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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盗鲁平奇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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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青年年龄不过二十多岁,名字叫做黄令德。过去,他在大学里读过书。他的表面上的职业,是某一通讯社的外勤记者。实际,他另外还有一个不公开的职务——他在本市某一个以神秘着名的人物手下办着事。

据这青年黄令德的意思,一座死的标本,居然会兴妖作怪,在这二十世纪的现代,似乎太觉说不过去了!那么,这白熊的滑稽戏剧,料想必有一个暗幕。他很愿意知道知道,这暗幕之后,究竟隐藏着些什么?

于是,他便用着新闻记者的名义,并携带了一颗好奇心与一个逻辑的头脑首先去访问那个被白熊吓倒的警士。

其时,那个脑神经受震过度的警士,还在医院里面疗养。经过了一番谈话,结果,这警士始终坚持着:那夜他亲见那白色的怪兽(现在他已知道这是博物院走失的白熊标本)——张开了血盆大口,正预备一口把他猛吞下去!除此之外,却完全说不出别的所以然来。

第一次的探访,结果是不得要领。

于是,第二次这青年改换了路线,又去访问博物院的管理者。据这管理者的谈话,他们承认院内在近时期中,曾失去过几种东西。最初失掉的,是些蝴蝶标本,后来又不见了一座白熊的标本和一柄匕首。他们的意见,认为这完全是出于有血有肉的人类的盗窃行为,绝对没有什么神秘可言。至于其他无谓的问题,院方却绝对拒绝回答。

黄令德认为院方的话非常合理。可是,他的探访却依旧是不得要领。但他并不灰心。最后,他又找了一个适当的机会,把谈话的目标,移到了那个守夜人的身上。

据黄令德的观察,这个中年的守夜人,面相的确很诚实,不像是个造谣生事的人物。而且,他的眼光很澄澈,说话也极有理智。这更不像有什么神经错乱的现象。

黄令德因为对方这个家伙,是这戏剧的最初揭幕者,于是,他便特别小心地准备用舌尖上的钩子,钩索出对方嘴里的秘密来。

可是,守夜人对于这个问题,却显出憎厌的样子,看他紧皱着眉头,似乎很不愿意再提这件事。

好容易费了一番唇舌,才把这守夜人的话匣打开。

但他所说的话,依旧还跟先前完全一样。这在黄令德,原来是老早听熟了的。看来,他这第三次的探访,又将带口第三个不得要领了。可是,他还不愿意轻意放弃这个最后查究的机会。

于是他向对方说:

“据你说来,你是亲眼看到过这头白熊在跳舞的?”

“我有什么理由。要造出假话来骗人?”守夜人生硬地回答。

“这白熊倒很摩登,它居然还会跳舞!”黄令德笑笑说:“我准备向这里的管理人建议,最好在地板上打些蜡,以后等这畜生回来时,跳起舞来也好便利些!”

“先生,你的意思,是在讥笑我说谎吗?”这中年人有点儿生气了。

“我不敢说你是在说谎。只怪这故事的本身,太像一个谎话了。”青年俏皮地说。

“好,就算我说谎吧!那么黄山路上的那个警士,也在帮我说谎吗?”青年第一次被驳倒了。但是,他仍继续向下追问:“你的意思,这白熊的失踪,一定不是被窃,而是它自己逃出去的,是不是?”

“我确定如此,不管别人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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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从哪里逃出去了呢?”

“窗里,这是清清楚楚的事。”

他们的谈话,就在那间第五号的陈列室内。因之,这守夜人坚决地指指那个窗口。

“你说这是清清楚楚的事。那么,当这白熊在演习它的飞檐走壁的绝技时,你又是亲眼看见的了!是不是?”

“你用不着这样口口声声地讽刺我哪!我的好先生!”这守夜人格外恼地说,“假如它并不是从窗口中跳下去的,那么,请教先生,你对这窗口下面熊的脚迹,又有什么高明的解释?”

于是,这青年第二次又被对方驳倒了。可是,他还在努力寻找对方的弱点,预备乘隙进攻。他说:

“你说这座白熊的标本,自从运进来后,就有种种怪异。那你为什么不及早报告,却要等这标本失踪以后,才说出来?”

