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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累月,生活就只是这四个字。李以诚在台北这个不夜城继续生活,接案子,窝在电脑前画图,开会,提案,在家里不修边幅,出外人模人样,言语举止越来越圆融洗鍊,对待世情越来越悲天悯人;他留起了长发,在後脑勺绑成了马尾。他随著父母皈依为佛教徒,他知道自己信仰的不是神佛,而是佛法里的无边智慧,对於缘份和生死,他现在有更大的宽容。
他对这个世界还是有隔阂感,但他把隔阂感当成世界的一部份,所以不再困顿;他的本质还是生人勿近,但他学会用幽默笑容和大方举止来掩盖,遇到可以交的朋友,也会试著主动和对方保持联络,网路这麽进步,上网按个赞不是难事。
我现在是染色加工过的兵马俑,他这样跟邱天说。
八月时李以诚谈了个小恋爱,维持不到三个月,工作上的夥伴,女方主动,他也不讨厌,就可有可无的交往起来,後来对方说还是当朋友比较好,於是他们又成了朋友,李以诚觉得这样很好,他的心境丰沛自足,失去或得到都不算什麽,生命消逝後一切都是空,他何必要为最终会失去的东西忧伤,这并不是冷漠与隔绝,而是看透世情後的通达。
邱天则是建议他直接上山出家。
十月生日那天,李以诚想起那场失败的初恋,还有失败的。。。。不知什麽恋,怎麽都不懂当年为何那般摧折心肺,这明明是个再白烂不过的桥段,他想像老了跟朋友聊当年,这段要怎麽聊?唉我当年啊喜欢上我的炮友,但他不喜欢我,还跟前任走了,我哭的好伤心啊。这是什麽烂剧情,脸都要被丢光了,大家都七老八十了,不小心笑死了怎麽办。
他有时想著想著会忍不住笑出声。人真是奇妙的生物,当年他可以怀抱著恨别伤离,死硬的执著在爱与不爱的问题,现在也能让心思随著欢乐的想像,笑的海濶天空。
他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期待有一份能真正触动他的感情流向他,如果终究是孑然一身,那麽就只是应了命盘。无论如何,他都希望做到为自己好好地活下来。
十一月时,李以诚被台客阿荣召唤到上海,当年小米的死不只影响了他,连阿荣也离开待了十年的广告圈,和朋友跑到上海开设计公司。最近人力不足,又遇到大型提案,於是以含机票住宿外加高额费用的条件召来李以诚帮忙,他在上海住了一个月,忙完案子後,哗啦啦拖著行李跑去北京看雪。
当李以诚终於看到活生生的雪从天空中落下时,激动的打电话给邱天,亲爱的,雪啊,真的雪,活的,会动的,他站在王府井大街上像个神精病喊叫,雪啊~雪啊~。邱天回了他不咸不淡两个字,「礼物。」
李以诚静静站著,感受雪在身上慢慢堆积起来的奇异感,傻呵呵的笑,他想起他看的第一部3D电影,北极特快车,在美丽华,跟杨肖文一起,看著雪在3D眼镜里落下。那天杨肖文跟他说太相信爱情的人注定死无葬身之地。
嘿,你好吗?你在後来的岁月中有没有看到真的下雪。李以诚在心里轻声问候。
2009年,阿荣在二月又翻了李以诚的牌子,这次他住了一个半月,边忙著案子边把上海的前後左右都玩透,阿荣常瞪著他说我是请你来帮我赚钱的,不是来玩的。李以诚会痞痞的回他一个眼波流转媚意无边的浅笑:「阿荣葛格~人家没担误工作啊~」
「跟你讲过不要叫我阿荣,我现在叫Eric!」
「是~阿瑞克葛格~」拎北跟你斗法这麽多年,还会输你不成?李以诚心里笑的可开心了。这个月李以诚和阿瑞克综合五年来的斗法经验,联手创了「调情八招」,而且在生活中力行著。
阿瑞克要李以诚进他公司,直接在上海住下,却被李以诚一口拒绝,「嫁进门的总是不如外面养的,奴家不想失宠。」而且他喜欢台北,台北有邱天,有新找到的面摊,有他的蓝色墙。
忙完後李以诚又去流浪了,这次从上海坐著巴士沿途南下,一路玩到厦门,在鼓浪屿寄了明信片给邱天,然後坐小三通回台北,李以诚这次得到新的体认:原来我会晕船。
