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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漫长的有如膜拜一样的仪式持续了很久，韩毅才起身离开，他慢慢合上房门，倚在墙壁上掏出一根烟。
而此时房间里，方华忽然睁开了眼，手指狠狠揪住心口的衣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
小孩子早上醒得早，导致方华带着小豆子睡觉睡得都很浅，一感觉到小豆子的动静就行了，通常这个时间都非常早。但是今天，方华睁开眼睛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饭香。
他愣了愣，先带着小豆子上了厕所，把他哄着继续睡，这才收拾了自己，穿着睡衣拖鞋迷迷糊糊地下楼。
厨房里有动静，似乎是苏姨回来了，方华好奇地张望过去，却看见韩毅系着围裙正在里面忙活。
方华眨了眨眼，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这时候，韩毅已经把煎蛋盛盘，端着盘子转过身，两个人目光对上的一瞬间彼此都愣住了。
“你回来连说都不说一声？什么意思啊？”似乎是为了掩饰心虚，韩毅吼得特别大声，他匆匆从方华身边走过去，把装着煎蛋，培根和烤面包的餐盘放在餐桌上。
方华站在厨房盯着锅上的热牛奶，忽然想起韩毅曾经说过他会做饭，牛奶冒起泡来，方华关了火，伸手去端锅子，手心被烫了一下，猛的缩回来。他这才从刚刚那种痴愣的状态清醒过来，然后就看见韩毅冲进来，抓着他的手去冲冷水。
“你搞什么啊，方医生！”
方华愣了愣：“我还没问你搞什么呢！”他猛地挣开韩毅：“我要去一趟诊所，来不及了，早饭你自己吃吧。”
“六点多你上诊所晨练去吗？坐下吃早点，吃完我送你去！”韩毅愣把方华按在椅子上，回身把牛奶倒好端过来。方华这次没有唱反调，他瞥了韩毅一眼，开始安静地吃东西。
“培根老了，煎蛋太淡，面包焦了，而且我有乳糖不耐受症，不喝牛奶。”方华在韩毅坐过来时迅速放下筷子，抬眼看着他，似乎是过度透支，韩毅眼下又一圈黑青：“韩老板你不是很忙吗？有时间搞这些难吃的东西，还不如睡你的觉！”说完，站起啦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噗通的闷响，方华回头，是韩毅把一碟子食物倒到自己盘子里，闷头开始吃。
方华没理他，回屋洗澡，等他收拾好出来，韩毅已经开车走了。从这天开始，韩毅果然没有再多此一举地做什么爱心早餐，甚至方华早上起床出来之后再也没碰上过韩毅，只有桌子上摆好的煎饼果子和豆浆证明了他确实和自己住在同一屋檐下。
韩毅非人类的忙碌生活终于在大年三十之前告一段落，他把韩爸韩妈接到别墅一起过年，加上方华和方弟弟，家里总共六个人，冷冷清清的大房子一下子热闹了很多。在韩毅的一再请求威胁，软硬兼施之下，方华答应他配合演完春节这场戏，但是他必须答应这是最后一次，并且年后就去跟韩家二老把一切解释清楚。
韩毅同意了。
年夜饭是韩爸下厨，韩妈负责擀皮儿活馅儿包饺子，韩毅乍看是个粗人，却会包饺子，就连看上去废柴到家的方弟弟也会捏出丑吧吧的饺子，方华在一边哄小豆子，忽然觉得自己连包饺子都不会非常没面子。
“粑粑？你怎么不去玩？”小豆子大眼睛亮晶晶的，对着方华眨巴，这下连小的都嫌弃她了。
“哥你过来试试，很简单的，我教你啊！”方弟弟热情招呼道。
方华佯装很忙地看电视：“你包出来那么难看还好意思教别人？”话说了一半，方弟弟已经过来抓人，方华被拽过去，韩妈妈立刻把擀好的饺子皮放在他手上，对他鼓励地笑了笑。
方华头大地看着手里白乎乎的面皮，一时有点尴尬，方弟弟好心嘱咐：“拿勺子弄点馅儿，少放点！”
方华依言舀了一小坨放在皮上，方弟弟凑过来帮他捏，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弄了半天，一边捏好了馅儿从另一边挤出来，再去补救另一边，这边又漏了……好好的饺子活活被俩人折腾成了肉笼，最后还是韩毅看不下去，夺过千疮百孔的饺子，又给包上一层皮。
