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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借口说:“你那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了。再说我有手有脚也不用麻烦人照顾。”
“那我搬过来行不行?”陈寿紧咬着不放。
“我这只有一张床。”
“一起睡就是了,又不是没有过。”
……这人他娘的是什么物种啊,脸皮厚到如此程度!
陈寿不屈不挠死缠滥打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成功挤兑得我没了词儿。我恼羞成怒:“陈寿你那么多上家下家,怎么就盯住我没完没了?!我现在还是个病人,求你换个人陪你玩儿,暂且放过我。”
进门前的怒火又翻滚上陈寿的脸,他冷笑:“我上下家多?你这明摆着是拿我当鸭子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也就是你了,换个人借他个胆子敢给我这份气受?!我TM今天还就不走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按住隐隐开始绞痛的胃想:他这哪是来照顾我,分明是送催命符上门。
“你不就是想和我上床吗。没问题!反正我也总要找个人,找谁不行。”
我站起来,开始一件接一件的剥衣服。
陈寿冷冷的看着我脱,问:“为什么你就这么嫌弃我?难道我这样的人就没有心肝不知道疼?”
嫌弃,这两个字真准确。我无视陈寿的感情,不过就是因为我鄙视他朝秦暮楚的换床伴,觉得他所谓的爱太廉价。
然而我又凭什么嫌弃他?我能比他好到哪里去?我自己的心不也是随波逐流的从一个人身上飘往下一个人身上,到现在仍然没着没落。
罢了罢了,还是开诚布公的说开了算了,不要再继续让别人抱着三分希望纠结痛苦。
“你身边有太多的人来来往往。”
“你和他们怎么能一样!”
“谁和谁一样?”
谁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今天我是这个特殊的存在,那么明天呢?当所有的激情都平淡下去,会不会再有另一个特殊的存在出现,取代我进驻他的心?
陈寿沉默了,他已经明白了分歧所在。他的曾经和他的现在,带给我的是挥之不去的不安全感,并且一直会持续下去,直到将来。
“如果我卖了我的店只守着你一个人呢?”
“开基创业不容易,你我都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留着几分余地总比有一天山穷水尽的好。”
陈寿听完,低下头自失的笑,他说:“你甚至连个证明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让我再一次敞开心扉,此刻已经不敢想象。连肩并肩一起消磨过十年的吴南舟都是说不见面就不见面,更别提沈万安这当胸一刀了。眼下这个转遍了风月场的陈寿,又能拿什么来裱糊我这被打成了筛子的心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心还没死透,将来从灰烬堆里重又燃起火花来,也不能再如从前一样灿烂。他想要的,我未必还能有。
陈寿站起身来,给我一颗一颗系上我刚刚解开的衬衫扣子。他认认真真的动作里流露出的感情做不了假,只是我不知道这感情的保质期会有多久。
系完所有的扣子,他轻轻抚摸我的脸,眼里的哀伤完全不加掩藏。
他试探着,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捧着我的脸寻觅,像清晨寻觅露水的蝉,一点一点由浅到深的吻住我。
他在用这个吻向我表白,向我倾诉,也向我诀别。
我在这个吻里哽咽。
我总是不够勇敢不够直率不能坦诚面对感情。我固步自封我裹足不前我苦恋这个那个次次无果却还要将这样的伤害带给别人。
明明是我拒绝了陈寿,为什么却是我泪流满面。
陈寿抱着我轻拍我的背,他总是知道怎样安慰我。
可我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起要还他的钱和他两清:“医药费……”
陈寿低低的骂了一声:“该死!你都甩了我了,就让我拿这钱当成招了回妓又能怎么样。你留着那点钱,我心里还能好受点。”
他声音嘶哑,久久的抱着我。
我扯着嘴,一边在他这个可恶的玩笑里满脸是泪的笑出来,一边对着不知好歹的自己冷笑:你就往绝路上作吧,作死了就消停了!