六月入夏,李以诚三度被阿瑞克召到上海。夏天的上海有暖暖的风,空气中的阳光照的万物清透。工作的地方在淮海中路附近,周五的晚上七点刚过,李以诚急忙往蛋挞店杀去,他还是喜欢吃甜甜的有奶味的东西,明天是周末,他打算多买几个留著当早餐吃。
一番争斗後,李以诚从人群里抱著战利品杀出来,他坐到不远处的街椅上,从盒子拿了一个温热的蛋挞迫不及待吃起来,淮海中路上的七彩霓虹照的蛋挞色彩缤纷,李以诚边吃边起想起刚才邱天打电话给他,嚷著说要「贡丸」的小模型当纪念品。
「贡丸?什麽贡丸?新竹那个?」
「就是插在黄浦江旁边那三颗贡丸!」邱天异常认真的说。
他在办公室笑到抽筋,被阿瑞克投以极端鄙视的眼光。
李以诚才咬了一口,想起「贡丸」又无法克制的笑起来,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贡丸世界里,嘴都笑裂到耳朵旁了,突然间有人拉他的手臂,他还来不及把笑容收起来就转头一看。
杨肖文。
「嘿,好久不见啊!」看见是杨肖文,李以诚直觉的打招呼,但依然处在无法克制的狂笑里。
杨肖文呆在一旁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
大概等蛋挞都凉了,李以诚才慢慢止住了笑,但手仍是不自主的抖动著,他把剩的半颗蛋挞丢回盒子里,才跟杨肖文说:「对不起对不起,那个贡丸後劲实在太强了。哈哈哈。。。。」又是一阵笑。
杨肖文依然是石化状态的站著。
李以诚这时才感到丢脸的揉揉笑酸的脸颊,「不好意思,刚才朋友讲了个後劲很强的笑话,哈哈哈。。。。唉停停停。」他轻打了自己一巴掌,把屁股往旁边挪了一下,「来,坐坐坐,要不要吃蛋挞?」
杨肖文没有动。
李以诚抬起头来看了杨肖文一眼,那人背对著淮海中路上的灯火辉煌,定定的注视著他。他突然想到多年前的天桥上,他也曾看过映在万千灯火里的杨肖文。
李以诚扯开了一个笑,「坐吧,好巧,怎麽会在这?」贡丸的威力真大,竟然完全扑杀掉和杨肖文重遇时该有的或惊讶或开心或震惊或这样那样的情绪,他想过很多种重遇的画面,但没想过这种的,贡丸啊。。。。
「哈哈哈。。。。。。欸,哈,不好意思,笑的有点超过了。」李以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镇定住了情绪,然後才跟杨肖文扬了一下手,「坐啊,怎麽在这啊?」
「小诚。。。。」杨肖文终於出声叫了他的名字,然後默默的在李以诚身边坐下。
「不好意思,刚吓到你了吗?」李以诚尽量露出温和的表情。他心里想,杨肖文在上海遇到他一定很震惊,结果他这个没心没肺的人竟然像跟隔壁老王打招呼一样,还笑到停不下来,是我也会受到很大打击吧。你要对他温和点,不要吓到人家,他在心中自我告诫。
「我。。。。刚不确定是你,你看起来不太一样,叫你名字你没反应,所以才拉你。」杨肖文的神情和语气完全是意外重遇旧友会有的语气,迟疑而斟酌。
「嗯,是我本人呢,你怎麽会在这?」李以诚右手支著头撑在椅背上,左腿交叉在右腿上,放柔了目光看著杨肖文,脸上挂著一抹微微的笑,没扎好的长发在脸颊边散落,左手轻挥一下当作打招呼。
这是阿瑞克亲自传授的调情八招之一,名为「含笑而终」,改编自古墓派的美女拳法最後一式「古墓幽居」,阿瑞克说这招最适合他用,因为他的眼睛越老越妖媚逼人,配上浅笑这麽一勾,对方就终了。
杨肖文突然就转开了目光。李以诚心里顿时有两个声音在纠结,一个抱怨说唉呀这人调戏起来不好玩,没劲。一是责问说你干嘛调戏他,这人又不像阿瑞克是个变态,你别吓坏人家。
「好了,不逗你了,」李以诚坐正,露出真正属於他的笑容,「怎麽会在这?有时间吗?要不要去咖啡馆里坐著聊?这里吵。」
李以诚起身带著杨肖文往旁边的星九客走去,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