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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辕悄悄地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见什么变化，说道：“那你是打算直接拒绝他？”
他是担心不能完成三皇子交代的任务，所以才有此一问的吧？陆楠便问：“给你送信的人走没走呢？”
陆辕道：“预计明天返回。”
“那就好，就托那人给三皇子带个回信，我这就去写。”说完也不跟陆辕行礼，便回了房。
待她离开，陆辕从怀里摸出一只荷包，看了一眼，嘴角挂起一抹笑意。
不多时，陆楠拎着一张墨迹尚未干透的纸进了陆辕的书房。刚进门便笑道：“你这有没有信封啊？”
见她脸上绽放着光彩，陆辕也忍不住笑意盈盈，转身去书架上掏出一枚信封，又找来蜡烛。
陆楠把信放在桌案上，对着未干的墨迹呼气。陆辕忍不住瞧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心中一动，又盯向陆楠，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信上寥寥几笔，写道：“楠粗鄙，勿错爱，免后悔一生。”
陆楠吹得差不多了，抬起头，看着陆辕有些纠结的表情，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陆辕道：“你确定要这么写？”
陆楠笑了：“那我怎么写？我这可是改了七八次呢！你要说不好别怪我跟你急啊！”
“你……怎么也得委婉一点吧？再说也不用这么贬低自己，把自己说得跟毒药一样。”陆辕终于把自己的表情稳定的鄙视上，眼前这人可怎么能担当起江家嫡女的称号呀？哪有姑娘这样说自己的？
陆楠拿起信，笑呵呵地又欣赏了一遍，问道：“你看了之后有没有觉得我这人简直糟透了？”
陆辕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单从这封信上来看，是没的再糟了。”
陆楠满意一笑：“这就对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说着将信折好，拿过信封塞了进去，回头点燃了蜡烛。
“你真的不再改改了？”陆辕按住信封。
陆楠白了他一眼，一把抽回信封，便将蜡烛油滴在了封口处。抓起案边的毛笔，看看已经干涸的砚台里躺着半块墨，又看了看陆辕喝剩下的半盏茶。略一沉思便端起茶碗，往砚台里倒了几滴剩茶。
一旁的陆辕看明白她的意图时，只来得及喊了声“哎”，见陆楠已经拿着他的毛笔去搅砚台里的茶水，凤目圆睁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不知道这墨得用清水研磨吗？”再看那润散的笔尖，心疼得真想一把夺回去。
陆楠也不抬头：“不就写几个字么？哪那么多讲究，以前我练字的时候，墨干了，也经常拿茶水兑。”
“你练字的时候？”陆辕惊疑地看着她。
陆楠忽然意识到练字是上辈子的事了，说话便有些含混起来：“我……呃，当初……哎呀，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这么好的笔墨和砚台？没钱买墨的多了去了。”陆楠匆匆在信封上写下“梁王亲启”，便将信丢给陆辕，说道：“明天我就离开这里，免得他迁怒陆家。”
看着她一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样子，陆辕“哼”了一声：“陆家已经是平民了，你不用担心连累我们。有皇贵妃在，还能低到哪儿去？都给入了奴籍不成？”
陆楠眨眨眼睛说：“我先不去官府办脱籍了，万一你也入了奴籍呢？”
这算暗示么？陆辕的脸腾地红了个透，气氛便尴尬起来。
陆楠也发觉这个口没遮拦的坏毛病太不好了，什么时候说话能过过脑子呢？赶紧说道：“我走了！”逃也似地出去了。出了门冷风一吹清醒了不少，回想自己说的话，怎么那么像表白呢？不仅抚上自己的双颊，竟有些发烫。看来真得走了，没脸见人了。
打定主意的陆楠，匆匆收拾了一下随身物品，刚想去跟陆谦道个别，又止住了脚步。陆辕知道三皇子要自己回江家，陆谦肯定也知道。依着她对陆谦的了解，他肯定会想办法把自己送去江家或者拖着自己不让走，然后再通知梁王来处置这件事。摸摸怀里的卖身契，暗暗下决心：以后一定不要受人摆布，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
