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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三,唐海是断然不会过来的,至从住到这个房子里,除了李瑀天生病那次,唐海在星期一送他回来的时候,在这里呆了一会儿外,他从来没在周末以外的时间来过。
李瑀天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心里还悄悄地幻想了一下,或许他打开门儿,唐海会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然后笑着跟他说:〃跟朋友玩儿回来啦?〃,或者他会有点儿吃醋,问自己:〃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然后,自己可以跟他聊聊今天才认识的那个江城,聊聊季兆兆终于找到个好男人,自己是怎么为她开心。
脑子里转着这些想法,李瑀天开门的动作特别慢,握着门把手的手,都有点儿抖,只是,门打开了,里面,仍是黑漆漆的满室的凄清。
接下来的日子,季兆兆常找李瑀天出来,还常常让他做个大电灯泡,和江城,三个人一起玩儿,李瑀天拒绝了几次,可是季兆兆总是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把他拉出那个房子,李瑀天知道,季兆兆是不想他总是一个人呆着。
有一回,季兆兆跟李瑀天打电话的时候,问李瑀天:〃小天,我把你的事儿告诉江城行吗?〃
李瑀天笑笑,〃你没告诉他呀?我以为你早说了呢?呵呵,没关系,说呗,你男人看着不八卦〃
〃你没同意我哪儿会告诉他,把你姐我想成什么人了!〃,季兆兆顿了顿,〃其实我本来没想告诉他的,只是昨天,他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要是有的话喊了一起玩儿,省得你跟我们在一起别扭〃
李瑀天哈哈大笑,〃那你没跟你男人说,我女朋友没有,男朋友倒有一个,吓他一大跳!〃
季兆兆也笑了,〃呵呵,我估计他也会吓着,他那人,有些思想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大概对这样的感情闻所未闻〃,季兆兆笑了一会儿,接着说:〃不过,小天,你放心,他也不是不开通的人,他会理解的!〃
〃嗯,没事儿,姐,我看你男人也不至于因为我是同性恋就看不起我了〃。
后来,大家都熟悉了,李瑀天想起了这个事情,问江城第一次知道他是同性恋什么反应,江城拍了下李瑀天的头,说:〃能有什么反应啊,我本来以为兆兆有一弟弟,想喊你女朋友出来,大家一起玩儿,知道了以后,就当有一妹妹,喊你男朋友出来一起玩呗!〃
19
大四开学那天是个星期一,前一天唐海在,吃饭的时候,唐海跟李瑀天说:〃小天,明天我要出差,公司在辽阳接了个项目,前期有很多事儿要处理,我这次可能要过去时间长点儿,大概得两个月,这是公司第一次在外地接项目,我也没办法!〃唐海的口气里,有着一种解释的意味。
李瑀天点点头,〃嗯,你去吧,我明天开学,就搬回学校住了〃,
唐海一愣,抬起头,〃你搬回去干吗,在这儿不是住得挺好的嘛〃,唐海想着俩人在一起住这么长时间了,平常也总说这里是俩人的家,虽然自己没正式跟李瑀天谈,但李瑀天应该知道自己是希望他一直住在这儿的才对。
李瑀天仍然低着头,一边儿吃着饭,一边儿说:〃我总住这儿算怎么回事儿呀,现在还可以说是暑假没地儿住,借住一下,要是开了学还不搬回去,我成什么了!〃
唐海沉默了,这是他一直回避,不敢去想的问题,本来李瑀天搬来的那天,唐海就知道自己早晚得跟李瑀天好好谈谈,可是,俩人在一起那么开心,他总是觉得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他不想让这种谈话破坏了他跟李瑀天之间的这种亲昵的关系,大概,潜意识里也有些逃避吧。
过了好半天,唐海才说话,〃小天,你先住这里,好不好?我明天一早就要走,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谈谈,行不?〃
李瑀天吃完了饭,站起身,收拾着桌子上的碗,低着头,说了一句:〃我不住这儿!〃,然后就转身到厨房去了。
唐海有些气结,俩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李瑀天从来都是听他的,没说过个不字,他从没见过李瑀天这么倔强的一面,唐海站起来,跟着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李瑀天站在水池子旁边哗哗地洗碗,又劝说道:〃小天,你就住这里不好吗?等我出差回来,我们再好好谈,你还小,很多事都想得天真,像咱们这样的多不容易,你就别跟我闹别扭了,行不行?〃,语气有些生硬。
听了唐海的话,李瑀天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洗着,李瑀天头也没回就说了一句:〃你别说了,我不会住这儿的!〃,语气冷冷的。
唐海也有些火了,这小孩儿怎么这么劝还不行!一转身,回客厅了。
李瑀天回头,看唐海狠狠地把手里的遥控器摔到沙发上,抿了一下嘴唇,然后回过头,把水龙头开大,让哗哗的流水声充满自己的感官,拼命地告诉自己:李瑀天,你不准哭,李瑀天,你不准哭,李瑀天,你不准哭。。。。。
这么些日子的委屈,似乎因为唐海的发火,全部跑了出来,他凭什么还发火?他凭什么?他自己有老婆孩子,还非要自己住在他的这个房子里,把自己当成什么了?金丝雀吗?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什么时候顾虑过我的感受!
