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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死了，不可回溯什麽……」我摇了摇头，「人都会改变不是吗？」
「不是，不是那个。」管彦武摇了摇头，最近的他怎麽常常挂不住笑容？「是──」
「红绿灯。」
我指了指前方，管彦武视线移回去，踩下油门，方才的话语就这样沉默成了满室的氧气，我竟觉得有些窒息。
这是在嘲讽我吧？是吧？是吧？
要我回到那个愚蠢的大学青涩时期？要我回到那个想望童话故事王子公主幸福快乐的年纪？要我回去那里？回去那个，我广大地狱中的其中一道门里头？
忍不住轻笑，管彦武问道，「怎麽了？」
「没、没什麽。」我闭上双眼，「只是很多事情过了就回不来了。」
车子开到了餐厅前方，我首先下车，管彦武在一旁停好车之後也到了餐厅门口，和服务生问了桌次之後，我们两个一前一後走到包厢里头。
夏行宇和夏行军还有蔡亚轩，连教授都已经到了，原来我们才是迟到的那一个吗？
「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管彦武替我拉了椅子，对著教授说道。
「没、没关系的。」那天校园评鉴的教授轻笑道，「刚刚和这两个小家伙谈了一下，真是不错的孩子。」
「那是教授您不嫌弃。」夏行宇淡笑，「我弟根本就是只会往前冲，冲到头破血流也不停下来的小笨蛋而已。」
「才不是！」夏行军抗议道。
我坐在一旁听著他们的对谈，也不知道今天自己在这边干嘛，毕竟运动会的发想也不是我想的，主办也不是我办的，充其量我只是和管彦武比较近些，所以才被找来的。
什麽都和我无关，我怎麽觉得我坐在这边都嫌碍眼？
「那麽那个，冯燕安老师是吧？」
教授忽然提到我的名字，我从恍神中回过意识来，「嗯？」
「为什麽会想要对学校做出这样的反动呢？校务评鉴在你们当实习老师的时候应该也有遇过吧？」
「是这样没错……」我想著该如何回应，「其实活动不是我想办的，是管彦武和其他老师的想法，我只是顺著他们而已。」
「但你却一直和学校提出建议不是吗？」教授微微一笑，「说说看吧，没关系的。」
「这该怎麽说起才好？」我疑问道。
「就说说看你对校园评鉴的看法？」教授想了想，「还有对教育的看法吧。」
「嗯……」我想了一会儿，「校园评鉴的话，我个人是认为没有多大意义的，但是体制是这样也改不了什麽。」
「教育寻求的是整体，而非个体差异性，但那毕竟是毫无意义的整体啊，无论多麽差劲的学校，都会有人才，无论多麽优秀的学校，都会有人渣，抽样是能抽多少人？难道全体的优质，就能泯灭其中一名毁灭性的存在吗？」
「这是满有趣的。」教授轻笑。
「至於教育，我想就是不要让学生走上我的後尘吧。」我想了一会儿，接著说，「因为经历过那段岁月，所以知道那是多麽剥削的一件事情，既然成为老师，那就该尽量的替学生做些什麽，想办法改变现状吧……一直到我什麽也做不到为止。」
「嗯……那管先生呢？」
「我啊？我没什麽看法呢。」管彦武淡淡的笑，看了我一眼，「要是我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燕安，会不会显得太过矫情？」
「那也是满有趣的。」教授轻松的喝了口茶，「我只是想知道现在高中的老师都在想些什麽，多知道一个是一个，毕竟我们在大学里头，和高中的落差是很大的，中间有很多我们根本也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教授忽然转开话题，看向夏行军和蔡亚轩，「有兴趣来念我们学校吗？」
「不知道。」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哈。」教授轻笑，「希望到时候能在大学遇到你们，真是有趣的年轻人。」
接下来问了几个问题之後，教授就先行离开了，包厢之内剩下我们五个人，我坐在夏行军的对面，如果没有意识错误，我和他正在大眼瞪小眼。
