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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爷看着重明闹心,喝止他,「别夹了,他不爱吃那些!」
又换作自个为他夹菜,虹倒能乖乖地吃饭,只默不吭声,一口一小撮,吃相极为斯文。
五爷脸上莫名得意,父子俩在二姨太眼里俨然是一对争风吃醋的情敌。
这顿饭二姨太吃着也不安心,虹凤目的余光似刃,在她侧脸刮开一刀口子。
她想起讨好虹,也往他碗里夹肉。
「二少爷,你多吃点,瞧你瘦得弱不禁风的样子,可真叫人心疼。」
虹回过眼,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谢谢二姨太关心。」
二姨太谄媚笑道,「客气什么……往后啊,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可以和重明一样叫我二姨娘。虽然别人都说你是杂种,可我信老爷的,既然认了你,你就是咱们文家的亲子孙。」
二姨太这番话本意是讨好,却招来祸端。虹将一碗饭菜全扣到了她脸上。
「嘴巴放干净点儿!婊子离了妓院洗得干净下边的嘴怎么还洗不干净上边的这张臭嘴呢?」
「你……!」
二姨太受了奇耻大辱,哭着欲向五爷告状,老爷,「你看!我存心想和他交好,他却这样对我!……」
没料到状未告上,还“平白无故”又挨了五爷一记打。
「你这个贱人!再出言不逊,我修了你!」
说理还没个地儿,二姨太深感冤屈,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五爷听着心烦,便叫人将她拖下去,丢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二姨太走后,虹依旧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吃饭。
在文五爷歉意的碎念中又吃了几口饭,便搁下筷子,往屋子里扫了一眼,问道,「文夫人呢?」
那贱丅人被我一顿打,关在房里反省。
说起文夫人,五爷仍是咬牙切齿的,仿佛这般才能显出他的秉正。
虹快意一笑,道,「这会您还真狠的下心?毕竟是结发夫妻,您一走,这家还得仰仗她操持,要给折腾出病来了可怎么是好。我给她送些饭去。」
虹这话叫父子二人都觉得古怪,平日里她对文夫人的憎恨他们都是目睹于心的,可今日却跟变了跟人似的,非但不提前仇,却还心生怜悯,替她求情。愈发叫人捉摸不透了。
虹见二人疑心,又露出愠色,道,「怎么?还怕我在饭菜里下毒加害于她?」
五爷最见不得虹生气,便陪了笑脸道,「不,不……只是那蛇蝎夫人实在不配你替她讨情。」
「说什么配不配的,我一个卑贱的戏子能为尊贵的文家大奶奶讨得人情,何尝不是一件顶荣幸的事儿呢。况且……」
虹将目光移向重明,轻鄙地笑道,「况且我还仰仗文公子活着,她又是文公子的母亲,她要死了,文公子乐中生悲,我不是断自个的活路么。」
他的笑里,音里无不藏丅毒,比起文夫人,却更似个蛇蝎美人。
重明也由着他,对文五爷道,「叫他去吧。」
于是叫下人盛了饭菜,虹端起,赶着文夫人的屋子去了。
文夫人仍被关着,蓬头垢面的,身子上满是伤,俨然一个狼狈的阶下囚。从华冠丽服的文家女主人一下子沦为这副田地,丈夫狠心待他,儿子又为戏子见死不救,甚至不曾探望一眼,文夫人心头悲极,终日啼哭。她愈是憎恨起虹,一边自哀自怜,一边还在阴谋着害人的勾当。
这会屋外传来锁链落地之声,文夫人以为是五爷终念及夫妻之情,前来赦免于她了,便转涕为笑,胡乱地收拾了面孔,决心向五爷讨饶悔过。
门打开了,进来看她的不是五爷,不是重明,而是她恨之入骨的仇家——虹。
他挺拔地站在屋外廊灯的逆光里,打在地上的影被拉得很长,一直盖过文夫人惊恐的脸,被风一吹,那影子便鬼魅似的招摇一下。
文夫人看不清他的脸,却仿佛看到是化了鬼的丽娘又从阴司还魂,来索要她的性命。
她尖声惊叫起来,「你是谁,是谁?!」
屋门被合上,屋内的光清晰地移照在虹的脸上,她这才看清他的面容。
「是我,大娘,我替您送饭来了。」
他的笑眼是五更渐熄的灯火,着了霜雪的冰寒,永远感觉不到暖意。