李瑀天越想越委屈,眼泪在大大的眼睛里转着,心里又觉得自己不争气,唐海这么不认真地对待自己,自己还爱上了他,到现在他还没跟自己说过他是有家庭的事儿,自己不住在这儿就是跟他闹别扭了?他难道还认为自己是故意找茬吗?
这是两个人在一起以后第一次生气,整个晚上俩人都没说一句话,收拾完了,李瑀天没去看电视,早早就上了床,躺在里面,脸朝着墙,唐海进来卧室的时候,就看到这幅场景。
唐海这会儿已经不怎么气了,毕竟这事儿自己理亏,刚才有点儿火也是因为李瑀天的语气实在不好,但是自己明天一早就得走,总觉得这个时候不是谈问题的好时机。
唐海上了床,往李瑀天那边靠了靠,伸手想把李瑀天搂过来,没想到李瑀天用力地挣了一下,不肯转过身,唐海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唐海见李瑀天没有转过来的意思,叹了口气,侧过身,自己睡了。
第二天,唐海起得很早,五点半就起来了,他得赶到公司拿资料,然后再到辽阳去,他走的时候,李瑀天还在睡着,唐海站在床前看了一会儿李瑀天的睡脸,低头亲了一下,才慢慢地走出卧室,带上门。
唐海一关大门,李瑀天就慢慢地睁开了眼,他一宿都没睡着,到了下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下,唐海一起床,他就又醒了,唐海站在床前看自己的时候,他特紧张,就怕唐海看出他在装睡,昨天晚上,还是两个人第一次有不愉快,李瑀天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样面对他。
天亮之后,李瑀天还是搬回了宿舍。过了两周,唐海才打电话给他,估计也是知道李瑀天还是搬回学校了,俩人都没提这个事情,俩人聊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唐海跟李瑀天说他那个项目前期挺复杂,在那儿很忙,前两天才没打电话,又问李瑀天忙不忙,李瑀天就嗯嗯啊啊地,唐海的每个问题都只回答一两个字,讲到后来,唐海停了一会儿,说:〃小天,我想你!〃
李瑀天一下子觉得鼻子有点儿酸,他也很想唐海,两个人这一年的时间,基本没有超过一周不见面的时候,尤其这个暑假,周末总是腻在一起,同吃同住的,他怎么能不想他呢。
李瑀天拿着电话,小声地嗯了一声,听到唐海在那头又接着说:〃小天,你乖乖的,等我回去跟你谈,好不好?〃,声音很温柔。
李瑀天轻轻地回了一句:〃好〃,在唐海这么温柔的时候,李瑀天觉得自己没办法对他说不,即便他让自己痛苦,自己都觉得自己不争气,但他就是没办法对这样的唐海说出拒绝。
20
唐海的公司是个房地产销售代理公司,这次在辽阳接的项目是唐海第一次在沈阳以外接项目,很多关系都不熟悉,办起事来尤其麻烦,光是等个批文就拖了一个多星期,本来打算两个月解决的工作又得延长时间了。
唐海有些心浮气躁,干工作的时候也有点儿不能专心,他总想着李瑀天的事儿,虽然他安慰自己说李瑀天搬回学校住是为了方便,但心里还是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了,这种想法让他总是没来由地焦躁,终于,在辽阳呆了一个月又二十天的时候,唐海再也忍不住了,推了要去的谈判,挪出个周末,回了趟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