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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事情要处理。马上就要会战,我也得准备准备了!”冯砚棠还在犹豫,偏偏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他打开门一看,原来是章司令的老卫队长过来了。
卫队长是被章司令专门叫过来的,这时看见冯砚棠在这里,倒有点尴尬似的,犹疑了一下,章司令便让冯砚棠先回避,冯砚棠答应着走出去,却虚掩了门,站在门外倾听里面的动静。
便听得章司令说道:“老伙计,我叫你过来,是因为这儿有样东西要托你带出去——喏,这是我写给校长的信,你千万收好了,明早上我会命令你跟着冯处长一起走,你们坐飞机去台湾,等到了那边,你就将这封信交给校长——切记,绝对不要让冯处长看见这个。”
“钧座!”卫队长的声音很惊讶:“您这是——”
章司令打断了他的话,“这件事我早已做了决定,你也不必再劝我……没其他事要说的话,你就出去吧……”冯砚棠愣了一下,迅速闪开了门口,等了一刻,那卫队长推门而出,眼圈都是红的,他便一把抓住了卫队长的衣裳,将他拉到一旁。卫队长吓了一跳,幸而看清是冯砚棠,便不出声。冯砚棠拽着他躲到僻静处,伸手便问他要那封信。卫队长起初还不肯给他,冯砚棠急了,说道:“你还瞒着我!是想害死他吗?”卫队长一怔,满脸苦楚,一只手却捂住了衣兜,冯砚棠顿时恍悟,便不顾一切伸手去抢,卫队长毕竟也有点年纪了,哪有他那样利索的手脚,终于给他抢去了那封信,冯砚棠毫不迟疑的拆开了,里面却是一页日记本上撕下的纸。
他将这张纸打开来,只见那上面工工整整的用钢笔写着一段话,字体浑厚苍劲,乃是章司令写惯了的碑体——“蒋公吾师钧鉴:职退守江浙,与数倍之劲敌血战,于兹已至绝境。匪集结大部来袭,援军不至,弹竭粮尽,实无力再守。职有辱使命,情愿抱定成仁之决心,与敌战至最后一人,以答多年知遇之恩……”
冯砚棠不及读完,一双手就控制不住的哆嗦了起来,卫队长慌忙劝他冷静,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好,好!我没想到他连遗书都写好了!果然,
我要对不起他了!”便将那页纸依旧还给了卫队长:“别告诉他我知道这件事,你且等着我的消息——如果我要你照顾着他,跟着他一起往后方去,你愿意吗?”卫队长跟了章司令多年了,如何不乐意?冯砚棠点点头说:“多谢了!老哥哥!”便回头往章司令那边去了。
章司令还在对着他的作战图沉思,神色一如既往的安详冷静,他大约是真正放下了这一些,故此才能如此坦然。冯砚棠进来,章司令问他:“这么快就收拾好啦?”冯砚棠道:“是啊,都准备好了。”章司令笑了一笑,似乎又有些自持不住,便飞快的扭过头去,佯装踱步来到窗前,小心的避开了冯砚棠。
冯砚棠望着章司令的背影,越发确定了自己的决心,他回头觑了一眼房门,定了定神,将一只汗津津的手在衣襟上擦了一擦,而后探进衣内,无声无息的抽出来了那支袖珍手枪。
章司令猛听得背后传来一声枪栓响,回头一看,正看见冯砚棠举起了那支勃朗宁,冯砚棠双手持枪,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脸色苍白如纸。章司令一下子就愣住了:“小棠!你这是——”冯砚棠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别怕,我不会要你的命,可是你千万别动。你闭上眼,千万别动!”说时迟,那时快,他趁章司令没反应过来,已经扣动了扳机!
章司令应声而倒,肩上开出了一朵血花!冯砚棠扑过去查看他的伤势,知道无大碍,便抽出早已掖在兜里的手绢,给他摁住了伤口,说道:“忍一忍!”随即他冲着窗户胡乱补了一枪,将那玻璃打得粉碎,这才将勃朗宁揣回衣内,放开了声音,冲着外面吼道:“快来人啊,叫军医!司令遇袭了!”
指挥部里回荡着他声嘶力竭的叫喊,卫兵们立刻蜂拥进了房间,冯砚棠双膝跪地搀扶着章司令,紧紧的按住章司令的伤口。章司令则是一语不发的望着冯砚棠,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似的。因为疼,也因为惊,他的面色也是一片煞白,冯砚棠低头望着他,热泪不由得盈满了眼眶,颤声说道:“孩儿不孝,不曾保护好义父,望义父处罚!”