“不要放那么多干面粉，捏的时候贴着边儿……”韩毅伸手过去给方华展示，然后从亲妈那领了张皮放在方华手心里，亲手给他挑了一筷子馅儿，就着他的手一边讲解一边捏好一只饺子。两个人距离很近，韩毅的气息喷在脸上痒痒的，方华不舒服地用手抹了抹，结果脸上就出现了可笑的白粉，韩毅看见了，下意识地用手背去蹭，过于亲密的动作让两个人都愣了一下，韩妈妈和方弟弟也把目光聚焦在他俩身上，韩毅僵了僵，一时有点进退不得。
好在这时，韩毅的手机响了。
方华看他喂了一声，就匆匆走到阳台去讲电话。他则是低头蹭了蹭脸，开始认真地包饺子。
韩毅大概打了十分多钟才回来，这边的饺子基本包完了，韩妈妈不太高兴地问他：“谁啊，讲那么久？”
“程睿。”韩毅嘟囔。
“小睿啊，哎呀，我都忘了，他今年有地方过年吗？要不叫他也过来吃饭吧？”韩妈妈擦了擦手，对着方华解释：“小睿是小毅的发小儿，去年离婚了，还带着个四岁的儿子，过年就他自己怪可怜的……”
“我认识，韩毅公司的技术总监么。”方华淡淡应着，站起来收拾桌子，就听见韩妈妈吩咐韩毅叫程睿过来吃饭，方华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有点堵得慌。
“别叫了妈，他有地方去。”韩毅打断了韩妈妈的唠叨，过来帮着方华端饺子，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你去抱着我儿子看电视吧，厨房里的事儿有姓韩的全能搞定，姓方的只能添乱！”
韩毅总结的一点没错，方家全家都不是做饭的料，就是手艺最好的方爸爸做出来的东西也就是中等偏下的水平，相反韩家人都是厨艺高手，这从韩毅这个不怎么下厨的人，随便做做也挺好吃的天赋上，得到了充分验证。
年夜饭在春节晚会开演的时候正式开饭，韩爸爸的厨艺了得，得到大家的一致肯定，饺子馅料味道也可圈可点，唯一的遗憾就是这锅饺子绝大部分是方家兄弟包的，于是半锅都煮破了……为了弥补，方家兄弟只好包揽了饭后收拾的活儿。
由于韩家父母住下来，房间分配发生了变化，韩毅的大床房给爸妈住，方弟弟还是住客房，而韩毅和方华则去苏姨一楼的房间住，床是一米八的双人床，远不如韩毅屋里两米二的大床，房间里还没有浴室，两个人只能去一楼的公共浴室洗漱。唯一的方便之处就是韩毅可以半夜等韩爸韩妈都入睡了，悄悄抱着枕头被子去客厅过夜——这是方华答应他演戏提出的苛刻条件。
外面的鞭炮声渐渐平息，韩毅把枕头和被子扔到沙发上，坐在客厅默默抽完一根烟，刚要睡下，忽然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来，他不得不回到洗手间，锁上门按着胃呕吐。吐到一半，忽然响起敲门声，韩毅立刻把水龙头打开，就听见方华的声音：“韩毅，你干嘛呢？”
“吃得不对付了。”韩毅按着胃开门，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
方华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在评估他这句话的真假：“你这样多久了？”
“什么多久？”
“我不止一次半夜撞上你在洗手间吐，你别告诉我你每天都吃错东西？”方华皱起眉。
“你这是在关心我？”韩毅虚弱的笑了笑，呕吐之后头特别晕，他需要喝杯热水坐下休息，不然……韩毅忽然按住胃，趴到洗手池又是一通干呕。
方华愣了愣，跟过去顺了顺他的背：“你应该去看医生。”
“去过了，我房间有胃药……”韩毅皱眉，韩家二老已经睡下了，他不想吵醒他们：“帮我倒杯热水吧，忍忍就扛过去了。”
方华嗯了一声，立刻去厨房倒水，端着杯子出来时韩毅已经坐在沙发上，他把热水递过去，还把一只暖水袋放在韩毅胃上暖着，韩毅几口喝完，放下杯子看着方华：“谢谢，你回去睡吧。”
韩毅自己按着暖水袋，方华却没松开手，他沉默了一下：“你回去睡，今天我睡沙发。”
房间里比客厅暖和，方华没说多余的话，但是韩毅领会了他的意思，这种关心像是一股暖流随着热水袋的温热一起涌到他胃里。
韩毅笑起来：“除非你陪我睡，我就回房间。”
方华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