们,都,都……”
“阿丹怎么了?”秦溶问,但眼泪就在眶里汹涌,他知道出来什么事,他知道,入帮那日就知道总会有这天。阿丹,陪伴他多年的兄弟,手足一般。他眼前一片朦胧。
阿丹的尸体周身是血,惨不忍睹,如被打成了蜂窝煤,周身都是弹孔。那血淋淋的尸体,一具具摆在地库里,秦溶跪地焚香,发誓为英魂报仇。
“是消息不可靠?”秦溶问,心里盘算,爹爹吩咐的事情从未出过差错,但忽然动了另一个念头,有内奸。
他引了几位帮主如往常一样神神秘秘地去父亲的书房议事,众人谈论得热火朝天,秦溶的目光却在四周观望,可没有任何的异样。
他抬起电话,又仔细看周围,忽然他手触摸到书案下一个东西,窃听器。
只在瞬间,他忽然从窗户看到隔壁露台窗户上投下的人影,十分熟悉,就贴在墙根儿。他心里一惊,大声吩咐外面说:“给叶堂主打条热手巾来,拿酒来!”
但他轻声走出房门,就见隔壁一道身影猫一样的蹿走,被他一把揪住。
“你,你干什么?”秦沛厉声质问。
“你慌什么?”秦溶问。
“我,我去寻我掉了的东西。”
“哦,是吗?”秦溶笑望他说,“不要乱跑,更不许出门,家里我说了算。万一枪走个火伤了你小命,不值得。”
秦沛脸色纸白,就溜回自己的房间。
秦溶望着他的背影,惊愕之余觉得手脚冰凉,他吩咐:“不许动!”
有人擒住秦沛。
秦溶却推搡他去隔壁房间,喊一声:“来人!拿枪来!”
“砰!”一声枪响,楼上一片寂静,秦溶寻声望去,父亲怒容满面的大步过来。
爹回来了,秦溶从所未有的委屈,秦沛却借机躲去父亲背后大喊救命。
“是秦沛,是他,勾结日本人,为了二十根金条,他不惜出卖了帮里的兄弟,他卖友求荣。爹你还袒护他吗?我秦溶想饶他,可那些兄弟的冤魂不想饶他,那些孀妇寡母不会饶他,国人更不能饶他!”秦溶眼睛喷火,红如熊熊炭火灼烧,他怒目瞪视着父亲。
秦老大长长吸口气,猛然间挥手一记狠狠的耳光抽在秦溶面颊上,秦溶倒退几步跌倒。
“溶哥,溶哥。”众人来扶。
秦老大颤抖了嘴唇,指了他,手指在哆嗦,徐徐说:“他混账,他也是你大哥,你不能,你不能杀他,不能!”
“可他是汉奸,叛徒!”秦溶不依不饶,据理力争。
秦老大摇头不许:“爸爸就你们两个儿子,等了一辈子就你们两个儿子,一个也不能少,你哥哥不对,我让他出国,让他不要再做错事。可是你不能杀他,不能。”
133、铁马秋风大散关
秦沛扑进了父亲的怀里,他抽噎着说:“爹,你可回来了,沛儿怕,沛儿是被他们逼得,沛儿怕阿溶杀我,所以沛儿才……”
秦老大摸了秦沛的脸儿说:“你生得真像你娘,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你比溶儿生得好,嗯,文气,书卷气,不似他野性。”
秦沛本是心中有鬼,目色惶然,偷眼看爸爸,也不觉他震怒。垂了头,由了他那双拿枪弄棒粗糙的手掌在他脸颊上摩挲,又捏捏他的脸颊,轻轻拍拍,疼爱的说:“胖了些。”
“坐,坐。”秦老大拉他贴了身坐下,目光贪婪的在他面颊上逡巡,低头深深咽口吐沫,自嘲般笑笑,摇头,用筷子夹起一块炒蛋放去秦沛碗里说:“来,多吃几口,去了那边,就吃不到家里的饭菜了。”
秦沛惶惑的望他,又慌得避开那目光,心在怦怦跳,偷眼四下扫,却不见半个仆人的影子,心里更是发慌。
“这菜,你这要走,爹亲手给你炒来给你践行。番茄炒蛋,你娘当年最爱吃的。当年,你爹落难的时候,你娘还是学生,爹是个码头上扛长活的穷小子,没钱,就请得起你娘这自己炒的番茄炒蛋。”
秦老大说罢面颊上露出笑,摇头笑了道:“爹这些年第一次下厨,高兴,给自己儿子做饭,高兴。”
鼻头一酸,眼泪潸然,侧头拭泪。
秦沛见状不妙,慌得四下看,大喊:“来人,来人。”
“别喊了,爹地打发他们去了,只你我父子好好吃顿饭。”
这分明是要上刑场的犯人在阳间的最后一顿饭,秦沛吓得扑通跪地,神色慌张哭腔求着:“爹地,爹地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以后不拿日本人的钱了,我是怕他们,他们要杀我,还说要整得我生不如死,爹地你就没孙儿了呀。”
屋内只剩秦沛涕不成声的哭诉,他爬到秦老大身边,紧紧抱住了父亲的腿,嚎啕大哭:“爹地,我怕,我怕,我不想……”
一声长长的叹息,游弋在屋脊,飘在沉闷窒息的空气中。
“爹地知道,爹地懂你,爹地知道的。”秦老大指指旁边的茶几,端端正正的摆了一个牛皮纸信封。
“去,自己打开看。”
秦沛挪去那茶几旁,目光却一直望着父亲的脸色,满是恐惧不安。
他倒出那沉甸甸的牛皮纸信封中的东西,咣琅琅响声,两本派司,船票、美元、还有银票。
秦沛眼前一亮,似猜出些什么,刚张口,秦老大摆手制止他说:“不说了,爸爸都给你准备好了,随身带的,都准备好了,你到那边去,要知道怎么做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记住你是中国人,你是爹的儿子,因为你姓秦,就不是软骨头。”
“爹地,爹地,沛儿错了,沛儿再也不敢了,沛儿错了。”秦沛痛心疾首的哭着,哭求父亲原谅。
秦老大端坐在藤圈椅中,餐桌上低垂的灯昏黄的光在晃动。照得那红艳艳如残阳映血般的红酒如此惨烈,那酒中潋滟着寒光,他只递一只酒杯给秦沛吩咐他坐下:“好孩子,来,干了这杯酒,陪爹再喝一次。”
他望着秦沛,秦沛小心翼翼捧起那杯酒,手在颤抖,望望他鼓励的目光,将那晶莹剔透的琉璃杯缓缓送到唇边。
他记起了五年前,认子的狂喜的日子,也在这间房中,秦沛也是如此胆战心惊的双手捧起那杯红酒,偷眼望他,皱眉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也不再顾他所谓的西方绅士风度,探出舌头咧嘴难过的表情……
一股酸意从心头直涌到鼻头,那酸楚难言,又带了无尽的苦意。抽搐了唇角,那带了悲声的话语终于从牙缝挤出,若再不说,眼前的儿子怕永远无法听到。
“儿子,爹不好,没有教好你。有些错,不能犯!”他斩钉截铁的扬高声音。
“不能犯,犯了就永无机会。‘背叛’,是最可怕的事,背叛的不止是家门,更是国门。你错了,明白的……太晚了。”
秦沛的目光满是恐惧,那恐惧变作了绝望,他颤抖着唇望着父亲,想开口却还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