陆楠留下一张字条放在枕边，便于当夜悄悄离开了陆家。
第二天，洒扫的婆子发现字条后，呈给了锦儿小姐，锦儿又吩咐人转给了陆辕。当字条拿到陆辕面前时，见字条上只有“我走了”三个熟悉的字，后面跟了六个小黑点。陆辕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确信没有其他任何信息后，表情十分复杂地将字条揉成了团丢到地上。
过了很久，陆辕又将纸团儿拣了回来，吹净了上面的尘土，展平后放进了装契约的小盒子里。
三 身世谜团 第36章 表姐要算账
陆楠之所以选择离开陆家，是对渣爹和义父没信心，不能任由他们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梁耀的先知让她得出一个结论：珍爱生命，远离梁王。可是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靠不住，就只好找娘做主去了。她向来有自知之明，评她一介小女子，要想和一个时代抗衡，还真没那个本事。
离开康城前，先拐去了城北，想见见阔别多日的安氏双侠。结果上夜的伙计问了她的名字后，交给她一个小包裹，说是安氏双侠临走前留给她的。据伙计说，安氏双侠一个月前就离开了，并未说什么时候回来。现在这俩铺子都交给陆栋帮忙打理，问陆楠要不要请代掌柜出来，陆楠想了想拒绝了他的好意。
离开药铺，便连夜赶往襄城。路上休息时，陆楠打开包裹，想看看安师傅给她留了什么宝贝。打开一看，当时就乐了，一大堆各色的瓶瓶罐罐，还有一本小册子。陆楠随意翻开一页，上面画着一个瓷瓶图案。陆楠从包袱里找到一个相似形状的瓷瓶，跟册子对照。那图案下面记述着这里边装的什么药，药性如何，对应症状如何。
这样一天天研究下来，陆楠赶路赶的就慢了，不过这意外的收获可让她美坏了。里边不但有救命的灵丹妙药，还有可以防身或害人的毒药，以及对应的解药。最重要的是那册子的后面还记着每种药的制法，这应该是安氏双侠多年的心血汇聚而成的吧？这可是传说中闯荡江湖必备良药啊！连药方都传给了自己，可见安师傅是真拿自己当徒弟的。
这天上午，风和日丽，陆楠进了襄城城门。本打算穿城而过直奔水岳庵的，却见那条必经的最繁华的街道上十几人簇拥着一顶轿子慢悠悠地走着。人虽不多，却横着膀子占满了整条街道。背着小包袱的陆楠打算贴着路边过去。试了几次，那些个仆人却像是有意一样，晃悠着堵陆楠的路。她绕了几次失去耐心，刚想发作又忍住了，反正也没几步路了，就等这些人过了街口再说吧。索性放慢脚步，看看路边的铺子里都卖些什么。
那队人快到街口的时候停了下来，轿子上下来一位角色美人儿。陆楠一瞧认识，她的表姐武芸仙。这小妖精依然眼神靓丽的粉红色，满身的珠宝玉石。恨不能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挂身上一样。刚下了轿子的武芸仙一双美目顾盼生辉，一看就不是个本份人。
说来也巧，一身白衣正抱着双臂看着她的陆楠就入了她的眼。离着也就二十几步。武芸仙先是一愣，继而一笑，对着身边的丫头说了几句，那丫头便挪着莲步朝陆楠走来。
小丫头近前先抬眼打量陆楠一番，见她衣料普通。钗环首饰皆无，便起了轻视之意。将双手往腰侧一放，勉强施了一礼，说道：“敢问姑娘可是江家表小姐？我家小姐请您过去说话。”
她鄙夷的眼神没逃过陆楠的眼睛，也不跟她计较，问道：“你告诉武芸仙。有话过来说，本姑娘没功夫过去。”
小丫头毫无顾忌地撇撇嘴，道：“还真如我家小姐猜测的一样。表小姐果然不懂长幼尊卑，毫无礼数。”
陆楠一笑，手一扬，一个巴掌便落到了小丫头的脸上，打得小丫头一愣。捂着脸便哭了。陆楠说道：“这回明白啥叫礼数了吧？就算我不好，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说完一把推开小丫头。朝着武芸仙走去。
武芸仙让小丫头去请陆楠过来，是仗着今天陪同的人多，想把陆楠叫过来奚落两句的，没想到陆楠依然是那样的……不给面子。见陆楠打了小丫头后径直朝她走过来，武芸仙紧张地看了一眼旁边穿着仆妇衣裳的洪姑。洪姑回给她安定一笑，武芸仙瞬间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自信的笑容又浮上嘴角。
陆楠走到近前，见武芸仙正得意地看着自己，又瞧了瞧她身边跟着的几个人，从眼神里也看出跟在她身侧那个中年妇女不简单，心下便明白今日武芸仙敢叫自己过来是有倚仗的。便面带微笑冲着武芸仙福身一礼，顺手往腰间一摸，说道：“真巧，在这里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