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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琉璃盏
云初的生辰一过，慕曦曦便是直言送走了楚雨。
楚雨自然是不愿意的，上次直白的心意便是又在这个时候重新表述了一遍儿，楚雨内心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说的，但是他却是怕日后再没有机会提起此事儿了。
纵然知道被拒绝的可能性很大，但是真的听到女子叹声摇头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难言的失落。
不解，便是开口追问，“早些年我与你讲的时候，你便是拒绝了我，当时我知道你心中还念着他，所以便是没有逼你，可是如今他人已经不在了，难不成你下半辈子都要为他守着不成？”
“我不知道。”慕曦曦轻笑着摇了摇头，“大约日子久了，我便是能将他忘了罢，可是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自己也是没个把握。我到底是你的阿姊，你若是为了我连自己的日子都不好好过了，岂不是让我平添了愧疚。”
楚雨听完她的话儿，便知知道自己多说无用。
唯一能做的便是等着，等着她忘掉那个人。
和云初辞别之后，楚雨便是离开了凤岭，回到了洛城。
彼时正值胜春，慕曦曦趁着这个好时候，请了以往为茶坊做工的资历最老的孟师傅到了后院的正堂之内。
孟师傅在凤岭城也是有名的人物，虽然年事已高，可是一手炉火纯青的雕篆手艺也是让人折服的很，故的凤岭中人人都是尊称他一句‘孟先生’。
起初茶坊起起步的时候，慕曦曦自然是请不起他这样已经不接外活，但名声依旧响彻的大人物的。但是后头自己的茶具推出之后，这位老先生竟然亲自登门，在慕曦曦面前毛遂自荐了起来。
慕曦曦这才知道，这位一把年纪的老先生，不求名。不求利，唯一想做的便是想雕刻出值得他费心费力，动手雕琢的作品。
慕曦曦自然敬佩，两人说完话后的第二日，便是亲自带着设计图纸去了孟师傅的府上。
孟师傅自然知道这图纸对于茶坊的重要性，如今这女子竟然是丝毫不背着自己。将图纸奉上，心中到底也是对慕曦曦生出好感来。
如今消寂了好一阵子，两人终于是又是聚在了一起。
伺候的人端上茶水之后，便是退了出去。
内堂里头只余两人，孟师傅没急着开口而是抬眼细细的打量着上位坐着的女子。大约外头的传言是真的，她如今虽然气色已经好了些，但是到底与以前比起来还是要差上许多。
慕曦曦也是没开口，屋子里头静了好一会儿子，倒也不显得尴尬。
良久，老者终于是先开口问道：“曦姑娘，外头都传闻你缠绵病榻两月有余，我起初还不敢相信。如今一瞧，倒是真的了。”
回以一笑，慕曦曦蹙眉微讶：“先生何以不信？”
老者微微摇头。花白的胡子微微颤动，“这五年来，我到底还是了解你些的，这么些年，你遇到大大小小的事儿，也从未在人前显过软。”
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在孟师傅心中落了个这么坚强的印象。慕曦曦不觉摇头轻笑，“说到底曦曦仍旧是个女子。先生此言倒是让曦曦惶恐至极。”
孟师傅听了这话儿，便是大约猜到她定然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大事儿了。才会消沉至此，想了想，便是开口劝慰道：“这世间有多少事儿，人们总是耿耿于怀，自以为再难介怀，殊不知时间之玄妙，岁月轮转，当你再回首相望之时，竟是要费尽心神去回忆当初的执念到底是为何。”
慕曦曦安安静静的听完老者的教诲，自然是知道这老者是善意相劝的。
沉吟了一阵儿，慕曦曦才开口缓然反问道：“可是有些人，轰轰烈烈的从你面前走过，又草草的离去了，只留下你一人，一执念，一遗憾，又该如何介怀？”
孟老轻笑，挑眉问道：“如此一听，莫不是那人是曦姑娘的意中人不成？”
被老者点破，慕曦曦也不囧，反而是一脸欣然的点头应了：“正是曦曦良人。”