“我要你看着我走。”陈寿自己打开门往出走,却在最后提出这样的要求。
如他所愿,我站在门口目送他进了电梯,然后回客厅,从窗口看着他从楼门洞出来回头望向我的窗口。
然后他不再看我,开车离开。尾灯在雨幕中模糊,最终汇入了远处那片尾灯的洪流中。
我想:以后再也不能去他的店了。
乙丑年八月廿 霜降 雨
收假后,大主任宣布在科里组织一次考试,能参加的对象是中级以上职称并具备研究生学历硕士学位的医生,同时还要求参考人员TOEFL纸笔考试600分以上或者IELTS成绩6。5以上写作部分5。0。
考试结果将和一个去帝国理工学院留学的名额直接挂钩。
这个留学名额是大主任用自己的私人关系争取来的,没有通过院里的高层。宣布的时候就和想报名参加竞争的人说清楚了,如果能脱颖而出并且最终成行,也许会面临医院不予批准而丢掉工作的局面。
作为G5精英大学之中以医学专科闻名的学府,这是人人都想去深造的殿堂,但没人会冒丢工作的危险去尝试帝国理工让人望而生畏的淘汰率,除非工作本已不保。
我被院长盯上的消息早已在全院传得沸沸扬扬,再笨都能看出来,这是大主任留给我的一线生机。对我而言,这个学习的机会意味着可以摆脱院长的迫害逃离目前的窘境。
所以走进考场的人,有实力和我竞争的并不多,除了沈万安。
我的基本功比他扎实,他的英语比我好。全英文笔试,我是考不过他的。
从踏进考场看见他也坐在那的时候起,我就知道这个名额不可能是我的了。果然,考完了大主任就当堂宣布,沈万安的分数最高,他将获得推荐前往英国。
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了考场,大主任老太太对沈万安说:“小沈,以你的资历和表现,我仍然会给你写这封推荐信。但是你应该清楚,你堵死了别人一条退路。”说完主任拿着卷子出了考场。
我笑笑,对沈万安说恭喜。
弃我于困顿危难也好,待我以落井下石也罢,我都不想和他起争执。我不用过问他如此作为的原因,说一千道一万,不外乎是为了给他的她以更美好的明天。这无可厚非。
是我自己没有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不久后沈万安就不再来科里上班了。听神通广大的护士消息网传说,他已经办好了签证快走了。
我也毅然将写好的辞呈摆上了大主任的办公桌。这个我挥霍过十年最美好光阴的地方即将与我无关。
沈万安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听见手机响我心里一紧。专设给他的来电铃声还没来得及删掉,听着就像往正在溃烂的创面上泼了瓶纯酒精,炽烈的疼,疼得尖锐又持久。
大概他已到了机场,背景场地空旷开阔,有个女声在机械的播报航班起降消息。
他喂了一声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唯有沉默,一直沉默。
“过海关了?”我先打破静寂。
“已经过来了。”
“嗯,一路平安。”
“云海,对不起。”
我有点想笑,他这会儿记起来要表现得像个君子了么?
“万安,你就别来揭我的伤疤了,我费死巴活的养好了容易么。”
“云海,离开你以后,有很多事并不像我所预期的……我很想咱们的家。”
我漠然听着,不置可否。
“可我不能放弃这机会。英国有法律认可的民事伴侣关系,等我在那边站住了脚就立刻接你过去,我们会有更好的生活!原谅我……我一定补偿你!你不是一直想在卧室安个背投看蓝光么?将来咱们整一个……”
他何其残忍,走便走干净就是了,偏偏签给我一张不知道能不能兑现的空头支票,给我半分迟迟不落地的希望。
他现在自说自话描绘的好看,可却不想想,他抢走了我的活路,我在一心报复的大院长手里怎么能生存得下去。
我淡淡的应:“你想干什么都是行,那是你的自由。”
沈万安从我的话里大概只听出了他想听见的那层意思,电话那边的声音在这样的应许后终于有了笑音,他说:“你等着我!”
我听见自己也在陪着他笑:“反正我也无处可去。”
这样的等待,无异于慢慢绞杀。他是在要我压抑自己疗伤的一切行动,怀揣不切实际的期盼,旁观自己献祭灵魂变成行尸走肉。
那么我给予他一张伪造的保证书,让他可以心安理得的走。等他回来就会发现,他现在拨打的这个号码早已成了空号。
嘴里隐约又有腥味泛上来,我赶紧找云南白药出来吞下去。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遇见谁、错过谁,都是因缘迹会,无所谓对与错,只看合适与否。
这一刻和谐的,下一刻也许就不搭调了;这十年两相看厌的,再过十年好得蜜里调油也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