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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看,都在里边摆着嘛。”我揶揄他的懒惰。
“全都吃不成唉!”他有点气急败坏,看样子是连早饭都没吃,真饿坏了。
我站在厨房门口抄着手看着他乐:“肯帮忙呢,就十五分钟开饭;不帮忙呢,就再饿半个小时。”
他立刻开始挽袖子:“要我做什么你说。”
嗯,孺子可教。
两个人动手,很快饭菜就上了桌。沈万安吃了两碗还不够,又要添第三碗。我惊叹,难道真得收他的伙食费不成?这么好的胃口,我可供养不起。第三碗终于喂饱了他,听见他心满意足的打着嗝说:“你这连白米饭都比咱们院食堂的好吃。”
我无语。
看样子他在家是不怎么开伙的,完全不会辨别食材的优劣,不然他怎么胆敢把食堂那种大锅饭和我这小灶相媲美。我嘴上却要谦虚:“你这是饿的了。其实差不多的。”
“是么?”他狐疑的嗅嗅空饭碗。
看着挺灵醒的一个人,原来这么好骗。
没料到打这以后,家里食材消失的速度让我瞠目。
沈万安虽然不会做饭,却嘴馋的不行。一旦冰箱里储备的东西投其所好,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吵吵着让我赶紧做。能凑在一起吃饭并不容易,我和沈万安都是翘首以盼。听说他甚至给他们妇科的住院总小马施压,让她在给大家排班的时候和产科住院总多商量,尽量把他的休息时间安排的和我这边重叠起来。现在整个妇产大病区的医生护士都知道他是我的好基友,连主任都奇怪我俩怎么一夕之间就好得像穿了一条裤子,怄得我半死。
其实真的只是为了吃饭而已,压根与基情无关。
两个人开伙,远比单人做饭好办,不仅能吃到更多的品种,还不太会剩饭,顿顿都能吃到新鲜的。食材的采买也很方便,不至于每次去菜市场只买一根葱两头蒜三颗土豆半斤肉,被菜市场的大妈不待见。
两个人一起吃饭,就餐的感觉也更正式。单人独吃是维持生存最低需求,双人对吃顿时就升级成了生活享受。所以沈万安说,自从搭伴儿吃饭,他的生活质量有了质的飞跃,直接从温饱跨越小康跳转到了富足。
沈万安是个肉食动物,遇上了他,家禽家畜真算是死得其所,能吃的尸骨全部拆分落肚,一点也不浪费。我把他的肠胃比喻成个焚尸炉,他就回敬我说我吃饭都不会挑食简直就是个垃圾桶。我俩一起吃饭就好比是台风过境,扫荡过后一片荒芜。无论桌子上的菜品多丰盛,全数吃光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其实做医生的吃相都不怎么好,对吃的东西也都不太挑剔。在手术室,站过整整一个上午后,肝糖原几乎告罄,为了安抚造反的五脏庙,午饭都是倒进嘴去的。到了病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遇上新病人入院,妇产科比较特殊,除了一般的普通查体外,入院的几乎都要做妇科或者产科检查。为了避免饭吃到一半就不得不去看人下体,也是争分夺秒胡乱塞东西进喉咙。至于门诊,那更是每个医生的噩梦。吃饭时间不能保证不说,吃的时候还不能喝水,不然等到下午病人大波涌来的时候你频频跑厕所,不被骂死才怪。
所以现在时不时能这样吃一顿,沈万安心满意足。而我所期求的,其实也不过如此。
乙丑年二月初二 龙抬头 小雨
今年是十龙治水,按理说该有点旱情,结果从刚出了正月就开始零星落雨。
心情多少会受到阴霾天的影响。晚上下了班,我慢吞吞往家走,路上经过点心店,买了个6吋的蛋糕给自己。
回到家,总算屋子里还能有个活人招呼一声给点安慰。沈万安被开门的声音吵醒了,睡眼惺忪的钻出屋子。他上午下的夜班,看样子是一觉睡到这会儿刚刚醒。
“又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他饶有兴味的盯着我手里的蛋糕盒子。
我递给他,他接过来放在客厅茶几上迫不及待的打开。
蛋糕上什么花样也没有,四四方方的蛋糕胚,铺着平平整整一层巧克力酱,没有奶油花没有水果装饰也没有那俗不可耐却无人不用的四字祝福。
沈万安抬头看我,他很敏锐的觉察出这个蛋糕有些什么地方不寻常。
我一块儿坐下来,递给他桌上的餐刀。
沈万安接过去,刀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把玩:“今天你生日?”