“若是如此的话，那我便是不劝你了。”老者一听，身子微微后仰，浅浅的接了这么一句话。
慕曦曦微讶：“先生？”
老者一笑，眸中染了柔色，仿佛忆到当年，“情爱此事儿，外人怎能多言，非亲历其中者，方知其苦甜。且如今见曦姑娘神色，便知姑娘已然心中有定，所以更是无须多言。”
慕曦曦温温点了点头，唇角不觉染上一抹柔笑。
此番话儿落，两人又是闲聊了好一阵儿，话才被扯到了正题之上。
“此番曦曦所想之，唯有先生亲手方能成品。”慕曦曦语气恳切，倒是不像虚泛夸大。
“哦？”孟师傅抬眼，眸色染上追疑：“你且细细说来。”
“我早先托人打听，当年先生全盛之年，曾亲手雕刻一对双生的琉璃玉璧，相生相对，见着无不以为惊艳。”慕曦曦语速缓慢，浅浅然的说了这么一件陈年往事。
孟师傅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微微点头应道：“正是，琉璃难得，更遑论要一对一般成色的，更是罕见。”
女子听了这话儿，摇头轻笑道：“双生琉璃纵然难得，可若没有先生一双妙手，也不过是一对看着稀罕的琉璃石罢了，如何能与双生碟翅琉璃玉璧相比？”
女子明显没掩饰自己的赞叹，可是落到老者儿耳中，便是如平水白话一般，摆手轻笑：“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慕曦曦自然了解他的性情，眉头微调，勾着笑意徐徐问道：“不知道先生可愿秉着不同于当年的沉静心境再次出手？”
极对自己胃口的话儿一落，孟师傅那双平静的眸子里头终于是闪动了情绪。顿了一下，才追问道：“再重新雕刻一对琉璃玉璧？”
女子摇头，抬手指向手边的茶盏，稳声说道：“此番，先生要雕刻的是一套琉璃盏。”
“琉璃盏？”孟师傅一听。先是一讶，随即便是摇头说道：“茶具极品当属紫砂，以琉璃为基，倒是闻所未闻。”
慕曦曦也不急，徐徐劝道：“正是因为闻所未闻，故才要破旧立新才是。若是固守旧俗，便是只会止步不前。”
慕曦曦说的话对了孟师傅的心意，可是要制作琉璃盏到底是难上加难。
慕曦曦见他犹豫，便是开口说道：“起初设立茶坊之初，曦曦便是以有此意。只是这琉璃盏比不得别的茶具，曦曦妄度，即便是老先生亲自出手，费时费心费力不说，怕也是只能制成一套吧。”
慕曦曦这倒是说的时候，纵然古代人民的智慧不容小觑，但是有些方面到底是逊色于信息科技时代的，比如说：名贵难制的东西的批量生产就是做不到的。
所以慕曦曦本也没想成批成批的大制作。
她要的便是少。
物以稀为贵。若是这东西独此一份的话，那价值自然是不可估量了。
虽说如此，但是孟师傅到底是面露凝虑。
慕曦曦也不逼他。自己要说的已经是说完了，纵然心中有墨，可惜却是没有雕琢的手，所以这‘琉璃盏’到底成不成，还是要沉思的孟老先生来决定的。
沉寂了不知道多久，孟老先生终于是缓缓抬眼过来。叹声说道：“可容我先瞧上一眼图纸再做定断。”
“自然。”慕曦曦点了点头，对于这个要求并没有半分的不悦。
当即便是将怀中折好的图纸缓缓的展开。然后起身递到了孟师傅的眼前。
图纸展开在他面前的时候，老先生垂着眸子盯了良久。慕曦曦便是如愿的听到了他唤声说道：“如此，我愿意一试。”
当初打了这个主意的时候，虽说没有十分把握，可也有七分淡然。
相处五年下来，慕曦曦自然是吃透了孟老先生的性情了，若是让他见了这图纸，纵然心中再多疑虑，他也是不会推拒的。
原因也是再简单不过了，人活一世，都是有自己所执念的东西，或许自己为此所付出的会让旁观者难以理解，但是那也不能阻止自己前进的步子。
得了老先生的应肯，慕曦曦便是跟着和老先生细细的讲解了这套‘琉璃盏’的细节。
这一说，时间便是过的极快。
孟师傅一脸难掩的兴奋之色和慕曦曦告辞离去的时候，外头的天儿边儿已是红透了。
慕曦曦躬身送走了孟先生的软轿，却也没有急着回院儿，而是迈着缓步穿过巷子，到了河道边儿上。
此时正值人忙，所以河道之上随处可见来往载客的船。
慕曦曦很久没有出来走动了，如今站在不知道站过多少次的旧地，心中的情绪却是大不一样了。
落日余晖，船只水面，可惜河岸边儿静立的人儿此刻的思绪早已不在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