「是你?你来做什么?!是来看笑话的是吗?这会你满意了吧?!老爷和赫儿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这家被你搞得乌烟瘴气的,你满意了吧?你这臭不要脸的婊子!」
剪子毁容
虹也不急着动怒,只将饭菜在桌上搁下,道,「大娘,您别动怒啊,气坏了身子又该是我的不是了。我也不想叫您难过,也想早些死还你们安宁,可你那孝顺的宝贝儿子偏叫我活着,他对我这般情深意切,我又不好丢下他一个人独自寻死,要死也得做一对不离不弃的亡命鸳鸯,才不枉他对我一片痴情……我昨儿还做了一个梦,你猜怎么梦的?……呵,我梦见了去了地府,可阎王老爷不收我,他说我的罪孽还不够重,不好治罪,因此又将我遣回阳世,叫我多做些孽再回去报道……我琢磨着,要将你们全家都害死了是否就功德圆满,够格下地狱了呢?」
文夫人气得骨头都发痒,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你这个恶毒的戏子,我重明不会上你的当的!」
虹笑道,「呵……他不会上当,只会进我的裤裆,只要我把裤裆那么一掀,那爷儿俩的七魂六魄还不得全喂了狗,任由我宰割了。」
文夫人愤怒至极,对他吐了口唾沫,旋即又得意地嘲笑道,「呸,你道是老爷和赫儿真贪恋于你?不过是瞅睨了女人,换个带雀儿的男人好图新鲜。再说,你虽说是婊子,却也是名牌货,咱文家男人家富势豪,讲究的就是派头,别人玩不起的偏要拿来尝一回鲜。等玩腻了再丢掉时比那些下丅贱的流莺都不如咯!」
文夫人心毒,口更毒,幸好虹百毒不轻。
「呵,我等着呢……」
他笑着将饭端到文夫人面前,道,「大娘,您说这么多想必也饿了,趁热把饭吃了吧。」
文夫人瞅了一眼凉却的饭菜,扭过头去,说,「你想毒死我?」
「怎么?你怀疑我在饭菜里下毒?呵……我要这么轻易就把你毒死了,往后拉谁陪我玩儿?你得长命百岁的,得留着你这条贱命看看你丈夫和儿子是怎么被我玩死的。」
呸!又是一口唾沫直吐在虹脸上。
这会彻底把虹给惹怒了,他冷下笑脸擦去脸上唾沫,一手掐住文夫人的脸,撬开她的嘴巴,将饭菜灌进去。
「我好心伺候你还端起这副臭架子!别给脸不要脸的!……吃啊!」
文夫人被饭菜噎着,使命挣脱,可虹的力气却极大,一手简直要将她的脸捏碎。他发狠地将文夫人压在床上,又将米饭塞进她嘴里,她呼不上气儿,饭粒从嘴巴和鼻子里四处往外喷,那脸扭曲得极为丑陋,这副模样叫虹极为泄愤。
吃啊!吃饱了饭才好上路,才好去见我娘!你这个千刀万剐的老□,你儿子叫我活着,你就别怪我叫你不得好死!
挣扎无力,文夫人将胡扯乱抓的手从虹身上挪开,转而去抓床边桌上的剪刀。
剪刀终于被她够着,那剪刀差点刺进虹的背,要了他的命,幸好被他及时察觉,与她争夺。文夫人本就被五爷打伤,力气终不敌虹,于是那剪刀不知有意还是错意地扎到了她的脸上,划开她半边脸,那脸立刻似进了红染缸的裂帛,血淋淋一片。
文夫人惨叫起来,虹扔了剪刀,有些无措。直到文五爷和重明闻身赶来,虹才又定了神,一副波澜不惊之貌。
父子俩刚跨进门,文夫人便跟见了救命稻草似的往他们的怀里头扑去。
「老爷!重明!救救我!他要杀了我!」
见了她满脸是血的样子,五爷和重明都惊住了。
而虹则仍一动未动地站在床边,手里拿着染血的剪刀,俨然一个凶手,证据确凿,束手就擒。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他想杀了我!他要杀了我!」
文夫人受了惊吓,紧拽着五爷的衣襟不住颤抖。
虹却仍面带笑意,持着剪刀,步步逼近,好似穷追不休的刽子手。
「吉儿!你做什么?!快把剪刀放下!」
「呵,你们看到了?没错,是我干的,只毁了她的容还是太便宜她了,我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你们赎罪的机会来了,替我杀了这婆娘你们的罪就全抵清了,罪魁祸首是她,她死了咱们之间的账就可全结了,从此花好月圆,合家幸福了,呵呵……」
这女人再歹毒,但也是一个男人的妻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