“报告?我报告谁去?谁相信我的话?”守夜人悻悻然说,“到现在,你还是不相信这件事。如果我当时来报告你,你会相信我的话吗?”

青年第三次几乎被驳得无话可说。他沉吟了好一会儿,忽然找到了一个很大的破绽,他冷笑地说:

“你说你是在钥匙孔中看见白熊跳舞的?”

“正是——你想,我还敢开门走进来吗?”

“难道这陈列室内,是长夜点着灯的吗?”

“不点的。”

“奇怪呀!”青年突然说:“既然里面不点灯,你在钥匙孔中,用什么方法,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这中年人瞪直了眼。呆住了。青年暗暗好笑,他想:凭你会说话,破绽到底让我捉住了!可是停了停,只见这守夜人悠闲地指指那些阔大的窗户,他说:

“先生请看,这里没有什么遮蔽。灯光虽没有,但月光是有的!”

一场谈话的结果,这青年带着一个鸭蛋和一张懊丧的脸,退出了这所神秘的博物院。路上他在想,想不到这样一个面貌诚实的人,会有那样一只伶俐的舌子,这真是人不可以貌相了。

至此,他觉得他自己的能力,已不足以解决这个艰难的算题。于是他想到了另外一个比他更聪明的人。一到家里,他在电话机上拨上了一个号码,他向话筒里面问:

“喂!歇夫在家吗?啊,您是歇夫。好极了。”

他说的“歇夫”两字,并不是人名,而是一种尊称。这是法文chef一字的译音,意思就是首领。只听那位首领在对方说道:

“是黄令德吗?什么事?”

“啊,歇夫,你近来听到过什么新闻没有?”

“没有呀,我这里是西线无战事。你呢?”

“难道您没有听说过那个博物院内的白……”

“熊!”对方马上接口:“你要报告的,就是这件事吗?”

“那么您也知道了。”

“我为什么不知道。”

“这事情太神秘了!”

“你也认为神秘吗?哈哈!我不知道你曾受过近代的教育没有?”对方带着含笑的训斥。

“您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在一个科学的头脑中装进那种不科学的玩意,是有些不适宜的!”

“那么,您是不相信这故事吗?”

“那么,你倒相信这个故事吗?”

“我已努力打听过一番。从各方面探询下来,这事情好像是千真万确的呀。”

“千真万确的?哈哈!我的好宝宝,别再孩子气吧?”对方大笑起来。“我问你:假如你看见一个变戏法的人,在你耳朵后面摸出了一个鸡蛋,难道。你也马上就相信,你的耳朵后面真会生出鸡蛋来吗?”

“好歇夫!别开玩笑!您知道这戏法的内容吗?”

“这是烧掉一支土耳其烟的问题呀。”

“那么,请您告诉我吧。”

“对不起。我现在没功夫……”

刮搭!对方把电话挂断了。青年黄令德的鼻尖,又在电话架上,碰到了一个软木塞。

没有办法了。暂时他只能把一颗好奇心,放在闷葫芦里。

这问题在他脑内,困扰了很久,但是,过了几天,他把这件事情渐渐忘怀了。

有一天,他刚从外面回到家里,忽然壁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有—个带点忧郁性的声音在对方问:

“喂喂,是令德么?”

“CC,有什么事?”那个跟他通话的人,名字,叫做钱锦清,也是红领带集团中的人物之一个,同伴们都简称他为CC,这时他在对方兴奋地说:

“你曾听到过那只白熊的事情吗?”

“不但听到过,我还曾为这事情而亲到出事地点访问过。”黄令德说。

“结果如何?”

“不得要领。”

“你有什么意见?”

“我的意见吗?”黄令德笑笑,“我以为那位密司脱白,它不耐拘束,它酷爱自由,它很摩登,它会跳舞,也许不久的将来,它将穿上夜礼服,参加那些贵人们的鸡尾酒会了。”

“别开玩笑,告诉我,你对这件事作如何的看法?”

“我没有什么看法,我的脑壳里面只有一团雾。”

“你曾向歇夫提起过这件事情吗?”

“提起过的。”

“他怎么说?”

“他说,这只不过是一支土耳其纸烟的问题。”

“那么,为什么不请求他消耗一支土耳其烟?”

“他说,他暂时没有功夫给我解释。但你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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