「这样看著燕安，小夥子你真的愈来愈没礼貌了。」管彦武出声笑道。
「和你有关系吗？」夏行军皱起眉头，「我又不像你是个矫情的人。」
「但我至少不是一个还没成长的种子。」管彦武耸耸肩，「夏行宇，不管管你弟弟啊？」
夏行宇一笑置之，「我觉得不错啊，很青春，青春本来就很猖狂，不然要像我们一样缄默吗？那未免也太不值得了。」
我静静的喝了口茶，不知道该回应些什麽，移开视线，看了看一旁的蔡亚轩正在点著手中的手机，「蔡亚轩你那是？」
「我在看照片。」蔡亚轩飞快的拉著萤幕，头也没抬的回道，「小雅的照片。」
我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再一次移开视线，四处看著，就是不去看夏行军的双眼。
夏行军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沉不住气，声音稍微低沉了些，「是老师说，会在那边等我，等我茁壮的。」
原来我说过这种话吗？
「为什麽他要为了你的茁壮，化成灰烬，提供你养分，供养你的光芒？」管彦武又笑了，「你知道吗？有很多时候，你自顾自的把你的缺憾当成爱情，投射在燕安身上，因为你是拿你的空虚当成喜欢，所以你永远不知足。」
「你能告诉我缺憾要用多少爱情才能填满？你觉得你现在的深渊填满了吗？是不可能的吧。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是拿缺憾当成爱情，所以无论你如何把你自以为是的爱情扔下去，那也只会归於缺憾，融入那深渊之中。」管彦武飞快的说著，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直到表情有些不悦，「凭什麽？凭你自认为能够给他幸福？你什麽也不知道，你到底想要给谁幸福？说穿了，是给你自己幸福吧。」
有些意外夏行宇就这样在旁边静静的听著，也没有多做反应，蔡亚轩中途抬起头看了我一两次，但随後又露出了放心的脸，再一次拉起他手机的萤幕。
我叹了口气，看著夏行军胀红的脸，「管彦武，你不要这样和他说话，他也不是有意要那样的。」
「不是有意？他哪一件事情不是有意。」管彦武白了夏行军一眼，「我早就想说了，一开学，只不过是个寒假，他变成这什麽样子？这根本就像是哭闹吵不到糖吃的小孩，最後乾脆摆烂，不是吗？」
「要知道，青少年的爱恋都是荒凉的，转瞬就会消散，这样子的人，你还要继续给他希望？还是其实燕安你喜欢他？」管彦武看著我，语气有些生气的问道。
「不要继续说了管彦武，你到底是怎麽了？」我有些惊讶管彦武的怒气，这麽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生气，「不管其他事情，你怎麽知道他为什麽要留胡子把头发留长那样？我们没有权力干预他们想干嘛，你说这些做什麽？」
管彦武停了一会儿，忽然又笑了，「果然，哈，果然。」
这时候夏行宇忽然笑出了声音，很淡，但在包厢内却清晰无比，「管彦武，我知道我弟因为从小所有事情都手到擒来，所以你觉得他的耿直都是假的，但我跟你说一件事情，他所有的正直，天真，甚至是我们家人都有的气质，都是真的，你以後就会知道了。」
管彦武看著夏行宇，「啧，是趁机推销吗？」
「彼此彼此罗。」夏行宇耸耸肩，拍了拍夏行军的肩膀，「我和管彦武先去办一些公司的事情，学弟，可以麻烦你送他们两个回去吗？」
夏行宇把管彦武的车钥匙扔给我，微微一笑。
「喔、可以啊。」我点点头，还有点不能明白管彦武今天突变的情绪。
「那我们先走罗。」夏行宇站了起身，管彦武对我笑了笑，又恢复成原本我习惯的表情，「我弟啊，看你要把他丢在公园还是垃圾场都好，蔡同学比较重要。」
他们两个人出去之後，包厢内变得更沉默了，夏行军从管彦武说完那番话之後就再也没有开口，而我看著他们两个一会儿，提道：「那我们先回去好了，我载你们回去。」