我扯了扯嘴角算是笑给他看。
生日这东西,小时候想过想得要死却没人理会,一心发狠想着长大了就天天给自己过生日。等真的长大了,买回来了那个花里胡哨的奶油蛋糕,吹熄全部蜡烛的一瞬间,忽然觉得无比空虚可笑。一样的形影相吊一样的无人过问,何必还要记得今天呢,可惜总还是记着这一天,总也忘不掉这一天曾经一家三口围坐桌前的那个泡影。然而到了现在,过生日已经变相成为了纯粹的满足口腹之欲,买个喜欢吃的点心而已,与温馨毫无关联。
“真的?”沈万安很惊讶,“认识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你提过。没想到你还挺闷骚!给自己弄这么小资情调的东西庆贺。”
我笑出来。原来在外人看,这墓碑一样的蛋糕竟很有文艺范儿。
“这家的甜点不错,来吧。”我指指蛋糕示意他来切。
沈万安手起刀落:“我都快有五六年没吃过这玩意儿了,今儿托寿星公的福,为人民服务一回。”
“你生日哪天?等到了日子我也给你整一个回来。”我接过他递来的一大块,用叉子挑着,并没有太大的胃口。
“8月12号,我喜欢芒果慕斯的,你可得记着啊。”他一边大嚼一边冲我眯眼乐,三口两口吃完自己那块问:“晚上有什么余兴节目没?”
“出去打个野食儿。”我戏谑。
沈万安完全不信:“就你?”
“我是个不折不扣的色胚。”
“那你打算去哪?”
我被问得卡住了,还真没被人问到过这么深入的地步,以前每当我扮出猥琐相之后,其他人要么换上会意的淫笑要么立刻就退避三舍。
“嘁!果然是个嘴把式。”沈万安立刻发现我在扯谎,“别看你一天到晚情圣似的跟那帮子护士神侃,我还真没发现你和谁搅在一起胡搞过。难不成你是在放烟雾弹?”
我警铃大作,努力坚持嬉皮笑脸:“没办法,我不喜欢啃窝边草。俗话说单嫖双赌,你不会想和我一起去吧。”
沈万安瞥了我一眼,继续追问:“那你晚上还打算回来么?”
我又卡住了。
和沈万安同居的弊端第一次显现出来,我的行程完全暴露在他的观察下,巨细靡遗。甚至连去科里借宿都有很大的比率露馅,我快抓狂了。
照理说,要是真找到个流莺浪蝶,我应该领人回家或者在外边开房。不过要我在自己生日当天放着家里干净舒适的大床不睡,到外边掏冤枉钱住酒店,实在是不甘心。而要我当着沈万安的面领个男人回来,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么强大的神经。向同事出柜弄不好就是灭顶之灾,也许会直接威胁到我的工作和生活,宁可在外冻一夜也不敢冒这种险。
于是我说:“我从来不带床伴回来过夜。况且带人回来整得动静大了,对你也不仁道。”
这也是实情。
“那我可以睡你的大床了?”沈万安突然眉开眼笑。
我顿时气结——他在这等着我呢啊!好好好,沈万安,你算把我给绕进去了。
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出了家门,我站了一会儿,琢磨着能去哪,最后还是打算去找陈寿。
自从和陈寿有过那一回鱼水之欢,我再没去过曼哈顿。几次路过,想想连见了面打招呼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也就不好进那个门了。他是个很好的情人,却不是个长远的伴侣人选,他入幕之宾人数众多品类繁杂,我不太能接受那么混乱的过去和一如既往混乱的现在,所以我们搭班过日子的可能性是零。不管他对我抱着怎样一种心思,我都无法给予对等的回应。
不过像今天这情况,他那倒是个好去处。
进门的时候是小梁迎上来招呼,没见陈寿,我悄悄松了那根绷紧的弦。
店里光线昏暗乐声柔和,我点了壶茶,要了个卡座,避开乱七八糟的人群坐定下来看存在手机里的小说,但是注意力很难放在故事里。
真实的生活永远比虚构的桥段狗血精彩,我并不愿在今天这个时刻回想起那些诛心旧事,奈何一个人闲坐,很难不惹起万千思绪。
父母的婚变始于我12岁,那时候家里天天都在吵,有时候还动手。谁亏谁谁欠谁谁该给谁家老人多少钱谁在谁家什么事上不肯出力。我那时候不明白家里倒底怎么了,在屋里安静老实的像条狗,看着这个那个的脸色陪小心。
该离婚的总要离,不会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离了也好,从此就不吵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