章司令的嘴唇直哆嗦,外人以为他是疼的,唯有冯砚棠明白他是气的,果然,他将一只血淋淋的手举起来,啪的一声,狠狠抽了冯砚棠一巴掌。
“混账!”他气冲冲的说:“你——你简直混账!你这是——你简直就是——”底下的话,他终究没法再说出来,又因为牵扯到伤口,他疼得身子一歪,差点又摔在地上,冯砚棠被他打得眼前一阵发黑,却拼尽全力支撑住他,章司令一把拂开了他的手,骂道:“滚!我不用你搀着!”冯砚棠哪里肯松开他,只得
哭着喊道:“军医呢?军医干什么吃的?怎么还不来!”而卫士们见章司令如此盛怒,冯处长又是这般慌乱,还以为他们都是因为遇袭之事惊吓过度,不免拉开了他俩,纷纷劝道:“司令息怒!冯处长他不过是保护不力,错不在他啊!司令打他有什么用?”一语提醒了章司令,他顿时茫然了起来,双眼瞪着冯砚棠,却不再有什么动作了。
冯砚棠半边脸都被章司令抽得肿了起来,颊上又沾满了血,不知是沾得章司令的还是他自己的嘴角被抽破了。他往前膝行了一步,依旧抓住章司令的手,委声说道:“义父,等您伤好了,您想怎么责罚我都可以,可是请看在孩儿的面上,尽快治疗伤口,不要辜负了孩儿的一片苦心!”章司令颓然叹了一声,幸而这时军医已经到了,大家赶紧搀他去内室治伤,事已至此,章司令也无可奈何,只得由着别人将他搀进去了。
冯砚棠在他们走后依旧没有起身,风从破窗户里吹进来,他才发觉身上是凉的,那是方才出的一身冷汗被吹透了的感觉。脸上是热辣辣的疼,他抬起手拭了拭,又感到双手哆嗦的厉害。不知方才那颗子弹究竟打得准不准?内室里传来一片忙碌之声,一会儿,军医走出了房门,手里托着一个小盘子,盘内盛着一个变了形、染着血的弹头,他看见冯砚棠还跪在窗前倒是吓了一跳,慌忙将他扶了起来,冯砚棠直盯着军医手里的盘子问:“这——已经取出来了?”
“司令真是命大!”军医点点头:“这颗子弹打得着实是巧,刚好卡在他的肩胛骨上,再往下、或者往边上一点点,就会伤到他的心脏和肺部,那样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冯砚棠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拿那颗小小的弹头,拿了几次,才拿起来。
“你给他用麻药了吗?”他问军医,军医不明所以的点点头,他便又叮嘱道:“待会再给他用一点,不要太多,能让他好好睡一觉就行……我这就让人去拍电报,跟总统申请送他去后方!你们都跟着他一起去,在路上好好照顾着他,千万不要让他的伤口感染!记得,到了后方,要将他的情况往严重里说!明白了吗?”
军医闻言,正为可以脱离前线惊喜不已,便一连串的用力点头,冯砚棠让他赶紧下去准备,而后紧紧的握着那颗弹头,想笑,眼泪却簌簌的洒了出来。
冯砚棠的子弹,打在了章司令肩膀上——他的枪法的确是有准头的,不过到底还是手抖了,伤处位置略靠上,不然,这一枚枪伤,几乎就能成为章廷琨那个伤处的完美翻版:子弹的位置不曾伤及任何关键部位,偏偏位置又太关键,若不及时治疗必会影响心肺,故此需立即入院。军医
不敢迟疑,建议章司令速回后方,章司令不肯去,大家劝了他一番,冯砚棠一直在外面布置“捉拿刺客”之事,这时便进入内室查看章司令的情况。
章司令披着外衣,肩上已经被简单包扎过了,军医刚刚给他注射过止疼的药物,他看起来格外疲乏。冯砚棠进来,找借口赶走了闲杂人等,他只是不说话,冯砚棠走到他身边,默默的握住了他的手,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冯砚棠又唤了一声:“干爹!”章司令才喃喃的说道:“没想到……你是要我做逃兵啊!我章廷瑜岂是贪生怕死之徒?你让我日后如何面对同袍和校长!”
冯砚棠早有准备,便说道:“您放心,这个枪伤不是近距离的冲击伤,又是拿咱们不常用的手枪型号打的,根本看不出来。”
“异想天开!”章司令余怒未消:“你说的倒轻巧!可是摊上这个时期,没疑窦也会被人猜忌,更何况自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